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倒是没有半分的惊恐,目光迎着轩辕泽那充满了愤怒仇恨和压抑的眼神,“也就是说你现在要杀了我?”
“你觉得你杀了我的女人,我会轻松的放过你么?”
“哈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说的就是这个?若是安陵梦真的死了,你今天不杀我,你们的皇上明天也不杀我,那么我的三哥哥也会在某一天杀了我。”四公主似乎早已经不知道死这个字的含义了。
“你不怕?”
“怕又有什么用?生下来,必然就会死去,谁也逃不过,只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的差别而已。”四公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轩辕泽压着四公主的身子一颤,他抓着她的衣领的手松了松。
“我活了这十八年也算是赚到了,从小就不受人待见,长在深宫里,处处是陷阱处处是阴谋诡计,魑魅魍魉遍布丛生,对于我来说,死或许比活着更好。只是我这十八年,唯独对那一个男人倾情。”四公主那高傲的眼神中有一点点的不舍和遗憾。
“你说的是四弟?”轩辕泽松开了手,走到一边,坐下去。
“是的,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已经暗自下定决心,此生非他不嫁了,哈哈,天意弄人,他竟然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不能忍受!所以我要杀了那个女人。”四公主的眼光中充斥着一股杀气。
“可是你这样做,把你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了。”
“她痛苦跟我何关?我的痛苦谁来替我承担?”四公主疯了一样的癫狂的笑着,拿起酒壶便是一阵狂饮。
轩辕泽瞟了她一眼,心里想到,四弟啊四弟,我想要什么你都会跟我争,如今梦儿没了,我不会给你半点的机会,让你从我的手里拿走任何的东西,夏西国的江山,是我的。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轩辕泽看着苦笑不止的四公主说道。
四公主停住了苦笑,一脸的兴奋,“此话当真?”
“我轩辕泽什么时候说过骗人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我是有条件的。”轩辕泽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他在盘算着,怎么不动声色的不损坏自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将那江山稳稳地拿过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
“你理解错了,我们这叫各求所需,不是么?天下没有免费的饕餮大餐,不是么?”轩辕泽那冰冷的眼神夹杂着让人生畏的诡异。
“也好,不求天长地久,只争朝夕,我也想见到他。”四公主说道。
“好,一言为定,那我就要离开了,去安排一下,你在这里等我消息。”轩辕泽说完,不等四公主答应便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的热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闷可是轩辕泽的心情却好了很多,他望了望不远处正在救火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梦儿,我会为你报仇,你生不是我的人,死,也要做我轩辕泽的鬼!
轩辕泽回了自己的寝宫,这里一片沉静,很多侍者都去救火了。
“殿下,您回来了?”杜盈盈一脸的娇柔,一身玫红的长裙将她的白皙肌肤衬得更加细腻让人心动。
轩辕泽冰冷的眼神似乎能瞬间将整个宫殿冻成冰窟,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杜盈盈,恶狠狠的说道,“这件事跟你有关?”
“殿下?说的是什么事?”杜盈盈一脸的迷茫,她这身行头打扮了很久,只为了吸引轩辕泽的注意力,她突然往左右瞧了瞧,仿佛瞬间明白了轩辕泽的意思,可是这种事情最好是转糊涂的好。
“你在跟我耍小聪明?”轩辕泽闭上眼睛,仿佛爆发前的安静。
“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杜盈盈突然跪在地上,眼泪婆娑的说道。
轩辕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起来吧,”他伸出手。
杜盈盈急忙抹干了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盯着轩辕泽,说道,“殿下可否用了晚膳?”
“我没有胃口。”轩辕泽闭目养神,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盯着杜盈盈说道,“安陵梦死了。”
杜盈盈低嗔一声,手中的汤匙落在了碗里,问道,“何时?怎么会这样?”
