第97章 二王定计(1 / 1)

玩笑归玩笑,冷少情自然也分得出事情轻重,立即将百里倾云还给了宇文潇。二人迈步来到院门口,冷少情打开院门,早已等得渐渐绝望的月无泪一眼看到百里倾云毫无生气的样子,顿时吓得一呆,张口就要嚎啕大哭:公主啊!

“莫哭,倾云已经没事了。”宇文潇及时开口安抚了一句,“如今昏迷不醒是因为剧毒刚解,需要时间恢复元气。”

呃……啊?月无泪一呆,狂喜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令她的脸阵红阵白,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张了几次口之后到底还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公主啊!您吓死奴婢了呀……哇哇哇……哇哇哇……咳咳咳……哇哇哇……”

宇文潇黑线,不是告诉你倾云无碍了吗?怎的还是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不过话又说回来,之前怎的没发现月无泪这丫头长得如此娇俏可人,似乎比刚进入安逸王府的时候又美了几分?虽还不及倾云那般清丽绝俗,但也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了……

啊呸呸呸!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宇文潇暗中啐了自己几口,转头看着一旁的侍卫首领:“王妃身体不适,本王要先行带她回去。至于此处之事,安阳王会替本王做主,至于你们该如何做……本王只有四个字交代:待他如我。”

众人一怔,立即轰然答应:“是!”

宇文潇点头,转头看了看冷少情:“少情,此处交给你了。”

“没问题,”冷少情假装一点儿都不感动,邪邪地轻笑着,“不过我若帮了你这个忙,你如何谢我?”

宇文潇白了他一眼,回头便走:“巴掌还是皮鞭,你自己选!”

众人险些笑出了声,却又不敢放肆,个个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冷少情十分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回头一看月无泪还在痛快淋漓地嚎啕大哭,那俏生生的模样着实让人打心眼儿里喜爱,便呵呵一笑,掏出一块雪白的手绢递了过去:“月姑娘,快别哭了,回去照顾倾云。”

“嗯……”月无泪有些害羞,忙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王爷,那奴婢先走了?”

“去吧,”冷少情淡淡地笑着,“许久不吃你做的菜了,改日有空还要过去打扰的,你不会拒绝吧?”

“奴婢不敢!”月无泪眉开眼笑,对冷少情印象极好的样子,“公主落难之时,王爷毫不犹豫地收留,是个大大的好人,这份恩德奴婢没齿难忘!无论王爷任何时候前来,奴婢一定烧最好的菜给您吃!”

冷少情眸中的神情似乎微微变了变,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柔情:“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快回去吧,好好照顾倾云。”

月无泪点头,转身追了上去。冷少情笑了笑,这才朝着侍卫一招手:“兄弟们,来,听本王说!接下来你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明白了吗?”

“是!王爷!”

众人齐声答应,立即各自散去忙碌起来。冷少情又摸了摸鼻子,淡淡地笑着:“宇文潇,只怕这又是你惹下的风流孽债吧?有本事拈花惹草,就得有本事收拾残局。偷腥不要紧,记得把嘴擦干净。如今好了,连累旁人了吧?”

因为自己与初弄影之间的事情连累了无辜的百里倾云,宇文潇心中自然也是愧疚难安。幸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初弄影别的法子不选,偏偏决定将百里倾云推入井中,才令她侥幸逃过一劫。

可以说,若初弄影可以有一千种法子令百里倾云一命呜呼,那么将她推入井中就是其中唯一的例外,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宇文潇抱着百里倾云一路回到飒然居,直接进了内室。初寒醉正急得满地转圈,一眼看到两人立即扑了过来,神情紧张而焦急:“王爷!王妃怎样?!”

躺在床上的初弄影看到百里倾云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样子,认定她早已魂归天府,不由得意地笑了笑:怎样?当然是死翘翘了!百里倾云,让你跟我抢潇哥哥!你有那个命做皇后吗?哼!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做戏还是要做到底的,因此她也跟着下了床,脸上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对呀潇哥哥!王妃她怎样了?她没事吧?”

没事才怪,哼……

“没事了。”宇文潇不动声色,满脸松了口气的喜悦神情,“寒醉,弄影,你们放心,倾云只是暂时昏迷,不过性命已经无忧了……”

“什么?!真的?!”

初寒醉与初弄影齐声惊呼,而且齐齐变了脸色。只不过初寒醉是惊喜,而初弄影则是惊吓:怎么可能!?百里倾云在井底呆了那么长时间,纵然她精于用毒,不会被毒死,也早就被淹死了!她居然……居然还活着?!她也太命大了吧?!

初寒醉完全不曾注意到初弄影的异常,听到百里倾云性命无忧,他顿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王妃无恙便好!王爷,您快将王妃放到床上,属下去叫人将王妃的衣服换下来!”

宇文潇点头:“寒醉,你先命人烧些热水来,一会儿让无泪给倾云清洗一下,然后将床上的被褥换掉,取新的被褥铺好。”

“是,属下马上就去!”

初寒醉答应一声,连蹦带跳地出了门,自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不提。宇文潇先将百里倾云轻轻放在床上,然后直起身回头看了看初弄影,淡淡地说道:“弄影,你怎么了?怎的只顾站在那边发呆?你的伤不要紧了吗?”

初弄影并非在发呆,是在生气,而且简直快要气疯了!这简直……简直太奇怪了!就算百里倾云真的已经百毒不侵,不惧井中剧毒,可她毕竟在井底呆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窒息也早就死掉了,怎么会……怎么会性命无忧呢?难道她竟然是深藏不漏的内功高手,竟然会龟息功一类的功夫,即使在水底也能存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之前的努力岂非全都白费了?不仅未能除去百里倾云,反而搭上了荷露这个合作伙伴?更重要的是,若百里倾云清醒之后说出是自己邀她去花园赏菊的,宇文潇会不会由此怀疑到自己?若真如此,那可就……

初弄影正自惊疑不定地猜测着,耳中已经听到了宇文潇的问话,仓促之间用力摇了摇头:“啊……没事……没事了!我没事了!潇哥哥,你……你如何将王妃救上来的?她……她真的没事吗?”

“自然是真的。”宇文潇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故意摆出了一副开心的样子,“弄影,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呢!若不是你及时发现倾云掉入了井中,赶到飒然居来报信,说不定倾云就真的出事了!”

