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院长家里出来,鲍帅和大伟马不停蹄地赶往a省理工大。
这次的拜访可以说成果丰硕,了解到很多关于课题组的线索,但这些线索又都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似是而非的。
鲍帅感觉似乎有巨大的秘密正在揭晓,但想要知道答案他还急需详尽的资料,而这些资料只有一个地方会有,那就是a省理工大的档案馆。
二人来到a省理工大,向校方说明情况之后,学校十分支持,立即让档案馆的同志配合他们查阅相关的历史档案。
档案馆就在图书馆内,刚刚大学毕业的鲍帅又一次感受到熟悉的氛围,心里格外亲切。唯一显得没那么和谐的,恐怕只有大家都害怕的熊孩子了。
二人刚刚走到图书馆门口,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从一旁的大树上窜了下来,他双手捧着一个鸟窝,满脸兴奋地大喊大叫。
“妈妈,妈妈,快看啊,有小鸟!”
熊孩子声音很大,就像一个高分贝的大喇叭突然在耳边炸响,震得鲍帅一阵发晕。
如何对付熊孩子应该算是个国际性的难题,鲍帅自认没有这种能力,无奈地摇了摇头,与大伟一起走进了图书馆。
谁知道刚刚拉开图书馆的玻璃门,那熊孩子竟然狠狠撞开了鲍帅,从他身边抢着先进了门。
鲍帅正被案子搞的一阵烦躁,突然发生这一幕顿时让他心头火起,不禁怒吼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也不管……”
“妈妈,你看,小鸟孵出来了,真丑啊!”
那熊孩子像是压根没听见鲍帅的怒吼,举着鸟窝又叫起来。
接连两声喧哗让图书馆里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里都包涵责难。鲍帅顿时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嘘!”
女图书管理员从柜台后面抬起头,食指竖在嘴唇上,神色十分严厉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鲍帅心虚,连忙点了点头,却见那熊孩子好像霜打的茄子,顿时变得无精打采。
熊孩子一路跑到柜台前,举着鸟窝小声说道:“妈妈,妈妈,你看。”
女图书管理员似乎很生气,没有理会献宝的小男孩。
熊孩子小嘴一嘟,乖乖地绕到柜台后面坐在小板凳上生起了闷气。
原来是图书管理员的孩子……
鲍帅轻咳一声,稍稍缓解尴尬,又听大伟在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喂,鲍帅,在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啊,你看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呐,好丢脸……”
哪壶不开提哪壶,鲍帅满脑门黑线,恨不得从来没来过图书馆。
世界上没有假如,所以虽然很丢脸,鲍帅还是硬着头皮来到柜台前,对女图书管理员说道:“您好,请问您是李老师吗?我们是公安局的,想来查点资料,刚刚办公室的张主任应该给您打过电话。”
“就是你们呐?跟我来吧……”
李老师似是早就猜到了二人的身份,白了鲍帅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自顾自向一旁的大门走去。
这什么态度?
鲍帅微微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刚才还大声训斥了人家的孩子,虽然孩子没当回事,但是当妈的肯定听见了,这还指望人家能有什么好脸色?
这么一想,鲍帅也就释然,二人跟着李老师来到图书馆一楼西侧的二号档案室。
李老师干脆利落地开了门,然后不耐烦地看了看表。
“2000年以前的档案全在这里,我估计你们一时半会儿看不完。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我五点半下班,如果你们看得时间长,我可以等你们。”
大伟客气地笑了笑,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们估计看得晚,如果方便的话您把钥匙留给我们就行。放心吧,我们是警察,有我们在,保准丢不了东西。”
李老师点点头。
“那行,我就把钥匙给你们,走的时候锁好门,钥匙交给保卫部就行。”
大伟接过钥匙,又对李老师说了声“谢谢”。
李老师的脸色才算好看了一些,回了句“不客气”,便又回到了柜台那边。
小肚鸡肠,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鲍帅嘀咕一句,打量起这间档案室。
档案室占地两百多平米,里面是一排排两米多高的大柜子,目测至少得有六七十个,柜子上密密麻麻的放满文件盒,简直难以计数,只是扫过一眼,就立刻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滴乖乖……”
大伟望洋兴叹,却说出了鲍帅的心声。
“得嘞,先看看那几年的档案在哪吧?”
鲍帅叹了口气,准备开工。
他们这次需要的主要是1975年至1978年的档案,这些档案存放在36至42号柜,单单档案盒就有六百多个,更别提里面的海量档案了。
看到大伟一口气抱了十多个档案盒到查阅区,鲍帅苦笑着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平板电脑。
“咦,大伟你不用电脑吗?”
见大伟没有做任何准备,直接打开档案盒看起了里面的文件,鲍帅诧异地问了一句。
大伟一愣,反问道:“用电脑干啥?”
“做笔记啊,或者遇到有用的材料就照照相片什么的。”
大伟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不用,我记性超好的,从来不做笔记。”
鲍帅一想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工作方式,人家是老警察了,还需要自己这个半吊子临时工提醒么?
