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炎锡的妥协之声,虽然显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许半青还是满意的笑了起来,正想说些什么,胃里又是一阵泛酸,一连串的干呕声回响在房中。
白炎锡听到头上的动静,急忙站起身来替她拍拍后背:“你现在是双身子了……”
许半青斜睨了他一眼,目露笑意,待这阵不适过去,才含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双身子了?”
白炎锡就有些尴尬的别过眼,不与她对视。嘴上小声嘟囔着:“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孩子还不是你的……许半青差点脱口而出,幸而临时想到这话不对,忙住了口,假作依偎的样子将头枕在白炎锡肩头,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事儿恐怕还得跟许延年商量。他我倒不担心,梁文宣那里,他是个惯见风使舵的,不过有许延年在,他也不会对着干。你说的三皇子,他人都在宫里,还能翻出花去?他府上那些人,往日也就算了,非常时期,叫沈茂群带人把三皇子府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要飞进去。”
白炎锡这才知道许半青并不是说说而已,恐怕是早就有打算。不然这短短一日之内,怎的就能想得到这么远。不过现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暖香温玉在怀,白炎锡再不晓风情,也不会煞风景的去质问她。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六王爷那里,还得请诺县主出面。西郊和东郊两处,将将领调个个儿。他们自己乱了,想必也腾不出手来作怪。”
“这倒是的。”许半青把玩着白炎锡垂在胸前的乌发:“你说这事儿要不要和陆总管商量一下?太皇太后那里,虽然碍着六王爷,也未必会不吭声。”
白炎锡点点头:“太皇太后那里。请陆总管去协商一下也是可行的。只是朝中的其他人……”
许半青对其他人反倒不担心了:“你以为龙卫是干嘛的?”在她心里,龙卫就和前世听说的锦衣卫差不多。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好听,可是谁家没有点阴私不欲叫人知晓?“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我又不伤人害命,这些人平日里领着俸禄,这一年多也不见有什么特殊政绩,也该拿出点诚意出来。派点明面上的人去讨,讨不到,就叫人去查。那些大家族都是世代通婚的。虽说扯出萝卜带着泥。可也不会有人愿意做出头鸟的。谁要是真的傻的往枪口上撞。就叫他撞去。”
不知道是不是要做母亲了,许半青一反从前的优柔寡断,反而有了雷霆之举。一番话说下来。虽算不上面面俱到,态度却显得十分强硬。
白炎锡这才意识到许半青之前的生硬并不是针对自己。听闻有些女子有了孩子便会性情大变,一切都以孩子为重,对于会威胁到孩子的人和事,都是宁枉不纵。倒不知许半青也会这样。想着,白炎锡的嘴角勾了勾。
从前也没想过许半青会隐藏着这样的一面,想做的事,不顾旁人怎么说怎么看,即使是做一些自己也不喜欢的事,也不惜一切要做成。难道是有信心自己不会放任不管吗?
正出神间。就听到许半青问道:“就是西北那边有点麻烦。”
“有什么麻烦?”白炎锡话听了一半,随口反问一句,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西北是顾一群在镇守,而顾一群的女儿顾艳秋,却是个废后。顾一群原就是个好打小算盘的,许半青人在西北时犹可,如今他镇守一方一年多,所谓人走茶凉,他的态度如何,还真拿不准。“顾皇后……”
白炎锡才开了个头,又听许半青道:“我去看看顾艳秋吧。”
“不可。”白炎锡立即反驳起来:“你现在可不比往日,她又是个疯的。”
“能疯到哪去?”许半青的声音晦涩起来:“她不过是有苦没处诉去罢了。我自觉已经过的够憋闷,却还有你在身边。她却是什么都没有,不疯,又能如何。”坐直了身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就这样定了,过几天天气好的时候,我去看看她。”
却见白炎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许半青的动作顿了顿,双手依旧停在脑后的发髻上。
“……没怎么。”白炎锡吞了口气,依旧不肯直说。
他是不愿意提朱立升的名字。可是朱立升此人野心勃勃,又是敌友难辨,方才许半青计划的那些事,一旦开始,便是一环扣住一环,再难停下来。白炎锡作为龙卫的首领,又是宫中侍卫,可不见得腾得出手来护送许半青。连顾艳秋都是个不安定因素,何况还有个朱立升在一旁虎视眈眈?
