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默啜制订好计划,并没有行动。
与此同时,血营北方几支军队也越来越离丰州远了。
站在城头上,身边的几员将领有些焦急地看着远方,虽然在地图上看起来很近,但站在丰州城头上,只能看到是天边的一行黑影。
这些将领都有些着急。
这次计划,做下了许多安排,为了麻痹敌人,甚至还在阴山附近修建了许多关卡。眼看关卡就要一个个修建完毕,可是突厥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封常清冷笑道:“别急,现在我们军队深入的程度不够,薛将军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单于都护府。这是一只狡猾无比的狼,还没有迎来最佳的时机。也许就在我们所有关卡真正快要完工,我们最放放松的时候,他会从黑暗中扑出来,想给我们狠狠地来上一口。”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也许默啜在坐待朝廷的动向。如果朝廷依然继续兵,有可能他还会忍耐下去,如果朝廷有议和的倾向,那么他也许就沉不住气了。
他拿出张守珪教导他时的语气,老气横秋地说道:“所以与这样的对手作战,必须比他还能忍。”
几个一脸胡子的将领一个个哭笑不得地下去。
毕竟封常清岁数太年青,王画同样少年时就带领血营。但那不同,他声名在外,本身也有很好的武艺,块头又很大,因此看上去不怪异。封常清就不能相比了,岁数小,长得瘦弱,还是歪瓜裂枣的那种。
如果不是现在封常清渐渐有了一些名气,这些将领还未必会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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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接到张说的信,将朱仝喊来。
张说的信只是看了看,就扔到一边。
尽管张说语气说得很婉转,明显是想拖时间嘛。
主要还有另一封信,是太平公主送来的。这又是在送一份人情,而且还是光明正大送来的。
唐朝版图辽阔,为了便于管理,建立了庞大的驿站机构。全国各个交通要道上共有近一千三百所6驿,近百所水6两用驿站,两百多所水驿。具体是三十里一驿,地势险要,不必三十里。
这个驿站属于兵部御驾郎中掌管,诸州属于司兵参军事,诸县属于县令本人掌管。乘驿每天是六驿,一百八十里,贬官是十驿,也就是每天三百里,大赦令是十六驿,近五百里。水驿是四驿。如果是边关紧急军情,度更快。
但太平公主这封信与张说一道带来了,这也说明兵部御驾郎中成了太平公主或者相王的亲信。
拆开牛皮纸,看到这两封信光明正大躺在一起,王画苦笑了一下,心里想道,朝中真正忠于李显的还有几个大臣?
这回信上没有什么古怪的图案,全是一笔秀丽的小楷。说了一下朝中的情况,但没有做任何评价。
“没有想到你这份名单却给了皇上帮助,”朱仝看完信后说道。
“朱先生,那一天我真是无意与张说说起此事,却没有会想到有可能影响到政局。但朱先生,你如何认为?”
“虽然信上说,反战的声音很大,我还是认为议和现在占了朝堂的主流。”
“说说。”
“不但现在皇上醒悟,给了直臣勇气,而且李峤插言,我想到有可能世家开始参与进来,意图调停了。毕竟他们也不希望国家严重混乱。如果原来解和,朝廷未必会听得进去,现在朝廷吃了苦头,我们血营屡屡大捷,为他们调停创造了条件,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当然家族未必就会有无限的权威,象李峤他们在家族里面威望很高,他们会考虑家族的意见,家族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因此,朱仝又说道:“而且议和是大势所趋,特别是宗楚客释放,进一步瓦解了韦党许多人的心。现在争战,与和议无关,争的是朝局大势。”
朱仝说得很含糊,实际就是朋党。不一定是清流对浊流,浊流同样与浊流不合,就象程元振杀掉李辅国与鱼朝恩一样。清流同样不一定义气相投,王安石与司马光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到了明朝更加激烈,都说自己是清流,好人,但害起来对方,都不择手段,连名相张居正都脱不俗,废掉了许多“浊流”“清流”。
王画想起了这件事,又想到了姚崇之与大宋二人,历史大宋同样也踩着姚崇之上位的。
他心里yy道,这就是中国特色之一吧。他说道:“朱先生所言极是。他们争的是朝堂上的声音,但真到最后做决定的时候,反对议和的大臣却不会有这么多。可是朱先生,你认为我们应当怎么做?”