鲍帅自嘲地笑了笑,也赶紧开始手头的工作。
他打开档案盒,拿起里面的文件逐一查阅,尽可能快速地提取有用信息。
这些档案实在太多太杂,往往标注着人事档案的文件盒,打开却是一堆发票,而标注着学术论文的档案盒,打开却是五花八门的文件。
尽管变异之后,鲍帅的神经传导速度和大脑处理能力都大大加强,检索档案的速度是正常人好几倍,但面对这样纷繁复杂的信息,还是看得一阵无力。
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几乎所有档案都过了保存期,还能健在就已经是人家重视档案工作的体现了,所以对着这些杂乱无章、分类不清的档案,鲍帅二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鲍帅的大脑飞速运转,飞速地查阅档案,直至看到两眼发绿,才堪堪看完了几个档案盒里的文件。他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再看看旁边的大伟,那家伙竟然仰着头,翻着白眼睡起了大头觉,时不时的还咂咂嘴,发出一两阵半大不小的鼾声。
大伟这家伙记性是不是超级棒不知道,但吹牛的功夫肯定是超级棒!
鲍帅在心里无奈地吐槽,想着要是秦佳人在就好了,以她那种认真恬静的性子,恐怕就该轮到自己偷懒了。
哎……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那个空谷幽兰般的恬静女孩,鲍帅的心里没来由地散发出一丝暖意,就算她像大伟一样在旁边打瞌睡,那美美的样子也挺养眼,说不定还能缓解疲劳?
鲍帅不禁回忆起二人被困在管道里的旖旎一幕。
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的沟壑,还有任人欺负的模样,那“惊心动魄”的场面立刻让他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某个部位出现了觉醒的迹象。
鲍帅一惊,连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驱逐出去。
“搞不好明天就一命呜呼了,还有心情想这些?”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从档案柜里抱回了一堆档案盒。
说来也奇怪,当秦佳人的倩影从脑袋里消失之后,鲍帅的心里突然变得有几分沉重,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就变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
不知道看了多久,鲍帅终于在一张泛黄的人事文件当中看到了感兴趣的信息。
“为加强基因工程技术储备,提升学科理论水平,统一研究人员思想意识,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更大力量。
经系党委研究决定,成立基因工程前瞻讨论小组,组长由梁丙隆教授担任,副组长由刘春红副教授担任,成员包括:讲师马援朝、李光明、陈昕,助教黄文革。”
基因工程前瞻讨论小组……基因工程课题组?成员一共六个人,跟第一张照片上的合影人数也对得上。
梁教授的基因工程课题组会是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讨论小组吗?
鲍帅正想着,忽然注意到这张人事文件下面还有另一份文件。
他拿出来一看,只见文件的封皮上面写着“《基因工程前瞻讨论小组研究方向及成果》”。
鲍帅顿时大喜,这个小组的研究方向和研究成果极有可能就是解开所有谜题的关键钥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那份文件,但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文件竟然是空的!除了两张封皮,里面只有一沓空白的信签纸。
鲍帅将信签纸抽了出来,装订文件的棉线立刻松了下去。他疑惑地拉开封皮,发现文件封皮里夹着几张残留的碎纸片。
碎纸片的缺口很不规则,有明显被撕过的痕迹,这应该是原本内容被撕下之后残留的碎片。
碎纸片严重发黄,程度与封皮一致,被撕开的毛边已经磨平,并且也出现了泛黄的情况,看来很早以前就有人撕下了这份文件。
可是为什么呢?是什么人需要这份文件?他是要销毁什么证据,还是上面记录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
看来只能从这个讨论小组的人员名单上下手了,要先确定这个所谓的讨论小组到底是不是照片上那个课题组。
鲍帅从档案柜里找出所有1975年至1978年的人事档案一一查阅,但是结果令他十分失望。
人事档案里面不仅没有任何关于梁丙隆和刘春红的资料,就连讲师马援朝、李光明、陈昕,助教黄文革的资料也统统没有,好像这几个人根本不存在。
可是在一些无关痛痒的会议记录,或者成员名单里又真真切切地出现了这几个人的名字,说明他们当时的确是这所学校的教职员工。
会是后来工作调动的原因吗?应该不是,即使他们之后因为各种原因调到了其他单位,应该也会有相应的记录,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那么也许这种怪异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故意把他们的资料都抹去了……
会是什么人干的?他有什么目的?
鲍帅感觉自己脑袋里瞬间又多了无数问号。
正想着,忽然一份热腾腾的盒饭递到了眼前。
鲍帅一愣,原来是大伟端着两份盒饭站在一旁,把其中一碗递到了自己面前。
“你醒了?”
鲍帅脱口问到。
大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打小我一读书就犯困,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鲍帅摆摆手,接过盒饭,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顿时咕咕乱叫,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快吃吧,趁热。”
大伟刨了两大口饭,见鲍帅不动筷子,便催了一句。
鲍帅点点头,想把碗放到桌子上再吃,但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文件,根本放不下一只碗。
正当他想把桌上的文件挪一挪的时候,却突然双目一凝,愣了足足有五秒钟。紧接着鲍帅把碗一搁,疯狂地翻起文件来。
“喂,怎么啦?你在干嘛呀?”
大伟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去,可鲍帅就像发疯一样,根本不理会他。
一直等到他连续翻了十几个文件盒后,才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大伟愣愣地看着鲍帅,疑惑地问:“你到底知道啥了?看把你激动的。”
鲍帅哈哈大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那串神秘数字的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