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敬事房那边就传来消息,敕封贵妃苏氏为贵妃,贵妃吴氏为淑妃,如妃沐氏为贤妃,和妃孙氏为德妃,日后太微城内四妃并立,位列妃位之上,皇贵妃位之下。
消息传到永寿宫,宫内众人都忍不住开心,一齐同我道贺。我心下明了,萧泽之所以授意敬事房这样安排——四妃并立,是因为我现下怀有身孕,他不想委屈了我,所以才会如此。
我心下很是感动,可是四妃并立,终究是让信贵妃和纯贵妃吃了亏,原本位高一阶,如今却与我同和妃并立,也不知她们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心内正这样想,外头信贵妃、纯贵妃同和妃前来永寿宫拜访。我赶忙起身迎出去,站在内殿门前笑道:“几位姐姐来得真巧,我才吩咐人预备下了牛髓山药汤,正好同几位姐姐一起尝尝。”
和妃走上前,搀了我的手,笑道:“我们就是闻着香才来的,这外头风大,你怀着身孕怎么能站在这风口,赶紧进去坐。”
进了内殿,我微微屈膝朝信贵妃和纯贵妃行了礼:“嫔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信贵妃和纯贵妃赶忙扶起我,信贵妃轻轻一笑,道:“妹妹你何必行如此大礼,今早皇上才下了敕令,如今我们同妹妹都是一样的。”
我淡笑道:“皇上是挂念着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有此一令。不过妹妹何德何能敢腆居四妃之位,还请娘娘不要笑话了。”
倒是纯贵妃听了我的话,开口道:“贤妃说的哪里话,你操持宫闱众人有目共睹,哪里担不起这样的名分,更何况你如今身怀有孕,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大功,皇上这样安排自然也是深思熟虑。有他的道理。”
信贵妃扶着我坐下,道:“你实在不必担心我们会不开心,其实在这宫里呆久了,什么名份尊卑不过是过眼烟云。重要的是咱们这帮姐妹齐心,在这宫里日子也就好过了。贞儿,我真心把你当妹妹,我还想着等过些日子要亲自抱抱你肚子里的宝宝呢。”
见信贵妃这么一说,我之前的担心这才消散了。和妃也凑上前来,道:“贵妃和淑妃都替你肚子里的孩子预备下了好些缎子,说等过几日就来你永寿宫里,一起帮你肚子里的小宝宝缝制衣裳鞋帽呢。”
“德妃姐姐只顾着说两位姐姐,自己还想躲懒吗?”我心下轻松,便朝和妃打趣道。
和妃道:“你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了。我一早就吩咐了内务府替我赶制一套金锁银镯来,想着等你孩子出生就能戴上,我可还是仔细挑了样式的呢。”
我瞧见她这么上心,忙起身道谢:“谢过几位姐姐关心,待我孩子出生。定要让他认几位姐姐做干娘,几位姐姐可不许推辞哦。”
她们几人忍不住咯咯一笑,道:“那我们可得多准备些贺礼才是了,不然都不敢应这声干娘了。”
过后几日,她们几人日日都来永寿宫陪我,这宫内一如既往的平静,萧泽复朝后。忙着处理挤压的政事,倒是有几日没有来内宫了。
是夜,我都已打算就寝了,却不想萧泽来到永寿宫中。我赶忙披上大氅,出门去迎萧泽。小信子在前头打着灯笼,我和琼奴、羽香站在廊下守着。远远就听见萧泽的声音。听着脚步声,似乎就只有苏安一人跟着。正想着,苏安手中的灯笼映亮永寿宫前院。
我缓步上前,口中柔声道:“这个时辰了,皇上怎么还不歇息。倒跑到臣妾的永寿宫来?”