朱仝在地图上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取长安。”
“取长安?”坐在一边的李红与沐孜李也将信看完了,李红惊讶地说道。
朱仝这个建议很不合理。如果议和了,血营也不以击败唐军为荣。而且南方吐谷浑未平,北方默啜虎视眈眈,应当将主力部队抽回来一部分才对。
“不错,我们应当取长安,不对,应当向长安方向起进攻,不一定非要拿下来长安城,但必须兵临城下。”
“营督正合我意。”
“为什么?”沐孜李也来了兴趣。
朱仝解释道:“刚才我与营督说了朝廷必然议和的理由。还有一条没有说,那就是现在的朝政局势,现在皇上想要收回利力,也在付之于行动。虽然韦党强悍,可是沐娘子,别忘记了,皇上始终是皇上,他是大义所在。就是韦氏的权利也是皇上付给她的。在这种情况,她同样需要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去整顿内部。就象我们血营一样,需要时间将新近收来的几州整顿好,也需要与朝廷搭成和议,运来粮食与物资,渡过今年的难关。所以她内心处犹豫不决。再加上大势所趋,最后不得不同意与我们坐下来和谈。可这也是短时的,还是有一些人知道我们血营与他们势不两立。我们外部环境并不安稳,吐蕃不会坐视积石山与大非川丢失的,默啜更是要找回场子。如果他们内部环境生改变,依然还会对我们血营打主意。因此,这一次兵长安,是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沐娘子,你看吧,一旦我们大军到了长安城下,那时候就不是谋反了。相反,韦氏有可能也派人过来与我们血营示好。”
李红冷笑一声,表示了不屑。
“当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但无论怎么反感,或者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种局面对我们血营才会真正有利,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下来看戏。”朱仝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李生俊眼看就要来到灵州,一旦他到来,意味着真正与朝廷抓破皮。当然,王画会有许多好处,最大的好处,同样也是大义,仅次于李显的大义,比韦氏的大义还要管用。
这几个月时间一安要将八州安定下来,同时广备粮食盔甲武器,战马都不用愁。
所以需要这段宝贵的和平时间,将这些粮食与物资一起调到八州。
但并不是兵长安那么好的,从长安开始,朝廷屯集了大量的军队,况且各州城城墙更加高大。
朱仝想了一下说道:“将兵梁州的消息透露出来吧。”
梁州就是汉中,不但汉中出产粮食,而且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果夺下了汉中,等于切断了朝廷与巴蜀的道路。因此,长安留守唐军必然抽调大军镇守汉中,这样使长安附近的唐兵摊薄,使兵临长安城下,难度降低。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的,随着这一变动,其他几路大军随着做相应的变动,行军路线,路上的关卡等等,全部要推倒重新安排。
就在王画将一条条命令下达时,默啜终于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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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过来禀报:“封将军,突厥人来了。”
“知道了,”封常清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实际上他内心十分紧张,王画之所以选择他,是看重了他的才能,还有一个因素,他岁数很年青,容易让人轻视。事实上因为年龄的原因,他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很大。
默啜从云朔逃回突厥,与俄特勤的军队汇合,手上军队再次达了近七万人。当然他也不会因为兵力占了优势,就立即与血营火拼,就是将血营拼倒了,他也考虑自己的后果。
因此集合了一下,让四万士兵重新回去,还有先期得到的战利品以及这一段俘获的青壮年,一道押回去分配。
这也是无奈,毕间竟这么多士兵囤积在这里,后勤吃不消。
可就是这样,还有三万人马,这三万人马是从七万士兵中间挑选出来的,战斗力不可小视。
这一边封常清也彻底完成了他的调动。
薛讷到了单于都护府停了下来。同样很正常,现在朝廷是战是和,还没有决定下来。他不可能为拍韦氏的马屁,与血营重新打响第一枪。
