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七行宫阙阗关,静谧立着象征八厉之命碑,默默被众人凝视着,弥漫出一阵久久的无言死寂。
天字黑玉石碑巍峨伫立八卦乾位,通体黑亮,透出隐隐威仪,却看不到那朵亭亭绽放着的紫色石莲。
恍然立在石碑前的黑色身影,怔然回眸,望向不远处站立的他化阐提:“莲花在何处?”
劫尘、咎殃、蕴果谛魂、鬼邪眸底的急切一窒亦皆不解看着他。
他们竟然都看不到!他化阐提眸色一惊,再回眸仔细望去。
紫色石莲确实如那日净无幻所言,静静绽放在黑玉石中。
天之厉见他眸色,抚住石碑的手僵冷,你竟然不让吾看到!楼至!募然垂眸压下心底的窒痛,沉哑促声,“到石碑前!将石莲位置标画出。”
他化阐提微怔,他一丝也不怀疑他的话!
身前的几人已经错开身子,给他让出了路。
咎殃凝眸推了推他的身子,“去吧!”
鬼邪见天之厉面色有些不好预感,紧随着他化阐提走入,停步在距离他不远处。
天之厉松开紧按在石碑上的手,看向他化阐提:“分毫不差画出。”
“嗯。”
他化阐提眸色一肃颔首,走近他和石碑间,扶住石碑蹲□子,右手凝为剑指,凝视着一片片交叠的莲瓣和莲茎,提功力顺着边缘缓慢划动,金色佛光线影留在了每一存指尖轻划过的位置。
蕴果谛魂尤带审视的眸色震动一变,身子不觉动了动,急切跨进几步。确实是莲花形状,当真有石莲在内!
天之厉沉入深潭的双眸紧紧盯着越来越清晰的光影,突然咳了咳,垂在的身侧袖中的一手,抬起按了按窒息抽痛的心口,借着黑袍遮掩提功灌注纾解之力。
半晌后,
他化阐提停手,看了看,眉心一皱,太近无法看出是否完全吻合。
当即退离身子,再次凝眸细细望去,却不料此次震得心神一变,
怎么可能?是他看错了?净无幻所言,还是她看错了?
他化阐提急抬手死劲儿擦了擦眼,凝佛力于眼,聚神穿透黑玉石碑。
绽放的紫色石莲之后,果然遮掩着另一朵一模一样的石莲,两朵紧紧依偎,共用一根莲茎,稳稳扎根于黑玉石碑之中。
竟是并蒂石莲!他没看错!
他化阐提眸色一震,身子不可置信定在了当场,想起质辛所言天之佛天之厉和几日所见,本沉重中的心头募然滋生出丝丝缕缕的复杂涩然,不由回眸望向身后已是满身伤痛的天之厉。
天之厉眸色一动,当即从石碑转向他,哑声急道:“可画完了?还是有何难处?”
他化阐提急忙收回视线,摇摇头,稳下声音道:“换换视线,吾再确认一下,以防出差错。”
天之厉又转向已经画出轮廓的石碑,“不急,一定不能出错!”
“嗯!”他胡缠提颔首:“吾绝不会马虎!”
鬼邪看着他化阐提的眸色,眸光若有所思一动。
却不料,彭得一声回荡阙天关。
望向石碑的众人眸色怔住。
他化阐提声甫落突然双膝跪地,身子向后坐在膝足上,抬手细细审视丈量石碑和石莲之形。
心底大有万全之想后,当即俯□子,凝功挥去了先前所画,重新凝着敬意缅怀细细将两朵石莲在石碑四周外画出。
明朗的光线倾洒在阙阗关,拖长了石碑、跪坐的他化阐提,站立的天之厉三道黑影。
一瓣孤寂,两瓣交叠,三瓣映心,四瓣,五瓣……
他化阐提细细描出,凝神不得出一丝差错。
良久后,静谧中才发出窸窸窣窣的衣裳轻动声。
他化阐提扶着石碑起身,抬眸看向怔然紧盯的天之厉,举步到另一侧,露出了被挡石碑。
两朵石莲轮廓在金色佛光影线下如生绽放,深深嵌入天字,融合着石碑。
劫尘和咎殃眸光一震,并蒂莲!竟是并蒂莲!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头突然一涩,不忍再看收回了视线。
对大哥愧疚和不舍,可你却离开!并蒂莲又如何能代替你啊,大嫂!
蕴果谛魂黯涩凝噎,喉间一时堵住,再也难成一思。
凝固的黯然瞬间窒息了满地的死寂。
突然,
“天之厉!住手!你要干什么!”