轩辕泽不再理会杜盈盈的询问,继续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
“啊?师傅?你怎么在这里?”安陵梦浑身酸痛,想动弹却一点也动不了,睁开沉重疲惫的眼皮,看到了如尘道长坐在她的面前。
“老夫不在自己的地盘,难道还去你们将军府呆着?”如尘道长满面红光,笑容满面的说道。
“自己的地盘?羽化山?”安陵梦顿时感动惊讶的很,自己不是在天牢里么?她的印象里,只看着那狱卒将紫砂锁魂血瓶拿走,她便昏厥了。
“难道老夫还有比的地盘?”如尘道长微笑道捋着胡须。
“师傅,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在皇宫么?”安陵梦有些吃力有些浑身痛,但是惊奇对于她来说,胜过一切。
“在皇宫?你要是这会儿还在皇宫,可就是这辈子也见不到老夫了。”如尘道长似乎说的很惆怅。
“咦?我怎么嗅到了酱鸭子的味道?”安陵梦扭动着酸痛的脖子,朝着门外张望。
“好了,你别看了,你轩儿在做饭,等一会儿就给你拿些来吃。”如尘道长拍了拍安陵梦的小手说道,“你安静的躺着,不许乱动,老夫施了针,再晚一会儿,只怕你就去阎王爷哪里报道了。不许动哦。”如尘道长起身出去了。
安陵梦环视着这里的一切,几个月前还在这里无忧无虑的过着,可是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她都没有经历来回味来思考,这些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她想着以前的日子,太阳出来了,她会偷偷的跑到门外的柱子后面看师傅和师兄弟练功,她却能偷懒,他们闲了便唱唱歌,摘花,跳舞,似乎欢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
安陵梦瞅了瞅不远处,发现还有个女孩子的衣衫,只是看不清脸面,那上半身被师傅用东西遮住了。
安陵梦想起身去看个明白,可是稍稍用力,就全身酸软,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师傅在她的全身穴位都扎了银针!自己成了活生生的刺猬了。
安陵梦嘴角一抹,这么多年了,师傅还从未这么大动干戈的给谁治病呢,看来这次她果真病的不轻。
“小师姐!”欧阳轩在窗外叫了一声,欢呼雀跃着进来了。
“小师弟,你说,你刚才是不是蒸了酱鸭子?”安陵梦一本正经的看着欧阳轩问道。
“嘻嘻,什么都逃不过小师姐的鼻子,不过师父说你必须喝完了汤药才能给你吃,否则——”欧阳先做出一脸无辜无奈的表情。
“好了,我知道了,这个是师父让你做的你也没办法,我不会怪你的,对了我想问问你呢?那边床上躺着的姑娘是谁啊?”安陵梦想抬胳膊,可是被酸痛制止了,她只好努力的往一边瞅。
欧阳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道,“小师姐,你不要告诉我你失忆了哦,那是灼儿啊。”
“灼儿?”安陵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早就知道了灼儿私通杜盈盈的事情,她不想说这件事,她记挂着和灼儿的姐妹情分,却又没办法装作不知道,她是个眼里揉不得半颗沙子的主儿。
“小师姐,你怎么了?”欧阳轩看的出来,安陵梦的神情带着复杂的心思。
“哦,没什么,只是师父为什么把她弄成那个样子?”安陵梦问道。
“这个——”欧阳轩欲言又止。
“小师弟!你是不是男人啊,说话都这么婆婆妈妈的!”安陵梦虽然全身不得动弹,可是嘴巴依旧厉害。
“师父说,灼儿有可能以后不能说话了——”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她的眼睛也不好用了,师父想让她在治疗的时候少被光照到眼睛。”
安陵梦心里顿时要爆炸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小丫头,你不知道自己是病人么?老夫以前教你的,你是不是都和着鸭子肉吃下去了啊?”如尘道长佯装生气的斥责道。
安陵梦强忍着内心的急躁,不再说话。
“小丫头,你要是不撒你的小脾气,老夫就给你前前后后的说,要是你还是这么不听话任性,老夫不说了。”如尘道长倒了一杯茶水在旁边坐下。
“师傅,我错了,你说吧。”安陵梦撅着小嘴巴说道。
“你把自己的血让你大师兄喝了,这也算是解毒的办法,可是你傻到放了太多的血,你不怕死么?你在天牢昏了,被安排到了青鸾殿,皇上要派人杀了你,灼儿机遇巧合听到了,她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在深夜装作是你,这样暗杀的人去了,便对她下了毒手,你被她安排到了衣橱。”如尘道长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那灼儿为什么会不能说话眼睛看不到东西呢?”安陵梦仍旧是惊讶的很,“噢,我明白了,杀灼儿的人的匕首上啐了毒药!”