萧泽哈哈一笑:“听你这意思倒是不想朕来似的。那含元殿还有不少政务要朕处理,朕这就回含元殿去了。”
我听萧泽这么说,知道他是有心打趣我,我赶忙喃喃道:“皇上都来了,这夜深露重的,要是在回含元殿的路上一个不当心着了风寒,可不是要让臣妾自责。”
萧泽瞧见我衣衫单薄站在廊下,赶忙把我拢进自己的大氅里,心疼道:“都知道夜深露重,还穿的这么单薄站在廊下,你不心疼肚子里的孩子,朕可心疼。”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殿内。我早预备好了姜汤,琼奴奉了一盏姜汤给我,又给萧泽奉了一盏。浓浓的姜汤喝道肚子里,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暖暖的。
萧泽饮了姜汤,朝殿内侍奉的几人摆了摆手:“朕乏了,就要歇息了,你们也都退下吧。”
几人识趣告退,琼奴提醒我多饮些姜汤后,细心的帮我们掩上了房门。
我抬眸看向萧泽,他目光微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轻轻接过他手里的碗盏,低声开口道:“皇上在想些什么?想得这样入神。”
萧泽被我轻轻一唤,这才回过神来,朝我温柔一笑:“在想你这一次给我这个惊喜,到底是个俊俏的皇子,还是个贤惠的公主呢。”
我知道萧泽这是在哄我开心,不过见他心不错,我自然也轻松,便道:“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臣妾都喜欢。其实皇上这几日忙于政事,应该好好在含元殿内好好休息,实在不必奔波劳碌来永寿宫,只怕这一趟,今夜又是歇得不好,明日还得早朝。”
说着,我轻轻叹一口气道:“臣妾懂皇上,也愿意为皇上分忧,只盼着皇上顾惜自己身子就好了。”
萧泽听了我的话,将我轻轻揽在怀里,笑道:“你就是这样温柔,朕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也知道你不愿意朕劳累,只是朕担心你,心里惦念着你,就算再晚也得来这永寿宫里看看你,看看咱们的孩子。”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轻轻在萧泽的鼻子上勾了一下,调皮一笑。
“这一次,你哥哥和敦亲王在外朝替朕守疆保国,你在这内宫替朕稳定内廷,朕心里都晓得。谢谢你,贞儿。”萧泽说着,握起我的手,轻轻吻在手背。
我心下略有些歉疚,开口道:“皇上说的是哪里话,其实臣妾哪里像皇上说得那般本事,要是臣妾与兄长能像皇上说的那般,皇上现下就不必再为了朝政的事烦心了。”
说着,我的头轻轻倚在萧泽的肩膀上。萧泽将我紧紧揽在怀里:“傻话,朕身为皇帝,这些事本就是身为皇帝该操心的,哪里是你的错呢。”
说着,萧泽侧过脸看向我道:“正巧有件事,困扰着朕,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能让萧泽困扰的事一定不是小事,我心下隐隐不安,我遂开口道:“臣妾生来愚钝,说不定帮不上皇上的忙,不过臣妾倒是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听者。”
萧泽淡淡一笑,似乎所有的烦扰在他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他缓缓开口道:“今日宁亲王萧涵上了个折子,折内先是对朕身体康复上表恭贺,同时又为他自己的父王,之前的宁邺王爷请封,折内尽表这前宁邺王的数件功勋,倒是让朕都不得不封。”
“他替这前宁邺王请封了什么爵位呢?”萧涵才回建邺,怎么会忽然又冒出这样的事来,看来他真的是尽其所能的在挑衅着萧泽的底线。
“宁邺王为他父王请封了梁王的爵位。”萧泽对我也毫不隐瞒,直白说道。
我不觉好奇,原本以为这萧涵会有什么离奇的请求,可如今看来,梁王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爵位,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见我面露疑惑,萧泽不觉一笑,耐心为我解释:“这梁王的爵位看似寻常却是不寻常,纵观大梁一朝,上下几百年从来没有封过这个爵位。”
听到这,我的好奇心更浓,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这梁王的爵位其中还另有玄机吗?”
萧泽点点头,继续道:“其实在大梁朝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先祖在前朝所封的爵位便是梁王。后来先祖领兵反先陈桀帝,夺得这大梁天下。至此后来的所有帝王都不敢与先祖比肩,所以从来就没有封过梁王。因为梁王其实已经成了大梁朝先祖的代称。”
我听萧泽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道:“想必这宁亲王也是知道这一重道理的,既是知道,又特意请封,看来还真的是别有用心。”
“他别有用心又何止这一次,朕知道他趁着朕昏迷不能理政之时领兵进京,图谋不轨。只可惜朕药到病除,他惧怕朕的龙威所以才匆匆撤兵回了建邺。”萧泽显然对萧涵领兵进京之事耿耿于怀。
“那这件事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缓缓开口道:“难不成皇上真要听从他的意思,追封他的父王为梁王不成?”
萧泽摆摆手,道:“祖宗大事,朕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妥协。只是朕一时想不到用何借口来拒绝他。说实话,朕毕竟还是忌惮他手里那二十万大军。”
的确,萧涵手里的二十万大军是他值得炫耀的一个砝码,有了这个赌注,只怕他可以所向披靡,至少在沐宁还没有训练出能与之匹敌的军队之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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