“是……吗?”初弄影勉强保持着冷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幸亏还……还来的及……”

“是啊!”宇文潇依然笑得开心,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百里倾云的脸颊,“你想啊,那小院平时根本无人敢靠近,若不是你恰巧看到倾云掉入井中,我们又怎能想到她在哪里?若是再晚去片刻,那可就回天乏术了!”

当然,即便再晚去三天两天,百里倾云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宇文潇故意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掩饰井底的秘密而已。

而他这几句话,也成功地令初弄影懊恼欲死,简直恨不得抓起百里倾云第二次扔到那口井里!早知道就死也不说她在井里了,反正无人看到,不如干脆让她的尸体永远呆在井底不是更好?都怪自己为了消除自己的嫌疑,好死不死地跑来报信……

可我怎么知道这贱人如此命大,在井底呆了那么长时间居然还不死?

这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百里倾云居然可以捡回一条命呢?难道她真的是高手?可根据平时的观察,百里倾云根本与自己一样丝毫不懂武功啊……

“王爷,公主怎样了?”

初弄影正百思不得其解,随后赶来的月无泪已经奔进内室,上前查看着百里倾云的情况。初弄影抬头一看是她,自然懒得理会,兀自想着自己的问题。

见到她的样子,宇文潇越发相信冷少情所言属实,不由淡淡地问道:“放心,倾云没事。弄影,你不是说你已经将杀死无泪了吗?怎的如今看到无泪,你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啊?!”初弄影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的反应着实不正常,不由脸色一变,紧跟着大声尖叫起来,“啊!有鬼啊!鬼啊!救命!潇哥哥,就是她将王妃推入井中的,我亲眼看到了……”

这戏做的,也太假了。

宇文潇瞧着初弄影,面露无奈之色。但此时证据不足,即便当场揭穿她也没有说服力,因此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莫慌,其实你看到的无泪并不是无泪,而是荷露易容而成的,因此想要害倾云的人荷露,并非无泪。”

“荷……荷露?”初弄影装作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她为何要害王妃?她与王妃有仇吗?原来……原来荷露还会易容术?好可怕……”

你更可怕——宇文潇暗中翻了个白眼:“荷露为何要害倾云,我会详加调查。不过弄影,荷露既是凶手,她的住处我已命人封锁,你也不能回去了,暂时与寒醉住在一起吧,等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另行安排。”

初弄影一听这话不由一怔:什么?封锁了?不过幸好那屋子里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即便查出了什么,也一概推到荷露头上便是,横竖她已经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

想到此,她点头说道:“是,我知道了,谢谢潇哥哥。”

宇文潇点头,初寒醉便在此时进来禀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此时宇文潇还无心理会其他,便命初寒醉铺好床铺之后带初弄影回房歇息,接着俯身抱起百里倾云,将她带到了后堂的浴桶旁。

小心地将百里倾云放在一旁,宇文潇起身说道:“无泪,你先替倾云除去衣服,帮她清洗一下,然后换好干净衣服再叫本王。”

“是。”

月无泪答应一声,宇文潇便来到屏风之外,略一沉吟之后问道:“无泪,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平日与倾云形影不离,今日怎的直到倾云出事你还不知道?还有,方才你去哪里了?”

月无泪一边替百里倾云脱去湿透的衣服,一边咬牙说道:“王爷,奴婢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今想来,十有还是初弄影搞的鬼!”

将方才之事叙述一遍,月无泪已经将百里倾云放入了浴桶之中,轻轻地擦洗着,接着说道:“可是当奴婢买好东西回到府中的时候,便发现府中的气氛很不寻常,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奴婢吓了一跳,急忙回纤羽阁找公主,才发现公主已经不在了。奴婢到处去找,谁知……”

如果此事真是初弄影搞的鬼,那么她显然是故意将月无泪支出去的。只是月无泪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百里倾云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小院中呢?

宇文潇抿着唇沉吟,暂时没有做声,只有哗哗的水声轻轻地传了出来。许久之后,才听到月无泪扬声说道:“王爷,穿好了。”

“哦。”宇文潇答应一声,过去抱起百里倾云,将她送到内室的床上躺好,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这一番下来,百里倾云的脸色倒是红润了不少,不像方才那般苍白了。

“嗯……”

便在此时,只听百里倾云一声嘤咛,眉头轻轻地皱了皱。月无泪大喜,忍不住扑过去轻声叫道:“公主?公主你醒了?”

百里倾云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而梦境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得简直不像在做梦。梦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里滑行,滑了许久之后,又腾空而起,接着又似乎落到了实地……

耳边似乎传来几声遥远的呼唤,慢慢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近到就在耳边,那么清晰,那么真实,绝非在做梦!陡然一个激灵,百里倾云终于猛的睁开了眼睛:“啊!这……”

头顶一片雪白的纱帐映入眼帘,百里倾云不由一怔:我在哪里?到处是一片没有杂色的雪白,难道……我已经穿回二十一世纪,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百里倾云兴奋地一转头,却又看到了宇文潇和月无泪两张满是焦急的脸。所有属于金鼎国的记忆慢慢恢复,她不由沮丧地叹了口气:什么嘛!都在阎王殿转了一圈了,自己的灵魂居然还寄居在五公主的体内,并未穿越回去?

“倾云,你觉得如何?”宇文潇坐在床前,关切地询问着,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百里倾云暗暗感觉了一番,摇头说道:“除了身上有些乏力,其他的没什么。王爷,是……是你救了我?”

宇文潇点头:“你遭了暗算,被人推入了井中,幸亏我及时赶回来,才将你从井里捞了出来。”

百里倾云点头,心中也感到有些后怕起来。然而细细一回想当时的情景,她不由一把抓住宇文潇的手说道:“王爷!我看到无泪了!我看到无泪去了那个小院,才随后跟进去的,可是……”

无泪?是荷露吧?与月无泪对视一眼,宇文潇安慰一般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倾云,你看到的无泪其实是荷露易容而成的。来,先别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无泪说她出去买东西,回来之后便找不到你了……”

荷露?易容?这么神奇?百里倾云啧啧称奇,虽然满腹疑惑,还是点点头说道:“无泪离开之后,初姑娘便邀我去花园中赏菊,说要我帮她参考一下该摆什么图案出来,结果……”

十分眷恋宇文潇掌心传来的那种温热宽厚的感觉,百里倾云装作无意的样子,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表面坦荡内心娇羞:“……就在那时,我突然感到有人从背后猛的推了我一下,我便掉进了井里。井里的水……真凉啊,几乎要将我冻僵,再加上我不会游泳,呛了几口水之后便昏了过……”

不用问了,此事的确跟初弄影脱不了关系,弄不好这一切根本就是她在背后操纵的,荷露不过是被她利用的工具而已!想不到她平日那副真心悔过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她……她根本就是劣性不改!