见白炎锡不说,许半青也懒得问了。她此刻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头正舒畅着,看着白炎锡那副脸色,也知道他所想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反正他会替自己解决的,何必说那些事来惹不痛快?
二人又是商议了许久,最终决定先去找顾艳秋,如若顾艳秋不肯,就先将其控制起来。再找许延年和梁文宣进宫商议。
末了,白炎锡问许半青:“你可有想过,若是顾艳秋不肯,该怎么办?”
“没想过。”许半青老老实实的道:“其实她要是肯了,我才觉得奇怪。不过总归要去试一试。试都没试过就放弃,可不是我的风格。”也正是因为顾艳秋大半的可能会不应允这件事,又是最容易控制住的,她才要第一个去找顾艳秋。
一旦顾艳秋那边有所反弹,最起码能将事态先稳住,不至于走漏了风声。
虽是有点对不起顾艳秋,不过反正许半青也不是第一次辜负她了,为了孩子,为了以后自己和孩子都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便是再负她一次,便叫她来日再去偿还吧。只是无论如何,许半青也断然不会允许顾艳秋影响了整个计划。
当晚,二人又宿在一起。入了秋,夜里已带了几许寒意。许半青难得安安静静,似寻常女子一般依偎在白炎锡怀中。大事当前,心情却难得的平静,想了想,问道:“你觉得孩子是谁的?”
其实她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安全的话题。
孩子是谁的,从发觉自己可能有孕的时候,许半青就在算这个问题,可是却只能十分无力的承认,她自己也不知道。
话问出口,心思难得的有些忐忑起来。白炎锡必然也想过这个问题。至于他心底的答案或者说期翼是如何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半晌,低低的声音自身下的胸腔中传来:“长大后看看像谁不就知道了。反正是你的孩子。”
许半青“咯咯”的笑了出来。并未留意到白炎锡有些苦涩的表情。
他又何尝不希望孩子是自己的。奈何存玉堂的事,里面的三个人都清清楚楚。若说一定是自己的,那显然是自欺欺人了。他也明白许半青自己也不见得知道孩子是谁的,这样一问,就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偏偏他自己想确实清楚的问个明白,却又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过了半晌,白炎锡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是谁的?”
然等了好一会儿,回答他的,只有许半青略显粗重的呼吸,已然沉沉入睡了。白炎锡苦笑了一下,挪了挪身子,尽量叫许半青睡的舒服些,又扯过被角替她掖好,这才合上了双眼。
第二日一早,许半青就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了。呆愣了好一阵,才回忆起昨天自己做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决定。有些贼兮兮的笑了笑,有种小孩子做了坏事等着大人发现的感觉。
梳洗过后,白炎锡替许半青撑着伞,送她上了早朝,转头就去找凡筝。
再见面,二人都有些尴尬。
昨日在许半青面前表明了态度后,二人并未有过交谈。不过却是心知肚明,原本蒙在二人之间那层和平的窗户纸已经被揭破了。不管孩子是谁的,二人的关系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即便是许半青此刻待二人都还是差不多的样子,却是早晚要分出个胜负的。
因此见到白炎锡主动来找自己,凡筝先是有些错愕,紧接着又胸有成竹的一笑,一双杏眸几乎眯了起来,落入白炎锡眼中,却觉得带了几分许半青的样子。
白炎锡的眸色就变了一变,面色却如平常一般,淡然道:“皇上最后还是决定昭告天下,多亏了你的好主意。”
“不敢当,在下不过是替皇上出出鬼主意罢了。比不上白侍卫光明磊落敢于直言。”凡筝的笑容在白炎锡看来,怎么看怎么刺眼。偏他自己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许半青的决定和白炎锡的妥协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二人视线相接之处,险险迸出火花来。
却是两个人都相视一笑,战书就算是立下了。
说起来这三个人俱是一般,有些话即便是说出来,也都是心知肚明了。只可惜这样的默契只存在于两两之间,一旦同时面对凡筝和白炎锡,许半青就又要犯了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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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原来昨天那章章节名写错了,章节不能改标题,大家凑合着看吧,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