一声震惊沉吼撕裂静默。
鬼邪利眸死死扣住天之厉蓄功之手,厉色道,“那是你的命碑,毁掉的后果不堪设想!”
“重造便可!”
天之厉沉眸看着他,平静无波说了一句,被扣的掌心陡然爆冲功力,彭得逼开了鬼邪。
鬼邪眸色大变,退了十数步到阙阗关入口才稳住身子,
“天之佛,她不……”急怒喊出真相的声音陡然一窒,
后续赶来的剑布衣眸色骤变,几乎与劫尘咎殃同时伸手提功堵住了他的口。
鬼邪怒红了本就是红色的眸,狠狠瞪着他们三人。
劫尘红眸凝住,密语沉声,“说过的话,不得反悔!”
鬼邪气急:“糊涂至极!命碑被毁,后果有多严重,你们难道不知?”
争执还未休,
嘭的一声响起,鬼邪身子一僵,刷的转眸望去。
天之厉掌动如刀落,旋绕着强势王厉之功,急速劈开了石碑右端一大块,没有莲花纹线处铿然落地。
劫尘和咎殃眸色微变,这才想起厉族祭司簿中所载,扣住他的手顿僵松了开来。
“晚了!一切都晚了!”
鬼邪气急败坏怒瞪了他们二人一眼,顺便扫过剑布衣,顾不得想心底疑惑,已是一计利怒眼刀。
劫尘募得又想起书中记载,急看向鬼邪:“大祭司该有办法能恢复命碑的?”
鬼邪怒沉扫过:“荒神禁地被毁,何来办法!”
劫尘和咎殃身子倏然僵冷。剑布衣眉心皱住,扣着的剑的手不由一紧,但愿此历史不存之事莫对复活造成影响。
鬼邪话音刚落,阙阗关中弥漫的雄浑王气突然散去。
所有人的神色一变,急眸望去。
黑玉石碑已经碎成一地,命体之力急速四散。
鬼邪急旋双掌,暂时压下怒气,成一阴阳双极三角光圈,运使祭司贯通天地之力,竭力敛住流散的命体之力,灌注进入他身上的祭司之法袍中。
天之厉恍若未见,对散失的命体之力无动于衷,只定定凝望着黑色闇气中已化为石莲的那人。
“人间之言,我们该携手白首。”
“吾已白首,只有你永远不老。”
“呵!取巧之言,毁掉阙阗关中命碑,轻而易举!”
“绝对不可!”
“不毁,如何与你白首?”
咬牙切齿:“天之厉,你可恨至极!”
直言目的:“毁命碑或是你亲口说?”
无奈被他搂在怀里:“陪你白首!”
“早说多好!”
“得寸进尺!”
……
曾拟白首约,死别处处殇。
天之厉恍惚俯身,冰冷着双手轻轻抚向一片一片的紫色莲瓣。
周身突然不受控制散出与命碑相似的黑色闇气,紧接夺目而起着一阵刺目银光,逼得众人不得不提功护体,急阖住眼睛。
片刻后,银光和闇气才微现出减弱之势。
几人担忧睁开了眼睛望去,却是骇然震在了当场。
俯身的黑袍背影披散着满肩苍白发丝,独对石莲哑涩低语。
方才还在的黑发已一丝不存。
鬼邪袍中手指倏然捏的咔嚓直响,厉眸扫向身后之人,“命碑一毁,命力毁半。这代价值得吗?”为一句谎言!
劫尘和咎殃僵硬凝望着满头全是白发的天之厉背影,喉间一哽,垂眸黯然,再也吐不出一句话。
蕴果谛魂不知会有如此后果,眸色发怔,思绪霎时凝滞。
天之厉垂下的白发顺着身子落在了石莲上,丝丝缕缕拂过莲瓣,衬着紫色越显苍白。
“是你!”
轻颤着唇无声吐出两字,天之厉抚摸石莲的手不得已一顿,喉间突然挤出几声压抑地沉咳,溢出嘴角的血迹募得滑落坠落石莲花瓣上。
“痴昧愚笨,吾若无记忆,永远也不会知晓你之存在,”天之厉凝涩喃喃自语,蹲□子擦去血迹,双手扒拉开其他碎石,小心翼翼托起莲茎所生立之微小石台,将莲花抱在怀中,怔怔凝视着她沙哑道:“既不舍,为何要狠心离开?不,你嫌弃吾,却不嫌弃那个破石碑!”
