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怎么可能!
“嘶!”
手中蓦地一痛,耳边传来碎裂的脆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被烫疼的手收回视线,脚底下,已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屋抖成筛子般的侍婢。
瓷片渣碎了满地,那婢女头一下下磕着,被碎片扎出了血,可她恍然未觉般的只是一个劲求饶着。
阿不回了神,有些伤神的揉揉隐隐发疼的额角,自从那晚和凤无聂发生那样的事后,王府里的每个人便越发对她恭敬小心,衣食住行,无不样样谨慎细致,她几乎都觉得已经上升到恐怖的程度。
她不喜欢这样,可也知道她要再是显露丝毫不愉那些侍奉的下人就更加惶恐,本欲叹出口的气又兀自憋回了胸中。
“没事,重新煎一碗吧。”
“王、王妃,还是给您的手抹、抹些烫伤膏吧?”
阿不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以前不觉得这称呼有什么,可那夜过后她总不能很坦然的接受,总觉得好像被人抓奸了般,每次听她们这样叫,就能想一次那一夜的疯狂,心里一虚,脸上自然就有些臊。
为首的婢子怯怯抬头见座上的女子表情有异,以为哪里又说错了话恼了王妃,吓得又是磕头不断。
她这样一闹,另外那些人哪里还敢起身,只道是随了一起拼命磕头。活生生的被整成一个屠宰现场,而她就是那个该死的刽子手。
这样的场面阿不一天都要见个好几次,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到现在的麻木,甚是无奈的看了眼窗口站着兀自欣赏风景的浅意,果然嘛,是指望不了她相帮的。
就在阿不向她们大喊“姑奶奶们”求饶时,一道慵懒声线天籁般的降临。
“怎的了?”
全场骤静,然后是更为压抑的滞迫。
浅意神情不变,只是转了身朝来人行了一礼,然后便安静退至一侧继续隐形。
阿不如见救星般赶紧拉了凤无聂,“你总算来了,赶紧的。”
她指指她们,然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中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凤无聂显然对这样的情形已司空见惯,退了众人,亲自给她抹了药膏,又亲眼盯着她将药喝完了才拥了她出去在园中小逛。
“这几日可还有梦魇?”
他稳稳搂着她腰身,眸中闪着柔柔星光,淡然接受着每到一处的见礼。
她心房微微收紧,似有暖流淌过,不觉亦是柔了声音,“好多了。”
自从被绑架之后,她就有点心悸的毛病,半夜老睡不好,他命一心开了些安神茶每日叫婢女煎了给她,不仅如此,还顺理成章的每晚赖上她床,虽然,二人再没有发生什么,可阿不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也甚是别扭。
“我已经没事了,你要不要回你房间睡?”
突地臀部被大力一捏,阿不身子一跳连忙做贼似的眼睛乱飘,见没人注意刚刚他的举动这才拿惊羞的眸瞪他。
“利用完就一脚踹开?”他脸上浮现笑容,却是有些扎眼,拥着她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手却报复似的在腰臀处流连不去,似是没看见她已红成猪肝的脸,“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
他停下,另只手已直直抵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指尖轻转,带着暧昧的挑逗。
阿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凤无聂对她耍无赖,眼前这个软硬不吃的男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跟他装正经吧,他跟她耍无赖;跟他耍无赖吧,他比她更无赖!
赶紧抓了他手嘿嘿一笑,“我这也是为你好。”说着眼睛不自觉往下,手一抖撒了他与他保持着距离先行着。
“你若真的为我好,就知道给我什么。”
他大手一伸,揽她入怀。
她无处而逃,装听不懂他的话,傻笑。
天知道这几日她过得也甚是煎熬,本来就已经睡不好了,还要时时担心身后搂着她的家伙会不会忍不住兽性大发把她给办了。
每晚的肌肤相亲,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他强忍着的欲望,他不好过,也不让她好过,虽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不纯洁的勾当,但那家伙每次都忍不住的出去灌了冷水后又上床将他自己和她的里衣扒了个精光,不该看的不该摸得除了最后的底线通通被攻城略地,他欺负的舒服了才拥了她睡。
每次听得他绵长的呼吸,阿不有苦难言,他这样跟直接办了她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再有一次看你喝避孕药的经历。”
她猛的一震,心头微颤,不想他就那样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又想起那日情景,从未见过他那样神情,那种带着微微忐忑的期待与憧憬,她竟是半刻说不出话。
孩子?