如尘道长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真是心机歹毒,想致我于死地啊,气死我了。这个狗皇上!”安陵梦气急败坏的说道。
“小丫头,你忘了答应老夫的事情了?”
“这——”安陵梦马上闭上了嘴巴。
欧阳轩在一边嗤嗤的笑。
……
几天过来,兰陵润觉得好了很多,执意要出去走走。奴才们拦不住,也就随他出来,有人急忙去找皇上了。
兰陵润询问身边的侍女,“安陵小姐被安置在哪里?”
“这——奴婢不知。”
“好吧,肯定是父皇跟你下了旨意,我也不勉强了。”兰陵润自顾说着,便朝着青鸾殿的方向走去,“不说也罢,我自己去问父皇,我先去母妃的寝宫看看,我要告诉她,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要去梦儿家提亲。”
“殿下——”侍女实在不忍,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父皇连青鸾殿也不准我去么?”兰陵润感觉到了周围人的沉闷的气息,有些不对劲儿。
“殿下——”侍女的语气带着诸多的不忍和无奈,“青鸾殿前几日着了火,现在正在整修。”
兰陵润的心突然一下子沉到了底,那里有他儿时的所有记忆,他回到这个陌生的皇宫里,唯独对那里还有一丝情分,要说旁的,那都是陌生的。
兰陵润有些站立不稳了,他将手搭在了一旁侍女的胳膊上,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坐了很久。
“见过四皇子——”一声悠扬如天籁的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兰陵润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殿下?”侍女在兰陵润的耳边耳语。兰陵润转过头,那一脸的妖媚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一脸的楚楚,氤氲着憔悴的失落。
“何事?”兰陵润已经没有灵魂在这里了。
“小四见过皇子殿下,不知道皇子殿下可曾还记得我?”
“何如会忘了?伤了梦儿的人,就算是化成了灰烬我也认得。”兰陵润的话似乎是在牙缝挤出来的,他的桃花眼带着无尽的哀愁。
“不是伤,是杀,我喜欢的是你,可是你喜欢她,那么我想得到,我就会杀了她。”四公主声声掷地。
“哈哈,杀?我的梦儿是你能杀的死的么?”兰陵润不屑的眼神撒向四公主。
“哼,她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不要跟我说整个皇宫除了你海外大家都知道安陵梦烧死在了青鸾殿里。哈哈。”四公主的笑声穿透了兰陵润的耳朵。
兰陵润眯着的桃花眼,瞬间睁开,愤怒的双眸,看着侍女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侍女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兰陵润明白了,为什么父皇不让他出来。原来一切都是借口。兰陵润踉踉跄跄的朝着废墟一片的青鸾殿走去。
青鸾殿已经面目全非了,只是院中的凉亭里,依旧放着那一把古琴,兰陵润欲哭无泪,他心痛到了不知道痛为何物。
天色阴暗了,一阵阴森的狂风发着淫威,席卷着漫天的花瓣,扑打着凉亭,兰陵润擦起那琴: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想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想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想对,如此便可不想会;
第六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七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八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卿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哀愁凄苦的琴音被滂沱的大雨打的四处飞散,飞散的是体,那魂却涤荡在这看似富丽堂皇却充满魑魅魍魉的城堡里。
四公主看着兰陵润的狂怒,她听得懂他琴音,她离开了,回到了青玄殿,她在思考着,终其这一生,她失去了很多,就算自己那么的努力,可是想要的,终究还是得不到,活着果真没有死了痛快,红烛,银剪,木桌,一抹血色的悲壮。
兰陵润再一次卧床不起了,皇上急忙赶来看望,才知道了昨天兰陵润出了寝宫,一怒之下将奴才能拉了出去,乱棍打死了,明年那些饮了鲜血的花儿,怕是会开的更加的红艳了。
轩辕泽站在皇上的身边,“父皇,信风的四公主昨天自杀了。”
“死了倒是干净,要不是贱女人拿话来激润儿,润儿怎么会这样!?”皇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怎么跟信风国王交代?”轩辕泽嘴上如是说,可是心里早已经做好了亲征的准备,他容不下那些给他的前进道路带来阻隔的人。
“交代?朕还没有跟他要交代呢!哼,本想着休养生息几年,看来是等不及了。泽儿,你看着办吧。”皇上说道。
“儿臣这边可以马上准备,但是——”
“但是什么?跟朕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安陵盛景?他——”
“他的心思朕明白,好好的安抚,安陵梦封太子妃称号,安陵扬可以世袭护国将军的称号,他要想保住安陵家的性命,他就应当知道怎么做。”皇上说道。
“儿臣遵命——”轩辕泽急匆匆的离开了。
皇上看着面色苍白,紧闭双眼的兰陵润,心里痛了,碎碎念道,“润儿,你要好好的活着,你要什么,朕都会给你,给你荣华富贵,妻妾成群——”
一旁的侍女们知趣的退了下去。
“润儿,你是个过惯了闲云野鹤日子的人,这皇宫不适合你,朕许你太子的位置。”皇上眼泪婆娑了。
“父皇——”兰陵润的眼角已经止不住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润儿!你醒了?”