赶来的缎君衡和阿辛听着,见他情况,眸色一震,急进的步子募得顿住。
“吾没你那么冷心无情。”天之厉边垂眸轻抚着一片片石莲低低自语,边恍惚着向阙阗关外继续行着。“不管你是人还是石莲,吾都不嫌弃!”
“大哥!”咎殃眸色凝住,在他怀抱莲花走近时低语问道,“你打算把莲花抱到何处?”
天之厉双臂一紧,紧紧护着怀中并蒂莲贴在胸口,继续问着:“吾不嫌弃你!其他人更不会!你为何不直接回我们二人的寝殿?楼至?那里也有黑玉石。”
蕴果谛魂黯涩阖了阖眼,凝眸望向他怀中的并蒂莲:“吾和野胡禅即刻启程,两日后送来另一朵!”
天之厉看着怀中栩栩如生的并蒂紫色石莲,步子突然顿住:“一日内能取回吗?”
蕴果谛魂一怔,摇摇头。
天之厉望进他眼底,低沉出声:“可将复活之法时间延后一个月!”
蕴果谛魂怔住,黯然一叹,仍旧摇摇头,来回时间不允许。
天之厉不再出声。
他化阐提眸色一凝,当即看向他道:“中阴界那朵,吾和断灭即刻去取。”
天之厉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他化阐提和蕴果谛魂当即化光各自寻人离开异诞之脉。
剑布衣掩下心头凝重担忧,定在他满是白发微现憔悴苍老的身影上:“还有最后一朵,吾和三千去寻!”
“不必!”天之厉凝视石莲的眸色一凝,继续向外走去,“缎君衡,鬼邪,异诞之脉暂时交由你们二人。其他人听他们调遣。”
剑布衣怔住:“那最后一朵怎么办?靠佛乡不是最好办法!”
鬼邪看着天之厉的神色,祭司之袍一挥收功,拧眉问了咎殃方才问的话:“你要去何处?”
“最后一朵石莲!”
鬼邪一震,皱眉:“到何处寻?你有头绪?”
他要自己去寻?剑布衣眉心一柠,担忧看着他的身体,这根本不行。
劫尘、咎殃、缎君衡眸色瞬间全部聚集到了他身上。
天之厉怔怔凝视着石莲花瓣:“她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话音落后,白发簌然惊风,携带满身情痛消失在了阙阗关。
剩下的众人拧眉对望。
阿辛募得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怎么让他走了!”
鬼邪皱眉看向她:“现在他没心情看病,你立刻到双天寝殿候着,他离开前定会回去和质辛昙儿告别。”
劫尘转向咎殃:“大哥怎会知道剩下的一朵在何处?”
缎君衡黯然叹息一声:“一朵在佛乡,一朵在中阴界质辛房内,两朵在这里。处处皆是天之佛生前挂心之处,这最后一处不脱这二字。”
咎殃看向劫尘意有所指道:“若猜测不错,青芜堤或忏罪之墙。”
劫尘垂眸想了片刻,突然出声:“我们立刻去这两处!”
鬼邪睨了眼二人,袖袍一飞,转身离开阙阗关:“他在寝殿所说,绝非虚言,矩业烽昙在五莲集齐之日找不到复活之法,厉族怒火必卷吞天佛原乡!”
缎君衡眸色露出丝凝重,看向劫尘和咎殃:“别轻举妄动,现在已找到四朵,最后一朵也有眉目,复活之法本活纯属虚妄,尚未有完全的欺瞒之法,这几日还须费心此上。”
劫尘和咎殃震住,对视两眼,募得叹息一声,骗者自骗,看向他哑涩自嘲苦笑:“方才我们当真以为尽快找到胎藏五封莲,便可让大嫂活过来!”