于是封常清立即调动一万五千人前往东受降城以及胜州,一道前去的,还有许多船只,并且在东受降城与胜州之间重新搭建设了一道桥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打着的旗号是正规血营士兵,实际上一万五千人当中,只有五千正规血营士兵,其他一万人却是民兵。
而在本该有各种优势地形防御的丰州与中受降城,兵力两万人,但正规士兵却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当然,这也给了小封同志很大的压力。
第一次指挥是挂在张守珪名下的,第二次是与乌可利合作的,这一次却真正是他独立指挥,而且兵力达到两万正规士兵,与一万五千战俘,也就是预备队,还不包括从大非川悄悄撤下来的骆驼军。
并且为了相互配合,连孔黑子、公孙云这样的三朝元老,最骁勇的勇将哥舒翰,都得要听他的命令。
不过这一次安排,确实起到奇兵作用。
前期封常清做得很好,不但完美地将兵力布置好,也让默啜以为西受降城与胜州真是一万五千名正规的血营战士。
还有突厥的斥候。
不能不放,也不能全放,因此有意地划分出一片片区域,有些地方造成“疏忽”,让突厥斥候带了消息回去。有些地方却把守得严严实实,以至他的布置,默啜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其实说到底,默啜让薛讷这三万军队迷惑了。
于是这场战役在才刚刚来到的六月中旬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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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特墨抬起头,看到远处山峦间升起了一道烽烟。
他喝了一声:“给我快一点。”
不用说,血营斥候看到他们到来。
说完了一边带着勒马快奔,一边骂咧咧的,正因为这个封常清,将自己从一个万夫长变成了一个千夫长(有人说突厥没有这两个军职,以设为统帅的。这是错误的,突厥汗国的奠基人叫土门,此名为突厥语Tuman的音译,即万夫长,是十进制的最高一级。回纥毗伽可汗碑北面也有千夫长字样。因此为了战斗时好指挥下属,突厥人必然有千夫长的存在。此外,十进法的军队编制自古行于北族之间,蒙古、金人如此,匈奴、柔然也是这样。从突厥汗国常袭用前代名号看来,继承这种制度是完全可能的。)
在恼恨中,浑特墨带领着手下一千士兵,几乎象飞一样,在山道上奔跑。
然而让他十分失望,来到这个关卡前,一个反抗的人没有。关卡很牢固,两边垒着许多石头,整齐地夯在一起。在石头中间还插着一排木栅栏,当成了简易的城墙。栅栏中间还有一个个四方洞孔,这是当作箭垛使用的。
只是因为时间短,这个关卡关没有做好,还有大量缺口。可能因为多是工匠,士兵很少,看到浑特墨率领着军队到来,一起撒腿就逃了。关卡里到处丢下大量工具,还有粮食,以及少量武器,以及帐蓬等物资,丢了一地都是。大约想带走,可来不及带走,造成的结果。
浑特墨站在关卡的最高点,也是这个山岭的山头处,用望远镜看着远处,依然能看到一些人骑在马上,有工匠模样,也有民夫打扮,还有士兵,骑着马匆匆忙忙向南逃跑。
除了这个相关修关卡的人外,更远处还有一些部落,看到了烽烟,也一个个将牛羊赶起来,帐蓬收起来,放在大车上,急忙向南逃奔。
“**,小兔崽子们,逃得挺快的,”浑特墨回头看了一下手下说道:“追。”
一千士兵再次翻身上马,追了下去。
今天从中午开始,类似的事情在阴山各个地方生。一共九个关卡,每一个关卡都遭到了突厥人的袭击。因为瞭望及时,倒也没有人员伤亡。
但是突厥人这一次前来,不是对付血营士兵的,他们将目标集中在百姓身上。
这些老百姓生活刚刚安定下来,虽然对突厥人的入侵,记忆犹新,可是看到被血营打跑了,贪图北河套丰美的牧场,还有许多百姓返回家园,或者从别处迁移过来。
除了北河套,阴山山脉中间还有一些小湖泊,哪里的牧草长势更好,不过很少有百姓敢到哪里放牧。原来哪里的原住民,现在到了嗢仑河,还是到了独乐河、娑岭水、小海,还是到了乌德鞬山,也许连默啜本人都不清楚。
浑特墨继续带头骑马飞奔。
他这样肆无忌惮有他的理由,这一段正好属于中西受降城的中间,就是血营想来营救,也赶不上。况且九路人马齐。还有现在丰州与中受降城以民兵为主,守守城,当作棋子兑换可以,放在野外,能成么?这是对付突厥人,如果是对付薛讷,有可能薛讷还没有进攻,这些唐朝战俘十有**会临阵倒戈。
大军继续南下,到了开阔地带,马的度更快。
渐渐地离一个南逃的部族近了,大约看是逃不了,有几个青年参骑马继续向南逃去,大约是逃走通风报信。其他的族民立即拿出来一些竹竿插在地上,围了一个小圈子,做成了一个简单竹栅栏。还有一些族民将牛马羊集中起来,与车子在竹栅栏里面围成了一个内圈,这是想负隅顽抗。
前一段时间为了防止突厥人入侵,血营曾经带领着这些部族进行过一些演练。比如紧急撤离,或者做临时的阵地反抗,等待救兵的到来,等等。
这并没有瞒过突厥人的耳目。
不过浑特墨大笑起来。
这不是小孩子在玩家家,能挡住自己一千铁骑的践踏么?
