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醒醒,阿姊!”
朦胧之中似乎听到了阿蛮的声音,急躁躁的没个耐心。我想翻身,却觉得身子笨重,只好把云被蒙在脸上,有些不悦地说道:“什么事啊?”
阿蛮一把掀开云被,我微微张开眼,只见她一身浅水红百褶撒花裙,发髻也梳成了双螺髻,十分清凉又俏皮的模样。她急得团团转,最后扑在我的床榻边,带着哭腔说道:“姊夫一大早就去找天君了,他揭了讨伐魔族的皇榜,现下怕是快到了九州的点将台。阿姊你若再不起来,怕是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什么?!
我连忙起身,只觉得身子沉甸甸的,像是挂着个肉球。低头一看再一抹,果真不假,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还真是个肉球。
我心生纳罕,看着阿蛮略显稚气的脸庞,再看看寝宫里的陈设,恍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幕幕正是两万年前发生过的情境。
这是……【桫椤梦境】!
看来正如锦瑟所言,问题果然出在我身上。这接二连三被梦境所困,实属不寻常。
【桫榭和我之前醉酒遁入的【弥娿】不同,即使出不来,也不会沦落成魔。只是【桫榭会重复一遍今生今世经历过最悲痛的事,而且如果刻意想要挣脱【桫榭就会气血不畅,暴毙而死。
我悲凉地笑了笑,一只手攀上像小山坡一样的肚子。呢喃道:“所以又要我经历一次失夫失子之痛么……”
——你若是去了,就永远不要踏进我那女娲谷一步!
——好。
“阿姊?”阿蛮蹲在我身前,粉扑扑的小脸神色慌张地扯着我的衣袖说道,“阿姊还发什么愣啊,快走吧!”
“走吧。”
我身怀六甲,不便御风飞行,阿蛮年岁尚小,腾云驾雾的本事还没学到家。因此只好招来一只三足金乌,慢悠悠地飞往九州大地。其间阿蛮三番四次催促金乌飞得快些,我只是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说:“不急不急。”
自然是不用着急,【桫榭怎么会让我错过那些撕心裂肺的记忆呢?
两万年前,魔族猖狂。虽然魔族首领——魔尊月流早就在神魔之战时就灰飞烟灭了,可魔族的几位魔君仍在,为了复兴魔道,屡次闯过神魔之井,触犯仙神地界。
其余的魔君倒还对付,唯有那桑节,十分棘手。天族派下去的几员猛将,要么就被桑节魔君抽筋扒皮挂在神魔之井的入口以儆效尤,要么就被他生擒留在魔界为奴为婢。
天族颜面尽扫,渡津气愤不已,甚至向四海八荒放了皇榜,若谁能取桑节的首级,就把北海之北的一块宝地送给谁。
司弘作为后土之子,九州少主,战功赫赫又心气极高,是众仙举荐的最佳之选。他并不觊觎北海之北的那块宝地,只是魔族曾吞并过九州一隅土地,他答应过九州子民势必要将它夺回的。
我当时身怀有孕,临盆在即,深知桑节凶残狠毒,担心司弘年轻不敌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和腹中孩儿该怎么过活。因此我三番四次阻拦,司弘也答应我不再考虑揭榜一事。
可是,他还是去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我和司弘就这样渐渐背道而驰,他南辕,我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