“父皇,我不想醒过来,诚如您所说,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还请父皇放了我。”兰陵润闭着眼睛,他不想在多看这里一眼,他讨厌他父皇的虚伪和奸诈,可是那时他的亲生父亲。
“润儿,朕许你太子的位置!”
“到头来,还不是空名?没了梦儿,我也觉得生无可恋了,倘若父皇真的想对润儿好,那么润儿乞求父皇一件事。”兰陵润的眼泪已经将枕边打湿了一大片。
“润儿但说无妨,父皇能做得到的,都会依着你。”
“父皇刚才说,昭告天下安陵梦为太子妃,是么?”
“是的,安抚安陵盛景。”皇上不想再提起那个夺走他的润儿的妖女。
“我恳请父皇昭告天下我为太子,与梦儿结为夫妻,随后,昭告天下,我与梦儿双双殁了,以后的太子是谁,父皇就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定,因为儿臣不孝,儿臣要遁入空门,我的心里已经了无牵挂了。”
皇上沉默许久,“润儿——”
“恳请父皇应允,润儿别无他求。”
这一夜,这里安静极了。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却相对无言。
第二日的夏西皇都像往日一样的繁华融融,唯一的是,皇都的大街小巷都一堆堆的人们在议论,为何新立了太子太子妃,就那么无缘无故的没了,诏书里没有说为什么没了,从此这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兰陵润第二日便离开了皇宫,皇上为他造了一辆看起普通却价值连城的马车,他坐在马车里,带马车出了城便喊住车夫。
“你们回去吧。”兰陵润虚弱的身子,坚持要下车。
“殿下——”
“我不是什么殿下,轩辕润这个人在很小就死了,我是兰陵润,所以你们回你们该回去的地方,至于我,今日分别,他日即便相见我们也是陌路人。”兰陵润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可是皇上——”
“好了,我心意已决,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兰陵润站了起来,不再理会车夫和侍女的话,朝着远处走去,他的目标——羽化山下的伽蓝寺。
转眼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了,他终于到了伽蓝寺的门外,远远地望着那一棵菩提树,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当初,保护她,只为她过的快乐,可是终究是因为保护她而失去了她。
兰陵润在伽蓝寺外默默的盘膝而坐,能听到寺内和尚们诵经的声响,他试着放下心里所有,用心的听着那梵唱。
那一刻,他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她的到来;
那一天,他闭目在寺外香雾中,募然听见,她诵经的真言;
那一夜,他听了一宿的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她的一丝气息;
那一年,他磕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近她曾经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她相见;
那一瞬,他尝试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她平安。
“师傅师傅,你每天让我喝这么多劳什子的苦药,这什么时候算完?”安陵梦撅着嘴巴,双手叉腰,站在空地上嚷嚷道。
欧阳轩跑过来,拉了拉安陵梦的衣角,“小师姐,师傅好像心情不好了,你小心哦。”
“臭小子,敢说老夫的坏话!哼,你们两个鬼头!小丫头,老夫是为了让你早一点好起来,要是你不好,谁给老夫做好吃的?”如尘道长捋了捋白胡子,说道,他迎着初升的朝阳,吞吐新鲜的空气。
安陵梦捏着鼻子,猛吸一口气,将半碗苦药汤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然后急忙将欧阳轩手里捧着的酸梨汁喝了几口。
中午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安陵梦慢吞吞的拣菜。
“小师姐,我们中午吃什么好吃的啊?”欧阳轩兴致勃勃的坐在安陵梦的身边问东问西。
“你眼睛长在头顶上么?难道没有看见我手里的菜么?”安陵梦剜了他一眼。
欧阳轩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我不是想跟小师姐说话么?”