缎君衡暗自怅然。
剑布衣对此按剑垂眸不语。
在旁听着的阿辛眸色一凝,走近看向两人:“人之常情!咱们都回去吧,吾先去双天寝殿。刚才外观,他的腿应当是近几日痛心伤情所致血脉流通不畅,不是大问题,你们别担心。至于头发,吾再想办法。”
劫尘和咎殃颔首,最后扫了眼碎裂一地的天字石碑,关闭阙天关,离开皇极七行宫。
地下宫殿圣灵热泉,曾经的情深缠绵之处,如此只剩下寂寥身影,独立相望水雾缭绕中的石莲。
之厉怀抱石莲怔怔望着泉水中心,良久后才缓步踩着卵石从岸边踏入泉中,一步一步踩着孤独涟漪向中央走去。
……
“吾不会有魂飞魄散的一日,所以你无须移换万水群山。”
……
天之厉垂眸压下翻滚的记忆,抬手不舍地轻抚着石莲:“你到底违心骗了吾多少次?诳语欺瞒,……”
喉间一窒,天之厉张开的唇涩然阖住半晌,本想要怨恨的话却中途说不下去,最终吐出了深埋心底最哀伤剜心的痛楚,
“如今只剩吾一人,想听再也听不上了……”
一片静谧中,唯剩下余音轻轻飘散,回荡在在各处,绵绵殇情黯然蚀骨。
良久后,哗啦哗啦蹚水声才继续响起,天之厉抱紧石莲,如那日怀抱孕子的天之佛,沉稳继续迈着步伐。
未几,渐深的泉水终究淹没了脖颈和半数石莲。
天之厉步子一顿,站在了那日他们二人所立之处,白发映着日光漂浮在泉水之上,凝伤的眸色才从露出水面的莲花花瓣移开望向四周。
雾气依旧氤氲着满岸绿意,莺声燕语依然清脆入云,泉水如昔温热着万物,却再也暖不了冰冷孤寂的身子。
荡漾的涟漪中,突然一阵夺目异光募得破泉而出,顷刻遮蔽明日光辉。
紧接着飞溅哗啦哗啦剧烈的水花,那日曾现过的水底巨石破光露影,拔泉而起。
天之厉不加思索挥掌凝功,雄浑气劲儿骤然劈向巨石。
巨石应王厉之气轰然一声裂成两半,难撼之巨物内中竟掏空出个可容一人躺卧的空隙,裂开的两石间有荒神封印结界,泉水只流动在外围,不得流窜而入。
天之厉俯身轻轻吻了吻石莲,最后凝涩望了眼手中并蒂石莲,当即望向巨石,小心捧着它穿透结界放入其中空隙。
巨石似有感应,陡然旋出一阵不同寻常七彩天地灵气,将石莲如蚕茧般紧紧固在其中,低沉的砰然声响起,裂开的巨石自行阖住。
天之厉阖眸压下涩然,抬起一手按在巨石上,轰然一声,掌心强势功力笼罩巨石全身,顿陷其于泉水下,紧接着铿然一声再响,巨石穿过泉水下地面百丈进入泉源之处。
静静立着直等水底涟漪全数散去,天之厉才决然缓缓转身向岸边走去。
等吾寻到最后一朵,你的魂魄便能回家了!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梵音声声,不绝于耳。
矩业烽昙日日盘坐在修界佛池旁点诵经,超度因他信血傀师而枉死之人。
不远处绿色竹叶翻飞飘散,不时拂过肩头,沾染着红色佛衣,显出一片生机的鲜丽,却更提醒着他那一个个失去性命之人。
蕴果谛魂和野胡禅驰过紫竹源回来时,站了良久,始终不见他从诵经中有所反应,便未出声,一直等着他诵读完最后一便往生净土咒。
矩业烽昙从佛池边起身,轻轻拿下肩头竹叶放入佛池之中,回身间眸色一怔后平静:“地藏圣者,野胡禅,你们回来了,天之厉如何回答?”
野胡禅眸底仍隐有盛怒,沉哼一声不语。
蕴果谛魂提步走近,详细把那日他所言一并说出,最后道:“现在带吾去取那一朵胎藏五封莲,他要两日内见到。”
矩业烽昙本平静的眸色露出丝沉忧:“他的承诺,只拖延了时间。复活之法本是虚妄,到时如何解决?”
蕴果谛魂叹息:“先解决一时之危,其余后续再言,吾和野胡禅以后尚可与他继续交涉。”
矩业烽昙凝重低语:“如此局面,全是吾之错!”
蕴果谛魂转眸望向不远处的绿竹:“造化因果,责不全在你!走吧!去深阙。”
“不必了!”矩业烽昙苦笑一声,抬眸看向二人:“胎藏五封莲这一朵吾已让伪装的尔善多送去,现在该快到异诞之脉,你们不必着急。”
野胡禅愤怒的眸色微不可见的顿了顿。
蕴果谛魂微怔后当即想起那日天之厉之言,眸色沉重微散,此是一个转机。
炬业烽昙看向他们:“随吾到密室,如何能在九九转轮器带出佛乡时不被发现,还须好生安排。”
异诞之脉,双天寝殿。
自从那日听劫尘说天之厉要离开,质辛便开始不眠不休的监视,生怕他偷偷走了,他知道他要去找什么,义父全说了,他一定要跟着。
不睡觉的结果,质辛现在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儿,不时突然清醒,见石床上天之厉仍在,倏然紧张的小眼一松,不到片刻便又眯成了缝儿,耷拉下了脑袋。
如此往复再三,
石床上虽躺着闭目却一直未曾睡着的天之厉睁开了眼睛:“质辛!”
