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恩门前京城贵人被拒出门的消息并不大,在与倭寇即将到来这个重磅炸弹相比较下根本算不上什么,人们在讨论过一段时间之后,心里反而稍微的安静了下来。
毕竟此时的绍兴城不仅有知府衙门和绍兴卫的大老爷们在这里陪着他们,现在还多了一些不知身份的京城贵人,那些身份尊贵的人都不怕,百姓心里自然也平衡了许多。
另一面,这些消息自然瞒不住知府廖宣和同知谢皋。
只不过此时的他们实在是太忙了,忙得根本不能亲自前往紫云轩客栈去具体的确认一下贵人们的身份,于是只得各自派了一两个心腹前往打探。
而打探的结果则是紫云轩的客栈根本不许进,贵人也没有露面,心腹们自然也就无功而返了。
对此廖宣和谢皋的心里非但没有安下心来,相反心情却变得了更加的沉重。
因为他们清楚,这群贵人要是什么伯爷侯爷还好说,要是摊上哪个王子公主的事情就不好办了,如果真的城破,王子公主们折在了绍兴,那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正因为有这样的担心,他们也就更不敢放下手中的事情前去进一步的确认了,他们只希望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并顺利的完成守城任务,最后安安全全的贵人送出绍兴。
仅此而已。
很快,他们的这种想法传达了下去,传达到了每一个有官职没官职的人耳中。
而上官家呢,虽然他们知道是封无忧来了,但也打算装着不知情的不去自讨没趣。
然而,黑夜终将到来,它并不因为人们的某种担心或恐惧而推迟半刻。
绍兴城随着黑夜的到来,这座千年古城也随之变得安静起来,而且是非常的安静,行人匆匆忙忙的回家,百姓无声无息的关好了自家房门,然后怀中忐忑的心情静静的等待。
偶有哭泣的婴孩在大人们有意无意的恐吓下也都闭上了小嘴,家里的男人则拿了一些棍棒之类的东西置于床旁或门后,以便能在第一时间对突发的某些事情能做出最快的反应。
这些虽然看起来有点多余,但在巨大的不确定性面前,人们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心安的理由。
于是街道一下子空旷了起来,除了徐徐的晚风和几只流浪狗外,剩下的便要数因禀报和指派任务而疾驰的快马动静最大了。
其实对于一个没有经历多少战火的古城来说,这份安静还是相当难得的。
而满城的百姓之所以能迅速的安稳下来,这最大的功劳还得往上官家上套。
正因为有上官家这个豪门在,有上官鼎在,作为学生的知府廖宣一直以来都还是比较尽职尽责的,治理州府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生怕稍有闪失会被自己老师所训诫。
加上上官家在本地不管是生意上还是平时往来上,基本上都算得上中规中矩,没有半点逾越法犯纪的事情,其它家族乱来的也就相对少了许多。
毕竟上官鼎虽然离职了但朝中还有一个吏部尚书上官然在,他随便一封简单的奏折都能让各自家族喝上一壶。
因此,倭寇要来这件事一浮出水面后,不管是官府层面还是民间层面都能很快的扭成一条绳,并且最快的把各种应对策略给执行下去。
还有就是上午迎恩门京城贵人被拒出城也给绍兴当权者添上了一把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火,在这种压力之下,先前准备的各种宣传和守城措施也就加倍加量的执行了下去。
否则如果换上一个小城小县的话,那人心还是不是有这么稳就很难说了,至于能不能守城成功那更是只有天知道。
沈欢和上官锐也早早的来到了他们该去的昌安门。
昌安门位于绍兴城东北昌安大街的北端,在古城九大城门中重要性排前三。
据上官鼎讲,昌安门在很久以前也叫三江门,钱塘江、钱清江、曹娥江相距都不远,也有河流从城里流出,故修建了水门和陆门。
只是随着数代的变迁,城内的溪流干涸,水门也就随之被摒弃,变成了厚实的城墙,而外面也变成了非常广阔的平地。
对于这些,前后两世都没有来过绍兴的沈欢自然不清楚,更不会去纠结后世的昌安门是不是还曾有过水门的无聊话题,(注:其实昌安门在明清乃至于抗战时期水门一直都是有的,这点蜗牛只想写作方便而已!)他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守好这座高大的城门。
沿着城墙后面的石梯而上,昌安门段的城墙全貌呈现在了沈欢眼前。
城门洞高一丈二尺,宽九尺,城门为左右两扇宽四尺五的厚重木门,从城门外进入城中是一个大概不超过二十丈见方的瓮城,瓮城靠近城墙的两边修有石梯可供守城士兵攀上城墙,爬上城墙便可见城门的正上方的两层高的城楼。
城墙高两丈四尺,墙底基宽两丈两尺,墙面宽一丈八尺,前后两面都是由条石垒成,中间填的是黄褐色的泥土。
只不过现在的墙面因为堆放了大量诸如檑具、石头、铁叉之类的东西而变得杂乱而拥挤。
沈欢顺着空隙来到城墙边上四下打望了一番,觉得城墙的坚实度还可以,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城墙高度还不是很高,两丈四尺的高度只需两把不长的木梯绑在一起就能搭上墙头。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也就释然了,毕竟绍兴不是边防重镇,修那么高的城墙也没有意义。
况且倭寇从海上仓促而来,肯定也不会具有正规攻城军队所拥有的那种云梯,这还是基于倭寇在有城中内应,只想打开城门的假象前提下的。
现在倭寇内应策略失败之下,在仓促之间赶制云梯很是不易,做多也就把长梯帮上再用而已。
夜逐渐黑了下来。
城门已经关闭,城墙上没有点灯,没有一丝光亮。
不过城墙上人却不少,黑压压的一片,但大家都没有出声,而是各自站在该站的位置,偶尔有移动的脑袋在这个没有光亮的世界里显得相当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