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再一次醒来,是在一间铺满香气的房间里,精致而柔软的棉被让苏雪忍不住想翻个身,她动了动,想翻身,却有些力不从心。【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于是她慢慢张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
“醒了?”
苏雪想说话,可是噪子有些干,张了张唇,声音破碎般从喉间发出。
孤臣傲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扶着她慢慢喝下去。待过了一会,苏雪才借由着他的身体靠坐起来。
她微微沉思了片刻,轻声道:“独孤宸呢?”
孤臣傲摸了摸她头发,微微轻笑:“他很好,你别想太多。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苏雪眨了眨眼睛,仰着脸看着他,她原本清澈的眸子里,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惊、惧、痛、惑,每一种情绪的捕捉都让孤臣傲感到难以抑止的痛。
他恍然有些明白过来,昔年那个单纯得有些痴傻的苏怜雪,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按了按她的肩,半强迫姓的让她躺下。
“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
苏雪摇了摇头:“我已经睡很久了。王爷,这里是哪里?”她睡不着,因为实在昏睡太久,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時间,但是她却清楚,那必定是段漫长的時光。
孤臣傲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又透着坦然,一字一字道:“是京城,端王府别院。”
“哦。”苏雪轻哼一声,然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沉着而又急促,像是极力逃避着什么。
孤臣傲静静看了她一会,欲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有些不忍。终化成一道无声的叹息,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苏雪都没有再见到孤臣傲,别院里的佣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她不认识他们,他们亦不认识她。众星捧月,仆从环绕,没有过多的交流,只余刻意的讨好。
苏雪不惊不喜,任由着他们争先恐后的讨好谄媚。她唯一想的是快一点好起来,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苏雪的伤好了大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平日她也会在园子里散步,夏日炎炎,阳光如火般灼热,苏雪常常会在烈日下一站就是大半天。夜晚经常是整夜不眠。
孤臣傲听完下属对这几日苏雪反常的汇报后,微作沉思状,随即道:“随她高兴吧?”
待下属退下,孤臣傲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掌间,黑暗沉寂的书房,只余下他越渐粗重的喘息,暗如低泣。
他还是起身去了别院,待他的人来到苏雪的窗前,他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奕奕,如同她流产那次,他看着她夜夜不寐,游荡整座端王府的心情一样,身体被一种剧烈的痛苦占据,记忆刻骨,却无力回想。
月影稀疏,那具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苏雪其实早已发现,她的睡眠早就已经被彻彻底底的破坏,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她都无法沉睡。
有時候,好不容易睡下了,外面只要有一点点异动,她又会立刻惊醒,她的人仿佛紧绷的一道弦,随時都有可能断裂。不可否认,那日荒漠中,郭春宜说的每一句话都刻进了她的心田。她做不到不在乎,即使这副身体的主人是苏怜雪的,她依然在乎,在乎到永远也不可能原谅那个人。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步下床,来到窗前,望着那道黑影,低低地开口:“孤臣傲,我想离开这里。”
窗外的孤臣傲,身体一颤,声音亦是颤抖:“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
苏雪低下头,开始了长久的沉默,她没有开窗,他亦没有推窗,黑暗中的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庞,却又清楚的看到了彼此的内心。
很久之后,苏雪再次开口:“我很想独孤宸,我想去找他。”这是苏雪沉思许久后,想到的唯一借口。那日她醒来,记忆懵懂時,孤臣傲曾承诺带她去见他,后来她伤逝好转,却迟迟不见了孤臣傲兑现承诺,那時,她就已经明白,独孤宸只怕不在这里。
窗外,亦是一段长時间的沉默,夹杂着孤臣傲沉重的叹息,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暗影浮动,苏雪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睛,却不料,揉出了满手湿意。忽然间,泪如雨下,手背放进嘴里,死死的咬住,才不让哭声溢出喉。
孤臣傲始终没有说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然后一转身,踏步离开了。离开苏雪的院子,孤臣傲来到了马厩,他挑了一匹马,简单嘱咐了府里的护卫,然后策马一直向皇宫的方向奔去。
夜已子時,白日繁华拥挤的街道,此時显得稀松而寂寞,孤臣傲扬着手中的马鞭一步飞奔,寂夜里,他一身红袍如墨,风声吹碎了马蹄声,染红了他双目。他坚持了很多年的信仰,在这一時刻,渐渐崩塌。
约是一柱香的時间,他的马终于停在皇城门外,一辆黑色的马车拦在了前面。马车前站着一道墨青色的人影,柔白的月光落在那人的脸上,似乎带着暖暖的笑。
他皱眉冷喝:“让开?”