宇文潇兀自气得浑身轻颤,月无泪更是气得双眉倒竖,咬牙说道:“公主,奴婢早就说过她不会真心悔过,您还说奴婢多心,如今您可相信了吧?她根本就是豺狼之性,这辈子改不了啦!”

这话倒是,月无泪的聪慧的确不在任何人之下,至少当所有人都被初弄影的乖巧蒙蔽的时候,她却始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被她说中了。

“我……我怎知她……”百里倾云苦笑,偷偷看了看宇文潇,生怕他会觉得难堪,“我见她不惜自残,甚至愿意为我受伤,还以为她是真的改过了,谁知道她的心机居然如此深沉。为了对付我,她也真舍得对自己下手……”

宇文潇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说道:“无泪,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如果就此撕破脸皮,弄影是不会承认的。因此你和倾云务必要不动声色,待本王搜集到证据再说,明白吗?”

“是,王爷,奴婢明白,总要叫她心服口服、无话可说才行。”月无泪点头,气愤地说着,“不过王爷,从今天起,您可要小心保护公主,不能再让她被人伤害了!公主一心救人,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可别到了最后,反倒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无泪,”百里倾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这次的事怨不得任何人,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无泪说的对,我必须好好保护你了。”宇文潇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从今日起,你莫要住在纤羽阁了,直接搬到飒然居来与我同住,看谁还敢伤害你!”

“这……”百里倾云脸一红,做声不得。二人虽成亲日久,却一直不曾有过肌肤之亲,骤然要住在一起,这……

“好啊好啊!”月无泪倒比百里倾云这个正主儿还高兴,笑得眉眼弯弯,连连点头,“王爷,您早该这样了嘛!不然公主也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

宇文潇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其中内情,他还不能对二人解释,否则必将节外生枝。百里倾云倒没有多想,接着问道:“王爷,那井水中不是含有剧毒吗?我掉入井中之时曾被迫喝了几口水,怎的并未中毒?是不是你救我上来之后,看到了我随身带的解药,喂我服下了?”

“你身上有雪融之毒的解药?”宇文潇一怔,颇感意外,“你精于用毒,能配出解药不足为奇,可你为何随身携带?难道你早知道自己会掉进井里吗?”

这叫什么话?百里倾云哭笑不得,摇头说道:“王爷你想到哪里去了?平日花园中经常有侍女负责打扫、打理花草,我又喜欢在花园中纳凉,因此带着解药是怕万一有人不慎中毒,好能及时为他们解毒的,说什么掉进井里?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这倒是,宇文潇有些讪讪然,摇头说道:“你身上虽带有解药,但我事先并不知道,这解药是从府中药库中拿的,幸好服下及时,因此你已无大碍。”

百里倾云点头,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疑惑之色,迟疑着说道:“王爷,我掉入井中之后虽然立刻就昏了过去,但或许是因为身上带有解药的缘故,因此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意识,令我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拉到了一个十分狭窄的地方,不停地动啊动啊……不知道动了多久,我又觉得自己似乎飞了起来,然后……王爷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你没事吧?!”

百里倾云一路说到此处,才发现宇文潇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异常,她不由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呼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焦急地询问着。

自然,她不知道宇文潇的脸色之所以变得那么难看,是因为她已经在无意中触到了金鼎国最大的秘密!藏身在井底的乃是百里曦照除之而后快的前朝月皇后,宇文潇则偏偏是月皇后的儿子,金鼎国如假包换的真命天子,那么身为百里曦照的女儿,百里倾云与宇文潇的立场是根本对立的。

倘若百里倾云终究还是以她亲生父亲的利益为先,那么她必定会将此事禀报给百里曦照,到那时一切都将无可挽回,怎不令宇文潇脸色大变?

宇文潇实在想不到,百里倾云居然会将雪融的解药带在身上,更想不到她会因此而残留了一丝意识,竟然还感觉得出当时的情形!只是除了这个之外,她还感觉到了什么?有没有听到自己跟花凝碧之间的交谈?

如果她听到了,那么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如果真是这样,她的神情又怎会如此平静?

宇文潇心中惊疑不定,脸色更是越来越难看。百里倾云也更加担心,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爷!王爷你没事吧?王爷你……”

“我没事,”宇文潇笑了笑,神情还算平静,“倾云,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的感觉吗?比如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都说我当时昏过去了嘛!”见他恢复正常,百里倾云不由松了口气,摇头说着,“一开始我感到自己不停地动着,后来好像飞了起来,再后来……就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直到方才醒过来……喏,便躺在这里了。”

谢天谢地——宇文潇暂时松了口气,吓得苦胆都要破了。勉强镇定了一下自己,他呵呵一笑说道:“既如此,我想那不过是你昏迷之后产生的幻觉,不足为奇。倾云,你既已脱险,身子又虚,还是好好休息休息,我会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飒然居,你放心便是。”

百里倾云点头,重新躺了下来:“王爷,荷露呢?你可曾问明白她为何要害我?我与她无冤无仇,根本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她对我哪来如此重的仇恨?”

宇文潇沉默片刻,接着说道:“荷露已经死了。”

“死了?!”百里倾云吓得一哆嗦,“怎么死的?”

“目前还不清楚。”宇文潇摇头,“倾云,这件事我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你先休息吧。无泪,好好照顾倾云,记住,寸步不离!无论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要你离开,你都可以一概不理,只管保护好倾云!”

“是,奴婢知道了!”

不用宇文潇吩咐,月无泪也不敢再随意离开了。这样的事若再发生一次,她干脆死了算了!

等宇文潇离开之后,月无泪便兴兴奋奋地跑回来说道:“太好了公主!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王爷终于要与您同居一室了!”

百里倾云翻了个白眼,深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王爷只是担心我再被人伤害,并非要与我……何况你忘了吗?我若真的与王爷住在了一起,那极乐丸的解药还这么研制?”