笑完后再次说道:“冲。”
一千军队冲了过去,快要到竹栅栏时,还有牧民往外射箭,不过只有很可怜的几十支,除了让一个士兵受伤外,几乎没有影响,就冲到了竹栅栏面前。一千匹急冲而来的战马,一下子就将竹栅栏撞飞了。
但是人呢?
里面是一个一些车辆与牲畜组成的内圈子,人不见了。难道躲藏在车子里面?浑特墨下了一声命令:“搜。”
一个个下了战马,开始靠近这些车子。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近两百步的地方,草皮一个个掀了起来,然后是泥巴,再接着就是木板,最后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从地底下飞快地钻出。
随着地面露出了宽达十步的大坑。坑不是很深,半人来深,但这个宽度,足足让十匹马中的九匹跳不过去。除非象王画跨下的那种青海璁,还必须有一段起跑距离。
这些士兵站在壕沟的外面,将背上的长弓拨了出来。
看着周围大约五六百士兵,浑特默叫了一声:“不好。”
人不多,只有五六百人,如果在马上一个冲锋就能将这五六百步兵全部冲垮,可现在失去战马的作用,连个防护的武器都没有,面对犀利的长弓,自己这一千人占在绝对的下风。
话音没有落下,一支支弓箭落下来。
浑特墨这时候急出一头汗,因为这个壕沟,骑马是冲不出去,想逃都没有办法逃跑,于是下令道:“躲藏在那些大车后面。”
没有办法,只好利用这些车子做掩护,不过这一回换作他们等待援兵到来。毕竟后面还有一万多大军侧应,在阴山西侧的沙漠里面,还有一万大军埋伏。这些血营士兵没有战马,看能不能利用度的优势赶过来营救。他心中还想着好事,这一回完了,马上自己就降成了百夫长。
但他脑子很灵活,想了一下又说道:“搜地面,看有没有通道。”
血营整是一群老鼠,将打洞本领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刚才这里还明明有人的,为什么现在没有人?不用说一起钻进地下去了。甚至这个部族落到后面,都是故意的,将他们吸到到这里。
猜测得很准,在这一带的地面,象这个埋伏一共有三处,防止偏离目标。只要进攻那个关卡,只要追赶百姓,百分之百得进入埋伏圈内。
现在猜了出来,可来不及了。
随着弓箭上的箭支一换,变成了火箭,小车子立即燃起大火,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行李,小车里全是易燃的物品。最糟糕还有不少牲畜,一个个向外面逃去,然后跳进那个浅坑出各种凄惨的叫声。连浑特墨与他手下的战马,都一个个逃到坑中。
躲过混乱牲畜的践踏,剩下的士兵正好成了活靶子。
浑特墨看着身边一个个战士倒下去,大叫一声:“投降。”
投降就好办,放下武器,一个个举起双手抱着头,走了过来。
血营也架起了跳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一个个突厥人捆绑起来。
领头的王载还不知道他抓住了一条大鱼,他用眼睛看着北方。真正战斗还没有开始呢。
又下令道:“上马。”
没有马吗?突厥人自己带马过来了。所以壕沟才有意挖了这么浅,就是防止战马跳下去,将腿折伤的。
但也不能太浅了,否则战马能跳出来。
一个个将战马牵了出来,然后骑上去,将浑特墨活活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