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变得三头六臂,飞身跳在牛王背上,使斩妖剑望颈项上一挥,一瞬间就将牛头斩下。牛魔王腔子里又钻出一个头来,口吐黑气,眼放金光。被哪吒又砍一剑,头落处,又钻出一个头来。一连砍了十数剑,随即长出十数个头。哪吒取出风火轮儿挂在牛魔王的角上,便吹真火,焰焰烘烘,牛魔王依旧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随着牛魔王的一声怒吼,所有神仙都被震出了他的身体。
“天蓬,抓住我的牛角,带你冲出重围。”牛魔王对我高呼。
我摆脱悟空抓住牛魔王的角,此时牛魔王再次将身体变大,有刚才的两倍余大,向着所有神仙大喝一声“老牛去也。”随即开始狂奔,瞬间冲出重围,来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牛魔王不停的喘着粗气,边跑边说:“你不该来。”
我说:“我已经杀了唐僧,没有退路。”
牛魔王说:“我后悔了,当年真不该去找你。”
我说:“我只恨自己觉悟得太晚。”
牛魔王说:“我们正被一只幽灵跟随,看来很难摆脱,却有奈何?”
我转过头,看见一尊巨佛从天际升起。
这佛有多大,你抬头看向宇宙,只能看见他的脸。
牛魔王大声道:“天蓬,抓稳了。”
他加快了速度,向着更远的苍穹狂奔去,我在他的头上被颠得心口巨痛,胃液翻腾,最后吐了出来。
我无奈地说:“我们跑不了的。”
牛魔王说:“天蓬,你下去。”
我跳下牛角,牛魔王鼓足全力,回头向那尊佛像撞去,那尊佛瞬间消失不见,不过很快出现在另一个方向,牛魔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撞去,也同样撞了个空。如此有五次,牛魔王最后精疲力竭。大喝道:“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罢手吧。”
一个声音响起,声音极具磁性,但听不出它的方向。
“不可能,我牛魔王虽死不降。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牛魔王仰天长啸。
这时眼前出现一只巨手,牛魔王奋力迎上去,虽然他已顶天立地,无奈很快就被巨手捏住,就像捏住一只蚂蚁一样,这只巨手松开时,我的身边出现水牛一般大小的一只白牛,躺在地上,口中冒着白泡,奄奄一息。
我看到了不甘而绝望的眼神。
我也清楚,我最后的时刻,也到来了。
当我浑身捆绑被带到南天门的时候,我看见了漫天神佛齐聚一堂。
他们的前面是一头浑身白毛,白毛中布满血迹的老牛,正躺在地上,目光中透露出绝望。
当他再次看见我时,竟流下了一大滴眼泪。
我找了很久,才发现站在观音身边的悟空和小白龙。
他们的目光呆滞,手足不知所措。
我看见了正中央的玉帝,他的表情显然才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我能看出他在强作镇定。
他并没有看我,可能根本不屑于看我一眼。
“多亏了佛祖降服妖牛,保得南天门的平安,真是三界之福,万民之幸运,请接受我的敬意。”他对如来点了点天。
佛祖说:“哪里哪里,大天尊见笑了,除魔卫道本就是小僧的职责所在,绝不敢居功。”
玉帝说:“佛祖,妖牛就交给你处置吧,至于猪八戒,之前本就皈依佛门,理应由你老处理。”
佛祖说:“小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整个天庭一片肃静,所有的神佛正静静地看着我和躺在地上被打回原形的牛魔王。
佛祖说:“三界之中,一切有血气之属,理应受佛法普照。所谓好生之德,亦即不忍为恶的**于苦海。牛魔王,你可知自己的错误?”
牛魔王已经不能说话点头,只是掉出了一大滴眼泪。
佛祖看了看牛魔王,说:“既然知道悔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门不会抛弃一切众生,你可愿意为我守护须弥山?这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牛魔王又掉下一滴眼泪。
佛祖会意,说:“希望你到达须弥山能静心修成,参悟佛法,了知自己的错误,早日修成正果。”
牛魔王掉下了第三滴眼泪,佛祖随后转向我。
“八戒,你妄动凡心,屠杀师弟,逼死师父,与牛魔王狼狈为奸,造反天庭,你可知错?”
我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佛祖挥了挥手,这时我们的身边出现一大面镜子,镜子中的画面讲述了我如何从高老庄出来,如何带走阿莲,如何杀掉悟净,师父如何自杀,而后又如何加入牛魔王的军队……之后镜子中详述了整个牛魔王军队的战争和毁灭的过程,以及牛魔王带着我逃出战局最后被佛祖降服的过程,后面也是这个过程的不停地重复……
所有神仙看后都默不作声。
“八戒,你凡心未泯,未能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一切需从头再来,你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
“你回到高老庄去吧,三藏的转世会在30年后到达那里,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说:“我知道。”
佛祖转向悟空,说:“悟空,小白龙敖烈,你们也各自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吧,安心等待三藏的转世,再续西游,重续轮回。大乘佛法弟子,须知舍小身成大我。谨记八戒的教训,万勿怠慢。这是你们的命运,你们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的。须知众生皆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普渡众生于迷惘苦海,了知众生的苦难,需要你们重走人间路,你们懂吗?”
悟空和小白龙呆在原地,默不作声。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安排,谁也改变不了。
是我害了他们,害了这个团队。
随后一切画面消失,四周安静得出奇,彷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彷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了战斗,没有了血腥,没有了死亡,没有了呐喊。
…………
我回到高老庄的那天,村庄田园街市上空无一人。
据说那天高老庄老员外生了一个女儿,乳名唤着阿莲,这里的人都去贺喜了。
我躲在一个叫福陵山云栈洞的地方终日不愿出来,我整日整夜的在洞中抄写佛祖的经书。
这一抄就是三十年,直到一个和尚骑着一匹白马,后面跟着一个猴子来到高老庄。
命中注定的永远躲不过,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数。
这期间观音来看过我一次。
当时我正在午睡,我躺在床上,精疲力竭,内心极度悲哀,我感到了我自己的苍老,我感觉自己终日的行尸走肉,灵魂正在堕人深渊。
观音来到我床前,关切地说:“我要到东土大唐去寻取经僧人,路过这里特来看看你,你参悟得怎么样了。”
我没气力地说:“还行吧。”
观音说:“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说:“没事。”
观音说:“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我说:“不了,没胃口。”
观音说:“出去散散步如何?”
我说:“算了吧,走不动了。”
观音说:“听说高老庄员外的女儿正在抛绣球招新郎。”
“是吗?快,扶我起来看看。”
观音抿着嘴笑了,我也跟着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上诸佛正在俯瞰着人间的一切,据说人世间任何事物都逃不出如来的法眼,并且观音无处不在。
佛曰:吾鉴观万天,周通三界。哀见众生迷失本来,虽有善信,不无冤孽。吾不忍为恶的**苦海,堕落恶趣,故著有三藏经书,一藏谈天,一藏说地,一藏度幽。此真经三藏,不但利益入天,亦且超生鬼道。乃是修真之径路,成道之玄诠,登善士于天堂,脱亡魂于地狱。故此真经,可以消灾释罪,降幅延生……前以托观自在菩萨前往东土寻取经僧人到来……
西游之路正式开始,《八戒自传》至此完。
谨以此书献给我心中的姑娘,纵六道轮回,千种痛苦,万般劫难,我依旧爱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