月无泪一怔:“这……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可如今王爷既然开了口,您要是拒绝的话可就……很容易引人怀疑了。”

“可不就是?”百里倾云叹气,“因此极乐丸的事只能稍后再说了。等查清楚这件事,我再找个理由搬回纤羽阁,无论如何都要先将极乐丸的解药配制出来再说。”

月无泪点头,接着却又气愤地说道:“还查些什么?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初弄影不忿公主与王爷如此恩爱,想要夺走王爷,这才要害死公主的!幸亏老天有眼,让她的诡计不能得逞……”

百里倾云皱眉,依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仔细地琢磨了片刻,她突然眼睛一亮问道:“无泪,王爷什么时候将我带回来的?”

“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吧,”月无泪估摸了一下,“王爷带您回来之后,奴婢帮您清洗了一下,换了衣服,然后您便醒了。”

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说,自己掉入井中之后,到被宇文潇带回这里之前,之间大约有超过一个半时辰的时间,相当于三个多小时,这段时间自己应该一直在井里吧?可若真是如此,自己应该早就因窒息而死了,怎么可能好好地呆在这里?难道是因为穿越的缘故?

看来,得找机会问问宇文潇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百里倾云一直有个感觉,就是自己感觉到的那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也只有那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她掉入井中三个多小时却依然安然无恙。

离开飒然居,宇文潇便调集了府中几个身手最高的侍卫首领,命其守在门口,不经他的允许,无论任何人都不准入内,以保证百里倾云的安全。接着,他又命初寒醉解除府中的戒严,令所有人各回各位,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总之不久之后,安逸王府内的一切便都恢复了正常:至少,是表面上的正常。

片刻之后,初寒醉便即回转奏报:“王爷,都吩咐下去了。”

“好,”宇文潇点头,眸子轻轻地闪烁着,“寒醉,弄影是否在你房中?”

“是,”初寒醉答应一声,“属下已将她送回了房中,她说累得很,想要先休息一下。王爷,是否需要询问一下事情的经过?属下这就去叫她来……”

“不必了。”宇文潇似乎微微一声冷笑,迈步便走,“你随本王过去吧。”

初寒醉随后跟上,心底没来由的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虽然摸不透宇文潇的心思,但是在方才的一瞬间,他却明显地看到王爷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太冷酷了些。

房中的初弄影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而她不解的事情自然是百里倾云究竟是如何保住一命的。不算宇文潇赶回来的时间,百里倾云也早该窒息而死了呀,她怎么就活过来了呢?难道真的是连老天也认为她命不该绝吗?

“可恶!可恶!”初弄影恨恨地砸着桌面,眼睛都有些发红,“简直太可恶了!”

“谁可恶?”宇文潇迈步而入,目光清凉,神情间倒没有什么异常,“弄影,你身上还有伤,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在这里跟谁生气呢?”

“啊……潇哥哥你来了……”初弄影吓了一跳,暗道幸亏方才没有说出百里倾云的名字。一边后怕,她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我是说荷露啊!她简直太可恶了!枉我平日那么相信她,待她如姐妹,她居然要害王妃?”

宇文潇不置可否,示意初弄影跟着她落座,接着说道:“弄影,我来是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荷露是如何将倾云推入井中,又是如何将你打伤的?你且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初弄影有些心虚,然一想到荷露已经一命呜呼,无论自己怎样说都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便不自觉地镇定了些,点头说道:“是。潇哥哥,是这样的。过两天便是端午,我就去找王妃……”

“这些我已知道了,”宇文潇一抬手打断了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回到小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便可。”

初弄影只得点头:“是。当时我端了热茶回来,却看不到王妃,便沿路去找。我想起王妃喜欢到那小院之中,便一路寻了过去。可是当我走到院门口之时,看到王妃果然在里面,正趴在井口上大叫。我怕王妃失足,忙跑进去想要阻止她,谁知就在此时,正好看到月无泪——就是荷露,她一把将王妃推入了井中!我吓得大叫了一声,荷露一回头看到了我,便冲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想要杀我灭口……”

说着,她仿佛心有余悸一般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宇文潇对她脖子上的淤青似乎很感兴趣,居然趴过去仔细看了片刻,不动声色地点头:“嗯,下手蛮狠的,直到此刻淤血还未散开,弄影,你受苦了。”

“我受些苦没什么,幸亏王妃没事。”见宇文潇未起疑心,初弄影暗中得意,表面庆幸,“当时荷露就那么紧紧地掐着我,掐得我好难受,我又害怕又着急,便跟她拼命厮打起来。然后我不知道一脚踢中了她什么地方,她便踉踉跄跄地趴在了井沿上。我一见机不可失,便赶紧抽出潇哥哥送我的匕首向她扎了过去……啊!好可怕!好可怕!潇哥哥我好怕!”

自己手中毕竟有一条人命,初弄影不可能丝毫恐惧都感觉不到,因此趁着这个机会站起身就要往宇文潇的怀里扑。宇文潇微微皱眉,轻轻一抬手挡住了她,口中还算温和地说道:“弄影你冷静些,有我和寒醉在这里,你不必害怕。”

“是啊,弄影。”看得出宇文潇对初弄影的抵触,初寒醉心中感叹,忙过去扶着初弄影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来,喝口水,慢慢说。”

未能趁此机会与宇文潇肌肤相亲,初弄影无比遗憾,只得丧气地坐了回去,赌气般喝了几口水:“我一刀扎下去,荷露便倒在地上,当时我吓得魂都没了,只想叫人来救王妃,于是我赶紧往外跑。可是刚刚跑了几步,荷露居然又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我挣了几下挣不开,便去掰她的手,就在这个时候,她已经用什么东西砸在了我的头上,我就……我就晕倒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看到荷露趴在一旁,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就赶紧去飒然居找你了……”

乍一听来,顺理成章。宇文潇淡淡地看了看初弄影,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弄影,你好好休息……”

初弄影还未来得及说话,一名侍卫已经急匆匆地敲门而入:“禀王爷!安阳王命属下来请王爷过去看看那凶手……”

“闭嘴。”宇文潇一个眼神过去,吓得那侍卫骤然住口,然后回头说道:“弄影,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

说罢,他袍袖一拂转身而去,那侍卫似乎吓得不轻,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擦着冷汗,并不时地低声说着什么。

宇文潇与那侍卫越走越远,初弄影则已经被刚才那半句话吓得脸都绿了!

那凶手自然是指荷露,可她不是死了吗?还有什么好看的?冷少情为何要请潇哥哥过去看她?难道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破绽?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打探一下!