“啊!”质辛身子一惊,募得抬下去的脑袋,睁大眼睛:“爹,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水去。”
小腿蹭蹭蹭的爬到床边扑通一声落地。
天之厉坐起身,垂下双腿落地:“不渴,到吾身边来。”
质辛黑眸一怔,走过去乖乖站着。
天之厉抬手把他抱到腿上,望进他澄亮藏不住心事的眸底:“你知道吾要离开?”
质辛抿了抿嘴,黑眸紧紧凝视着他,点点头。“吾也知道爹为什么离开!”
天之厉黯然叹息一声,想起那时他也是如此模样,低哑道:“你想去?”
质辛不假思索点点头,见他关心的眼睛黑眸突然一涩,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白发低低道:“那日送来的石莲花偷偷看到了,我知道那是娘亲。我想再陪爹去找她,我们一起把她接回家,我知道再也见不到娘亲了,但我不会哭的。”
如此他也能在路上照顾爹,娘若知道他的头发全白了,肯定会很伤心,有他照顾,娘亲就能放心了。
心头一痛,天之厉抬手紧紧把他的小身子搂在怀里,良久后才轻轻安抚拍了拍,低哑道:“爹带你去,以后有何事直接说,莫藏在心里。”
“嗯!”质辛心头一松,抬手擦了擦眼底泪水,突然转眸望向床边襁褓中仍在熟睡的昙儿:“那妹妹怎么办?”
天之厉望去:“有你姑姑照看。”
突然房外传来了低低的密语之声:“王,有一名男子来此寻找名叫阿辛的徒儿,属下想起只有一名阿辛神医,此人细说出了神医的所有情况,包括神医自己所言之秘,无一不符,吾不敢大意,特来请示。”
天之厉起身抱着质辛向床上走去:“带阿辛去见,若非其师,缉拿此人。”
“属下遵命!”
质辛黑眸一闪,看着天之厉歪头道:“阿辛姐姐确实有个师父啊!”
天之厉抬手一按他的肩,质辛登时躺在了床上:“知道,睡觉吧!方才不是很困?”
质辛一惊,瞪大了黑眸:“你怎么知道?”
天之厉拉起薄被盖住他的身子,做了个阖眼动作,却能看到一切:“吾一直看着你!”
质辛愣了愣,打了个哈欠后放心阖眸。看来爹真不会偷走,要不然都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片刻后,忍不住含含糊糊问:“爹,什么时候去找娘亲石莲?”
天之厉坐在床边靠住,掩下殇痛凝视着他和昙儿:“等三个人从中阴界回来后!”
异诞之脉地上的军帐中,林将军带着阿辛步入帐中,另有两名高手紧跟着两人进入。
一名身着简单青色宽衣男子静立军帐中央,垂至腿间的黑发在发端用绳结松松垮垮系着,飘散在外的发丝不时顺着吹进帐中的风恣意轻扬,衣摆袖袍不时轻轻作响。
“呀!真的是师父!”阿辛震在了当场,反应过来时急身扑了过去:“你终于忍不住出山来寻我了?”
男子袖袍一抬,携风扣住了她的身子紧揽入怀,清冷的面色上寒潭般的眼神微露出丝波动,“你乐不思蜀。”
阿辛嘿嘿一笑,在他怀里蹭了蹭,顾左右而言他:“这个表情,一定赶路困急了,赶紧随我回寝殿睡觉去!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休息好了,咱们改日再说回家的事。”
“嗯!”男子也不顾及军帐中还有人,俯身在她唇上一吻,随后贴近她耳旁轻语几声。
阿辛脸突然红了红,对上他暗含期待,彷如散出皎洁月色般诱人的眸色点点头,见军帐内低头不好意思的众人,突然哈哈一笑,贴上他的耳边低语:“我也想!”
说罢后当即搂住他的脖子:“带我飞回去!闭上眼睛,我给你指路。”
男子不语却是阖住眼睛,俯身抱起了她紧扣在怀中。
众人只感觉眼前逼人心胆的黑青色旋风一起,急闭眼,再睁眼时已经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顶锅盖偷跑~~下一更正月十二晚上9点左右吧,我要努力奋斗,一定尽力实现一次在这个点儿完成。。挠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