“灼儿倒是愿意跟你说话,可是你却为什么把她送走?”安陵梦接着又瞥了一眼。
欧阳轩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他要怎么说?难道说灼儿喜欢他?然后他却喜欢小师姐么?经过这几个月,他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还在心里,也许会苦涩一点却也偶尔会甜一下,可是说出来了,兴许永远都是苦的了,小师姐心里没有他,他又何必把心里的那个结打开?
“灼儿说的要回安陵府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欧阳轩继续嘴硬。
安陵梦扫了他一眼,说道,“我可告诉你,说谎话,晚上会尿床。”
“小师姐,你——”欧阳轩尴尬的满脸黑线了,他可是情窦初开的男子了,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小师弟,我听那天你跟师傅悄悄说,现在我们夏西国和信风开战了?”安陵梦低着头一边捡菜一边说,她知道她要是直接看着欧阳轩问事情,肯定问不出来,只能这么有一搭无一搭的,欧阳轩才没那么大的戒备心。
“怎么可能?”
“骗人是小狗哦,我可是听见了,你要不说,待会儿我自己问师傅。”安陵梦瞟了欧阳轩一眼,只见那家伙这在思虑,看着这件事有谱在这深山之中不问世俗之事,知道的事情是很少的。
“是啊,既然你知道,我就说吧,二师兄去做了前锋将军,勇挫帝敌军呢。”欧阳轩说的唾沫横飞,把安陵扬的英勇善战描绘的惟妙惟肖的。
安陵梦心里一颤,但是她马上又镇静下来,装作原来的样子,低着头拣菜,“然后呢?”
“安陵家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啊,就连皇上都对安陵将军和二师兄另眼相看呢,听说把一位公主许配给了二师兄呢。”欧阳轩说的兴致勃勃。
安陵梦心里想起了那个他,陪着她坐在满天繁星的草地上,数着一颗一颗的星星,为她弹着优美的琴音,她最喜欢他琴音的美感,每每大师兄的琴音回响在山间,安陵梦便会如一只蝴蝶翩翩起舞。
他兰芝翻飞在琴弦,她翩翩起舞在人间。
她想知道大师兄的情况,毕竟她把锁魂血瓶留给了大师兄,他应该会活命的,除非他自己故意让自己心情沉郁,那么无人可救也无药可救了。
“小师姐,你在想什么啊,这菜叶子都让你揪坏了。”欧阳轩拉了拉安陵梦的袖子。
安陵梦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没什么。”
最近的日子似乎实在虚度,夜晚是那么的漫长,安陵梦听着窗外的蛐蛐声,她披上纱衣,坐在院子里,远远地望着一盏明灯,那是伽蓝寺灯塔上的,据说那是为夜里行走的路人引路的。
在那里他为她挡住那能让人毁了容貌的炭火,那么爱惜自己容颜的人,居然能挺身而出,安陵梦的泪水早已经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欧阳轩躲在门内悄悄的看着。
突然山脚下响起了一阵琴音!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疯癫;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扶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安陵梦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琴如此的熟悉,可是这琴音却多了三分哀怨!三分绝望和凄苦。
谁,唤我之心,驱我一世沉寂;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是我此生无憾?
安陵梦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难道是大师兄?她突然站起来,拔腿往外跑。
欧阳轩急忙跟了出去。
静谧的夜晚,凉月如水,安陵梦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自然停了下来。
“小师姐,我——”欧阳轩有些吞吐。
“说!是不是大师兄?”