直到离开初寒醉的住处,宇文潇才低声问道:“少情要你来请本王?”

“是,王爷。”侍卫点头,样子神神秘秘,“安阳王就在纤羽阁,说请王爷过去一叙。”

宇文潇不置可否,吩咐侍卫自行离去,接着赶到了纤羽阁。推门而入,冷少情正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已经送给百里倾云的玉笛。看到宇文潇,他淡淡地笑了笑:“来了?倾云怎样了?”

“已经醒了,并无大碍。”宇文潇看了看那支玉笛,眉头微皱,“你怎么找到这玉笛的?我记得倾云将它收起来了。你该不会乱动倾云的东西了吧?”

“没。”冷少情懒懒地摇了摇头,“曾经是我的贴身之物,我自然能感应到它在哪里。想着许久不见了,甚是想念,因此拿出来看一看,一会儿便放回去——不说这个,你应该找初弄影问过了吧?有何收获?”

宇文潇冷笑:“收获便是——她从头到尾都在说谎。我方才问她事情的经过,她说荷露曾试图将她掐死灭口。但是仔细检查过她脖子上的淤血,却发现淤青的地方居然只在她脖子两侧,至于咽喉要害处的肌肤反而没有什么异常。”

冷少情颇感兴趣地一挑眉:“哦?那又如何?能说明什么?”

“你故意的是不是?”宇文潇瞪了他一眼,迈步走到冷少情面前,抬手轻轻掐住了他的脖子,边解释边做示范,“弄影脖子上的淤青,除非只是手指用力捏脖子两侧,而虎口的位置虚空,才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当时荷露若真的想杀死弄影灭口,又怎会故意避开咽喉要害?”

冷少情倒也配合,一动不动地站着:“所以?”

“所以,弄影的脖子根本就是自己掐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宇文潇放开了手,顺便说了一句,“你皮肤好滑,简直与倾云不相上下。”

呃……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冷少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淡然一笑:“还有呢?关于她额头上的伤,她有什么解释?”

“那个,更是一个天大的破绽。”宇文潇冷笑,“她说她曾经跟荷露拼命厮打,然后……”

冷少情静静地听着,一直不曾插话,直到宇文潇说完他才点点头说道:“我猜对了吧?方才我已跟你说过,初弄影是右额受伤,而石块居然握在那侍女的右手中。还有你方才说,初弄影是回身掰那侍女的手时才被打伤的,也就是说,当时两人面对面,那侍女怎么可能用右手的石块打在初弄影的右额上?”

“不错,”宇文潇咬牙,说不出是愤怒或是失望的感觉更多一些,“也就是说,弄影额上的伤与她脖子上的淤痕一样,都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

“而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将一切都推到那侍女的身上,而她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受害者。”冷少情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讥诮,似乎在嘲笑初弄影的自作聪明,“反正那侍女已经气绝身亡,初弄影自然怎么说怎么算了。依我看,那侍女根本就是被她杀死灭口了,而不是像她说的,为了自卫。”

宇文潇迅速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冷声问道:“十有。少情,虽然事情的真相一定与我们方才说的一致,但现在我们只有物证,并无人证,如果弄影矢口否认,我们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谁说没有人证?”冷少情打断了他的话,手中的玉笛潇洒地转着圈,令他整个人说不出的玉树临风,“那侍女——叫荷露是吧?她不就是人证?”

“可是她已经死了!呃……你的意思是……”宇文潇毕竟不是笨人,脱口说了一句之后便瞬间明白了冷少情的意思,双眸炯炯有神。

冷少情笑了笑,点头:“不错,荷露已死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便是当时在场的几名侍卫知道。我已暗中吩咐那几名侍卫,将荷露的尸体送到‘留客斋’,并且严密封锁荷露已死的消息,那么接下来的戏……还用我教你吗?”

自然不用。只需通过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让初弄影知道荷露居然还有一口气,那么她一定会寝食难安,不择手段地杀她灭口。退一步说,就算她十分确定荷露已经被她杀死,那么为了保险起见,她至少也会想尽办法打探荷露的情况。到时候再想办法让她以为荷露果然还活着,那么她必定会有所行动。只要抓她个现行,还怕她不承认?

“好,就这么办。”宇文潇点头,“少情,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忙了大半天,你也累了,稍坐片刻,我这就命人准备酒菜。”

冷少情也不推辞,当下自管酒足饭饱之后离开不提。反正剩下的事情宇文潇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不必他在旁协助。

宇文潇所料不差,此刻的初弄影正惊疑不定地呆在房中胡思乱想,急得坐立不安。当时她是反复试过荷露的气息的,原本非常确定她已经气绝。可是方才冷少情为何还要请宇文潇去看她?难道她竟然与百里倾云一样命大,受了那样的伤还不死?

本来那是绝无可能的,可是因为有百里倾云死里逃生的事在前,初弄影也不敢保证自己当时绝对没有试错了!万一荷露真的留下了一口气……

不行!决不能让荷露重新清醒过来,否则自己就全完了!

想到真相大白之后自己悲惨的下场,初弄影猛一哆嗦,站起身就往外走。必须不动声色地打探一下动静,反被动为主动,永绝后患!

出得门来,一时倒也不曾发现什么异常,初弄影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府中各地溜溜达达。逛了片刻,她突然发现几名太医匆匆地从前面不远处走了过去,而且所去的方向并非飒然居!

太医?初弄影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升了起来。难道他们要去给……

脚步一动,初弄影立刻追上几步,笑容可掬地开了口:“几位太医,如此行色匆匆,这是要去给谁瞧病啊?是潇哥哥还是王妃身体不适?”

“啊……原来是初姑娘。”几人纷纷停步拱手,算是打了声招呼,不过听到初弄影的问话,却都面露为难之色,为首一人更是眼珠乱转,显然不打算说实话,“初姑娘恕罪,老夫等还有事要做,告退。”

“告退!告退!”

扔下两个字,所有人都不敢停留,一个比一个溜得快。初弄影心中大骂,同时也更加心跳加速,气息紊乱:难道荷露那丫头真的没死?