她眸色暗下来,与他发生关系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这些本就是错的,怎么还能一错再错下去?
她拒绝了,来不及体会心头那淡淡的落寞与伤感,在他瞧不出喜怒的眸子下,饮尽了让一心调配的避孕汤。
那一刻,她不敢看他,却不知怎的,感觉到了他的失落。
她好像伤了他……
他还是每晚抱着她睡,还是很宠她,从他压抑的粗重呼吸中,她知道,他对她是有欲的,可能,还不止于此……
她不敢再想,也不愿想,装鸵鸟的一天天过日子,然,他还是见不得她好过啊。
她沉默了片刻,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孩子?”
上头静默下来,而她的心却提了起来。就在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幽幽飘来了他淡淡的却透着真的轻语。
“一开始只是想留住你,可真正得了你之后——”他视线移向她的腹部,那种不曾见过的清浅温柔又丝丝脉脉流淌出来,“我开始期待我们的孩子,只是想有一个属于我跟你的孩子。”
阿不只觉眼中有些深痒,心里更是酸恻恻的一片,到了嘴边,只能是一句“凤无聂,这不是你。”
任他抬了自己下巴,双目对视,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皆是窥不出任何心思。
“你觉得怎样才是我?”他凑近了问。
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来。
垂眸的间刻掩去其中的晦涩,他们彼此不信任,却成了身体上最亲近的人,既是利用,又何必掺进真心?
“阿不,你懂的,我知道你懂的。”他勾唇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感觉到我已经变了不是吗?”
她猛地睁眸,直直望进他黑的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眸,而他却抛下了一句在她听来无疑是惊天炸弹的话。
“宛妃今日薨了。”
“你刚刚是从宫里回来?”
犹自震惊着,见他淡淡应了声,在她耳边耳鬓厮磨,又呢喃着抛下一句炸弹,“她并不是我的生母。”
他退开些居高看着她,见她的神情了然一笑,“你果然猜到了。”指馥轻摩着她唇,说的话就像带着蛊惑般,“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本有些忐忑,这毕竟是皇家辛秘,又关乎他的身世,见他没有不悦之色,才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道出。
“第一次见面,你们之间气氛就感觉不对,而你与皇上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是奇怪,然后再是皇上与宛妃之间。陈年往事,纵使有心遮掩,但一心打探还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当年宛妃并不受宠,享尽盛宠的是当时的淑妃,也就是凤珏的母妃。照理说,凤帝应该会更宠些淑妃的儿子凤珏,可实际上他却是众多子女中最不受宠的,别人皆以为凤帝是为淑妃难产而憎恶这个儿子,才有机会让宛妃重得圣恩,连带着凤无聂也受尽宠爱。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你可知凤珏与我是同一日出生?”
她点点头,心却紧了几分,一个大胆的猜想不可遏的冲击着脑海。
凤无聂笑了,那眼神有些冷,“母凭子贵,可惜,那个女人凭的却是别人家的儿子。”
果然!
阿不一个激灵,脑中瞬间清明起来,怪不得觉得宛妃看凤珏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而对亲子凤无聂却是冷淡。如今一连系,他们眉宇间竟还是有些相似的,凤珏才是宛妃的儿子!
而凤无聂,就是凤帝深爱的淑妃的亲子!真正的三皇子?!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能感觉他看着宛妃时不经意流露的狠戾与阴寒,怪不得他丝毫不避讳着她,怪不得凤帝对他的宠爱令人无法理解。
“凤珏知道这事么?”
“老头当年存心要瞒,为的是将那女人的辰国残余势力一网打尽,又怎的会透露出半点消息?”说到这里,他冷声一嗤,“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了异常,估计他也要瞒到死的。”
阿不不觉已紧紧抓了他手,他现在的表情让她担忧,从小生活在皇家的谎言里,步步危机,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宛妃突然薨逝,是他开始报复了?
心中钝痛,想驱散他的仇恨,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慌乱,所有的震惊都不及此刻他说的话给她带来的意乱心慌。
不要说,凤无聂,不要说!
他箍着她摇着的头,无视她眼里的恳求,直直盯着,凝着真,珍贵又罕见。
“留在我身边,从此后我们之间再无欺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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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欠了一章补上,晚上应该还有一章,会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