“我前几日下山置办东西,诏书上写着太子轩辕泽太子妃安陵梦双殁。所以,我不敢——”欧阳轩咬紧了嘴唇,不知道安陵梦会不会崩溃,他心里明白,他的小师姐已经喜欢上了大师兄。
琴音依旧回荡在山谷中。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万世;深吻子眸,伴你千生轮回,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留你一世深情。
安陵梦哽咽了,这明明就是大师兄的琴音,却在此时又响起了箫声!一唱一和,相依相随。
安陵梦又有些迷茫,难道是别的女子?
“这么晚了,表哥也没有安寝?”欧阳轩也望着远处那一盏明灯,碎碎念道。
“云逸天?”
“对啊,表哥是个好男人——”欧阳轩诺诺的说道,他顿了顿,坐在了地上。
安陵梦见状也收了裙裾,坐在地上,“如何讲?”
“我听父亲说,刚开始两国交战的时候,安陵将军是被迫带二师兄上战场的,因为皇上质押了安陵家的家眷,可是父亲说有一天夜里,表哥突然到了我家,要让父亲带着他去见安陵将军。”
“然后呢?”
“我父亲花了些银子,带着表哥到了安陵将军的帐中,自此之后安陵将军节节胜利,后来,皇上不知道为什么,就将安陵家的家眷放了回去,听父亲说,现在朝堂之上,皇上对安陵将军敬畏的很,我想这都和表哥有关系吧。”欧阳轩抿了抿嘴,他的印象里,云逸天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
安陵梦突然想起云逸天送鞋子给她的那件事,“携你一生”,她本以为是句开玩笑的话,难道这是天意?
慢慢的远处的那琴音变得不再那么的沉闷忧郁,倒是那箫声有些许的呜咽了。
安陵梦深深的吸了一口,说道,“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小师弟,我们明天下山!”
“啊?去哪里啊?”欧阳轩有些惊讶安陵梦的决定。
“伽蓝寺!我的传奇从那里开始,我想,那里还有我要的!”安陵梦的声音似乎变得兴奋起来。站起来转个身回房了。
欧阳轩莫名其妙的看着安陵梦的房间从掌了灯,到熄了灯,他突然觉得,自己跟安陵梦之间有一种不可逾越的东西。
“轩儿——”如尘道长突然出现在了欧阳轩的身后,这一声倒是吓了欧阳轩一哆嗦。
“师傅,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们两个鬼头不是也没睡?”如尘道长捋了捋胡须,接着说道,“轩儿,师傅送你八个字。”
“请师傅赐教!”
“得之,你幸;不得,你命。”如尘道长说完看了看欧阳轩的反应,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日一早,如尘道长便在院子中喊了,“小丫头,快起床了,去山下给老夫置办些吃的,这几天总是青菜,快给老夫换换口味。”
安陵梦早就收拾妥当了,她当真以为师傅是馋嘴了,满口的当应道,“师傅看你馋的,梦儿这就下山,回来给你做好吃的。”说完便急匆匆的下山了。
欧阳轩站在如尘道长的身边,说道,“师傅,你全知道了?可是——”
“有些事情,不说比说了更好。”
……
伽蓝寺的香火鼎盛,安陵梦挎着竹篮正要往寺院中走去,一抹妖媚的紫红出现在她的眼前,细长的桃花眼,眉心那妖媚的红痣,嘴角在不经意间便勾起一抹魅惑。
“大师兄!”安陵梦扑上去,紧紧地抱着兰陵润,似乎一松手,便再也抓不住一般。
“啧啧啧,看来我是来错了时间啊。”一个阳光刚毅的男子的声音。
安陵梦一转头,看到了那衣袂飘飘的一袭白衣。
“云逸天,你——”安陵梦哭不得笑不得。
“好了,好了,你想我看,我还不愿看呢,看的我糟心。”云逸天拿了折扇挡在了面前。
兰陵润勾起妖媚的嘴角,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安陵梦的额头,转过头看看伽蓝寺那三个熠熠发光的大字。
他偷偷的在安陵梦的耳边说道,“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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