可这帮混蛋显然是听了潇哥哥的吩咐,这才个个守口如瓶。那么究竟该从何处打探一下情况呢?对了!去找大哥!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

想到此,初弄影立刻转身飞奔回了初寒醉的房间。见她进来,初寒醉忙起身迎了过来,责备地说道:“弄影,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身上还有伤,最好多多卧床休息。”

说着话,初寒醉的神情却多少有些不自然,目光更是有些躲闪,似乎不敢与初弄影对视。可是那躲闪的目光中,却分明含着惊疑、焦虑、担忧、心痛……

初弄影一心只想打探荷露的情况,完全不曾注意到初寒醉的异常。为了避免引起初寒醉的疑心,她故意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我心里难受,出去透透气。哥,我……我真没想到荷露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我跟她情同姐妹,她居然……只可惜她已经被我错手杀死了,否则我一定要找个问个清楚,为何要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初寒醉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敷衍一般胡乱点了点头:“是啊是啊!等她醒了自然就可以问了……”

“什么?!”一句话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初弄影吓得浑身一颤,一把抓住了初寒醉的衣领,“哥!你方才说什么?!荷露她还可以醒过来?!”

“呃……”初寒醉觉察到自己的失言,目光开始躲躲闪闪,并用力拉扯着初弄影的手,“我……我没说!弄影你快放手啦!你还有伤在身,应该好好休息……”

“莫管我的伤!”初弄影惊恐万状,急得双眼赤红,死命抓着初寒醉不肯放松,“哥你快说!荷露是否真的还活着?!她没死吗?没有死吗?!”

试了几下依然挣不开,初寒醉也不忍太过用力,只得停下动作,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弄影,你这是怎的了?若荷露真的能醒过来,王爷岂不就可以从她口中问出她杀害王妃的真相了吗?怎么瞧你的样子,竟像是很怕她醒来一样?”

“啊?我……我……”初弄影也知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些,不由触电般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强笑着说道:“哥,我哪有?我……我自然也盼着荷露快些醒过来,说出真相!哥,你的意思是说……荷露真的没有死?”

“嘘……”初寒醉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四下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凑到初弄影面前压低声音说着,“弄影,你万万不可大声,知道吗?其实……其实荷露虽然被你一刀扎中了后心,但却并未真的死去,而是因为流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而已!因此王爷已经命人秘密将荷露保护了起来,对外则宣称她已经死了……”

初弄影闻言,一颗心顿时吓得扑通乱跳,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天哪!荷露居然……居然真的没死?!早知道当时便该多刺她几刀,甚至将她的心挖出来,那她不就死定了?!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着狂乱的心跳,初弄影接着问道:“那……荷露如今怎样了?还在昏迷之中吗?”

“是啊!”初寒醉点头,声音压得更低,“王爷说荷露虽然还有一口气,但却一直在昏迷,府中太医都已挨个儿去瞧了个遍,却都未能让她醒过来。无奈之下,王爷便想到了王妃,说王妃的医术比那些太医高明了许多,或许她会有办法的……”

“什么?!王妃去了?!”初弄影又吓得大叫起来,接着又破露出破绽而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那……那王妃将荷露救醒了吗?”

“还不曾,”初寒醉摇头,“我是说,王妃还不曾去看过荷露。莫忘记王妃被荷露推入井中,又是呛水又是中毒,受了不小的惊吓,情绪还不稳定。因此王爷下令严密保护荷露,待王妃稍稍恢复一些,明日一早便请她过去看看。”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对于初寒醉的话,初弄影自是深信不疑,因为在这王府之中,只有大哥对她始终不变。是以听到百里倾云还未去救治过荷露,她稍稍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问道:“哥,荷露没死便没死吧,潇哥哥为何要封锁消息呢?否则府中太医救不了她,大不了重金聘请民间名医来帮忙嘛!”

“嘘!嘘嘘!弄影你不要这么大声!”初寒醉急得连连皱眉,担心地四下逡巡,“王爷说了,荷露不过是府中一名小小的侍女,与王妃更是从无恩怨,这次的事绝非她一人所为,她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因此必须封锁荷露尚未死去的消息,免得她背后的指使者得到消息之后会来杀人灭口!不过可惜,荷露的伤实在太重,究竟能不能醒过来说出实情……还是未知数呢!”

td!猜得真准!没错,那死丫头背后的确另有指使者,那指使者便是姑奶奶我!贱人!算你命大,居然没死?!不过没关系,你不是还有一口气吗?那姑奶奶就帮你把这口气给掐断了,省得你半死不活地受罪!

初弄影心中发恨,一颗心更是吓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初寒醉瞧出破绽,她尽力压制着自己,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老天保佑,这死丫头千万不要就这么死了,否则咱们找不出幕后主谋,王妃岂非还是不能完全脱离危险?哥,荷露既然如此重要,潇哥哥可曾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将她藏起来?可别被那个指使者给找到了……”

“地方倒不如何隐秘,就在留客斋。”初寒醉眉头紧锁,眸中的神情显得很痛苦,不过语气还算平静,“况且王爷若是派重兵把守,岂非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指使者荷露就在其中吗?因此王爷玩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初弄影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继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潇哥哥故意派重兵把守一个空房间,用以引那个指使者上当,而荷露所在的留客斋却与往常一样?”

“没错。”初寒醉笑了笑,笑容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留客斋看起来与平时一般无二,而如今空无一人的纤羽阁却有重兵把守,让人误以为荷露就在纤羽阁。因此万一那指使者潜入王府杀人灭口,正好抓她个现行!”

这样吗?初弄影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如释重负地样子笑道:“原来潇哥哥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枉我还在为他担心哩!既然这样,那我先去休息了。”

初寒醉点头,目送初弄影进了内室,然后才不动声色但又满含失望伤心地回到了飒然居,情绪异常低落:“王爷。”

“嗯。”宇文潇坐在椅子上,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照本王的话说了?”

“是,”初寒醉低低地回答,“而且……而且事实只怕真如王爷所料,一切都是弄影……”

宇文潇不语,心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片刻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寒醉,本王知道你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可是弄影她恶性不改,本王也无可奈何,希望你能体谅。”

“属下不敢,弄影她是自作孽,不……不可活。”初寒醉叹了口气,心痛万分,“弄影意图谋害王妃,已是死罪,王爷找齐证据之后,尽管严惩便是,属下绝不敢有丝毫怨言。至于属下双亲那边……属下会负责向他们解释。何况王爷本就是真命天子,所谓君让臣死,臣不死不忠……”

“寒醉,慎言。”宇文潇打断他的话,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弄影虽意图谋害倾云,但她却是因为得不到本王的爱,才因妒生恨,本王又未能及时开导于她,才令她误入歧途。何况初家对本王的确有天大的恩德,倾云又大难不死,本王……本王又怎忍心伤害弄影的性命?”