南明渊摇了摇头,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孤臣傲看着他,目光如火灼一般,他没有下马,只是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冷声道:“有些事情,我希望听他亲口说。”
“说完之后呢?”南明渊立即出声反问。
孤臣傲顿住,南明渊继续开口:“桐城之战,不是偶然。不管我怀着怎样的目的,司徒谨攻打周国的计划不会改变。他筹备十余年,绝不会因为桐城的失败而停下脚步。”
“你到底想说什么?”孤臣傲并非真的不懂,而是他不甘心。
“将军义薄云天,心怀天下。应该明白,今日你若踏入这道门,他必对你起疑。放眼整个周国,能与司徒谨一战的人只有你孤臣傲。”南明渊看着他,不紧不慢的一字一字说道。他的眼神是那般的诚恳,诚恳到孤臣傲有些看不透。
他高举的马鞭慢慢放下,南明渊的话正是他之前的思虑。不管宫中那位做过什么,都无法改变他身为人臣的责任。眼下的周国,内忧外患,若此時他再与孤凌轩产生间隙,夜阑与天照两国的联军攻来,以那人的猜忌之心,必然不肯将兵权交给他。T7sh。
这里面层层关系,他本就想的透彻。所以,他不改去见苏怜雪。他害怕她向他提出要求,而不管她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无法满足。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喉间的哽咽,看着南明渊,沉声道:“她在别院,你去找她吧。”守不住的,总归是要放手的。她在他那里,不会快乐。他说完这句,慢慢掉转马头,朝着来時的方向奔去。
夜风中,南明渊清晰地听到那坚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如同一个末路英雄的呜咽声。他抬起头,望了一眼半空中的明月,忽尔轻叹,忽尔自嘲。
停在身后的马车,此時微颤,掀起淡青的车帘掀开,走出一白衣青年,那青年相貌英俊斐然,跳下马车走至他的身旁。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之后,青年才淡淡开口:“当初她执意嫁他,想必早已知道真相。我只当她顾及世俗眼光,却没想到她是那样的勇敢。”
他口中的她,不是苏雪。而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苏怜雪。那日她大婚,他拦轿抢婚,问她敢不敢跟他走。她拒绝得那样干脆利落,他恨她的无情决绝,于是两年不去找她。再相见,她已不再是她。
南明渊没有接话,正所谓命运弄人,当初,若没有苏怜雪的决绝,他又怎么会遇到他的小苏子?
苏焕然见南明渊不说话,心中悲痛,却又无可奈何。抬了抬脚,向前迈了一步道:“你若不敢见她,那就让我去接她回来。”
南明渊吸了口气,眼睛慢慢移到苏焕然的身上,低缓的开口:“她远比你我想象中来得坚强。我不怕见她,唯一怕的是那些伤口。”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低声:“因为,你会痛。”
他说完这句,转身钻入马车内,对还站在地上的苏焕然道:“你送我去端王府别院吧”
他说完这句话,闭目靠在车内假寐。有关苏雪的身世,他原本是打算瞒她一辈子的。她与世无争,对于自己的身世,从未有过好奇。她不在意,他自然不会主动告予。当年的苏怜雪如果不曾发现自己的身世,又怎么会走向那样一个极端的结局?
三郎说的对,他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有那些伤害的存在。他捏紧了拳头,暗自发誓,从这一刻起,他一定不会再让人伤害她。他的小苏子,只有他才可以欺负。
地苏马你。他牙关咬得很紧,一丝丝血腥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孤凌轩的名字,被他牢牢的刻进心里。他不会原谅,永远也不会原谅。
马车停下,他再次睁开眼,那双温吞的眸子如同往日一样盛满了温暖,他甚至轻扬了下唇角,露出如春风般的微笑。
他跳下马车,端王府别院的家人早已经侯在门外,苏雪亦在其中。她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纱衣,苍白无血色的绝美容颜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稍稍变得生动。如水一般的眸子,有些委屈而埋怨地看着他。
他一步步走近,她却始终站在原地。
明明只是很短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重山,万重水。
他抬起手,想去拭她的泪。她微侧头避开,他只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的轻叹:“哭什么,有我呢?”
她闻言,仰起头,眼中的泪意越来越多,声音亦是抽得厉害,断断续续地说:“老爷,你说过,你说过的。你明明说过的。你说你会,一直保护我。”
她并不是真的怨他,她只是太难过,难过到想要找一个人来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这个人不能是孤臣傲,只能是南明渊。
她的任姓,她的委屈,她的怒与怨,只能对着南明渊才能表达,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可以这样纵容她。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她也很难过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