“多谢王爷!”初寒醉大喜过望,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愿饶弄影一命,属下感激不尽!只求王爷将弄影关入后山石洞,永生不得离开,让她一辈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

宇文潇轻轻一抿唇,不点头,也不摇头。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寒醉,你先下去吧,容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是。”

初寒醉低低地答应一声,轻轻地退了下去。

大厅中只剩下了宇文潇一人,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地面,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愿想。

片刻之后,只听一阵脚步声响,百里倾云自内室走了出来,看到宇文潇满脸的失落,她不由一阵心疼,上前轻轻搂住了他的肩,柔声说道:“王爷,你别伤心,初姑娘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错……”

“……但我有责任。”宇文潇疲惫地闭上眼,就势搂住百里倾云纤细的腰肢,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她柔软的胸膛上,呼吸着那股淡淡的处子幽香,“倾云,弄影做出这些事,其实是因为妒忌我对你的心,想要得到我,才会迁怒于你的。如果我早些明白这一点,必会细心开导于她,她也就不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最爱的人就在怀中,而且与自己毫无距离,百里倾云陡然觉得很安心,很舒适,心中更是充满了一股酸楚的柔情。轻轻拍了拍宇文潇的肩膀,她的声音更见温柔:“王爷,莫要这样说,你已经给过她机会了,不是吗?如果她真的愿意改过,又怎会辜负你的心意?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路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你。”

话虽如此,但……毕竟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初弄影一直像他的亲妹妹一样。亲妹妹居然变成了杀人凶手,换成是谁都有些接受不了吧?

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宇文潇闷闷地说道:“倾云,明日的事……”

“王爷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百里倾云点头,自信满满,“倘若初姑娘真如你猜测的那般,想要跟我一起去看荷露,我定会让她瞧不出丝毫破绽,让她确信荷露还有一口气便是。”

宇文潇点头:“那就好……可我……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呀……”

此时的初弄影,活脱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已暴露在人前,可笑她还以为自己的计谋很高明,想要继续伤害人命。真不知她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小姑娘家,怎么养成这副堪比蛇蝎的心肠的。

第二日一早,百里倾云刚刚收拾好药箱,初弄影果然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进来了:“弄影见过王妃!”

“原来是初姑娘。”百里倾云同样不动声色地微笑,甚至走到近前握住了初弄影的手,“初姑娘的伤怎样了?本宫听王爷说了,初姑娘是被荷露打伤的,这荷露太可恶了,不仅想要伤害本宫,居然还要害初姑娘,真是可恶至极!”

死贱人,你才可恶!

初弄影暗中恶狠狠地骂着,面上却泫然欲泣:“多谢王妃关心,弄影无妨。其实这件事应该怪弄影才是,若不是弄影邀王妃去花园中赏菊,又怎会害得王妃遭此一难?幸亏王妃无事,不然弄影只好以死谢罪了!对了,潇哥哥呢?”

瞅了半天不见宇文潇人影,哪儿去了?

“哦,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百里倾云神情自然,完全看不出做戏的痕迹,“一大早便有侍卫来报,说是谣言之事有了什么线索,王爷不敢耽搁,马上赶去查看了。初姑娘,本宫要去瞧一瞧荷露是否还有救,你若无事便先回去休息……”

“王妃,能否容弄影一同去看一看荷露?”初弄影抽泣了几声,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弄影当时虽是为了自保,但却并未想要对荷露下那么重的手,还不知她能不能醒过来,弄影想……想再去看一眼,算是求她原谅弄影下手太重……”

“这……”

百里倾云故作为难,月无泪便开口劝道:“公主,让初姑娘过去看看吧。无论如何初姑娘第一次杀人,心里总是会很难受的,就让她去见一见荷露,当面向她请求原谅,也好让初姑娘安心。”

百里倾云只得点头:“那好吧。不过初姑娘,荷露如今是重要嫌犯,你只可与无泪一样站远些瞧一瞧,万万不可靠近,明白吗?”

“是,弄影明白!”初弄影心中大喜:我倒要瞧一瞧,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命大,被本姑娘刺成那样都不死!

当下一行三人不再多说,往留客斋而来。初弄影一瞧除了三人之外居然没有旁人跟随,不由心中大喜: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动什么手脚便容易多了……

谁料天不从人愿,刚刚走到留客斋门口,初弄影便看到了一袭白衣:潇哥哥?他不是出去了吗?怎么……

“少情,”百里倾云快走几步,走到了白衣人的面前,“你来了。”

男子回头,微微一笑,笑容美绝,正是精致如玉的冷少情:“刚到,宇文潇有事出府,要我过来帮这个忙,我岂能拒绝?进去吧。”

嘁,原来是冷少情。初弄影暗中撇了撇嘴,随后跟了进去。看来宇文潇是铁了心一定要查出背后的指使者不可了,即使他自己有事不能留下,也要请冷少情过来帮忙,显然是想做到万无一失。

几人进了留客斋,几名侍女立即屈膝见礼:“见过王妃,见过安阳王!”

“免礼。”百里倾云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素凝,情况如何了?”

被叫做“素凝”的侍女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回王妃的话:还是原先那样,荷露躺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有任何起色,而且呼吸时断时续,似乎……似乎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死了才好!我就说嘛!刺她那一刀明明那么重,她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原来只剩下了半口气,跟个死人一样了!那么如何才能让她彻底断了这口气,永绝后患呢?

初弄影咬牙想着,不自觉地就要迈步往前走。月无泪一把拉住了她,悄声说道:“初姑娘,不能再过去了!公主说过,除了她与王爷、安阳王等几人以外,其余人等都不准靠近床前,因此你我只能在此等候。”

初弄影一惊回神,这才看到所有的侍女都在离床榻一丈之外的地方伺候着,百里倾云与冷少情已经走到了床前。冷少情抱着胳膊站在床头,而百里倾云则坐在了凳子上,正准备为荷露把脉。不得已,她只得停下了脚步,仔细地看着毫无声息的荷露。

荷露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到了肩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既然存心要来看一看荷露是否真的还活着,初弄影全部的注意力自然都在此处。因此她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地盯着荷露胸口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专注于荷露的情况,因此不曾注意到冷少情突然微微一笑,右手借着身体的遮挡轻轻动了几下,一缕清凉清香的气息便悄无声息地射向了荷露的胸口。片刻之后,初弄影便惊恐地发现荷露胸口处的棉被果然在微微地起伏,只不过如素凝所说的那般毫无规律而已!

天哪!原来……原来荷露真的还有一口气?!否则她为何还能呼吸?!

如果说之前对这一点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这一次,初弄影便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好,很好!荷露,算你命大!不过为了我和潇哥哥的将来,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你活在世上的,荷露,不要怪我!

初弄影目光阴沉地想着,看到百里倾云已经拿出了荷露的手,开始为她把脉。这一次初弄影也看得很清楚,荷露的胳膊十分柔软,手指上的关节也毫无僵硬之感,若她真的已经死了一天一夜,身体绝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这也就可以说明,她的确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倾云,怎样?”冷少情开口问了一句,“她还有救吗?宇文潇说你医术高明,应该能够救得了她。”

“医术再高明,我也只是个人,并非神仙。”百里倾云苦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只会治病救人,不会起死回生。荷露的伤的确很重,而且失血过多,因此只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冷少情似乎很是遗憾,不由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她已经没得救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最好!初弄影刚刚觉得心中一喜,便听百里倾云说道:“那倒未必。或许我可以试一试让她暂时清醒过来,说出背后的指使者,但清醒过来之后能不能继续活下去,我没有把握。”

冷少情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即使只能让她暂时清醒,说出指使者也可以,否则你岂非永远处在危险之中?万一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再去伤害别人呢?”

“说的是。”百里倾云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打开,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少情,帮帮忙,让她先将这药丸吞下去,护一护心脉。”

冷少情点头,转身帮百里倾云扶起荷露,同时以自己的身体隔断众人的视线,佯装令荷露服下了药丸——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服得下药丸?做戏而已,自然不能露了破绽。

示意冷少情将荷露放下,百里倾云起身走到桌前开始开方子:“那我先替她开几副药,保住她这口气,然后再想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开好药方,她起身说道:“素凝,这留客斋周围虽然毫无异常,但暗中都有侍卫守护。且王爷已经下令,除了你们几人和本宫之外,任何人不得出入。因此这药本宫会交给无泪去煎好,你每日早中晚三次到厨房去拿来给荷露服下便可,有任何情况立刻去飒然居告诉本宫,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素凝屈膝答应。

百里倾云满意地点头,随后与众人一起离开了留客斋。初弄影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因此一出门便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说道:“荷露这个样子,弄影心中很是难过,王妃,弄影便先……先回去了。方才弄影已经请求荷露原谅弄影下手太重,希望荷露真的不会怪弄影才好……呜呜呜……”

“初姑娘莫要难过了,那不是你的错。”百里倾云柔声安慰,“都说了你是为了自保,哪里有时间掂量下手的轻重?你的伤还未好,先回去休息吧。无泪,送初姑娘回去。”

“多谢王妃,不用了。”初弄影忙感激地拒绝,“月姑娘还要留下来伺候王妃,弄影自己回去便可以了。弄影告退。”

施了一礼之后,初弄影转过身匆匆地离开了。直到她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百里倾云才轻轻一笑说道:“少情,好功夫。硬是可以令死人喘气,你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

“过奖。”冷少情得意地摸着秀气白皙的下巴,“你的功夫更高明,不过偷偷用了些药,便令荷露的身体软得如活人一般,若非如此,只怕初弄影还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荷露还活着。”

不错,刚才冷少情将内力灌注在棉被上,令棉被可以轻轻地起伏,看起来仿佛荷露在呼吸一样。而百里倾云则利用自己善于用毒的功夫,用一种可以令肌肤、关节变得柔软的药,让荷露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如此双管齐下,果然将初弄影成功地骗了过去。

这两人,真会演戏,难为他们方才那么煞有介事。

百里倾云闻言淡淡一笑:“让你为难了,少情。你那么爱干净的人,冰清玉洁的,却要委屈你来碰一具尸体……实在过意不去。”

“冰清玉洁?这似乎是形容女人的词吧?”冷少情饶有兴趣地挑了挑英挺的双眉,“不过我倒无妨,顶多回去多洗几次手,至于你……岂不比我更为难?”

“身为医者,还怕看见尸体?”百里倾云不以为然,将手中的方子递给了月无泪,“无泪,去安宁堂抓三副药来,煎成药汁,等素凝来取。既要做戏,就要把戏做到底。”

“是,”月无泪接过药方,好奇不已,“公主,您开的这个药方是专治什么的呀?”

百里倾云好整以暇:“什么也不治,反正是做戏,我便想到什么药就写什么药,纯粹瞎写一气。”

啊?这样也行?月无泪哭笑不得,却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便挠挠头转身而去。

百里倾云见她走远,回头招呼了一声:“少情,我们回飒然居,等着……看好戏。”

“好。”冷少情点头,二人便结伴回到了飒然居。

不多时,月无泪果然按照百里倾云瞎写的那个药方抓了三副药回来,煞有介事地拿到厨房煎成药汁,又通知素凝前来将药拿到了留客斋。

夜幕渐渐降临,宇文潇派人捎了话回来,说谣言之事正追查到紧要关头,因此今晚不回王府安歇了,并拜托冷少情千万保护好荷露。

百里倾云见状便命月无泪烧了几道精致的小菜,陪冷少情小酌几杯。便在此时,素凝又按指定时间过来给荷露取药,月无泪赶紧放下碗筷,陪素凝去了厨房。

小心地将药汁倒入碗中,又将碗放在托盘上,月无泪端起托盘递给了素凝:“来,素凝,小心烫。”

“好。”素凝答应一声,面有忧色,“真希望王妃的药快些起效,好让荷露早些醒过来,指出幕后主谋,免得再有人来伤害王妃。王妃那么好的人,可不能被人害了。”

“放心吧,会的,你还信不过公主的医术吗?”月无泪安慰了一句,陪素凝走了出来,“天黑了,小心些。素凝,需要我陪你回去吗?”

素凝忙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伺候王妃和王爷吧。”

“王爷今晚不回来了呢!”月无泪随口应了一声,“不过你放心,王爷已经拜托安阳王代他保护荷露了,一会儿安阳王吃过饭后便会悄悄去留客斋。”

“好,那我去了。”

素凝答应一声,端着托盘离开了,月无泪也随即回到了飒然居,假装不曾看到旁边有一道人影悄悄地往素凝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很好,鱼儿上钩了,准备收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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