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魔王分别向我点头致意,下面小妖齐声大喊:“杀杀杀,杀杀杀。”
声音震天动地,气势磅礴。
牛魔王向下面招了招手,下面顿时停止了呐喊。
牛魔王继续道:“这里是火焰山地下,我们的大本营,就连玉帝老儿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整顿好兵马,足有八百万众,随时都可以与天庭一战,猪兄,你看看怎么样……”
我往下面看了看,这些妖怪站得整整齐齐,有牛、狮子、猴子、大象、猩猩、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如蚂蚁一般,一眼望不到边。
当初牛魔王对我说的火焰山下有他的八百万牛家军,果然不虚啊。可是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尽管我对如何到达这里非常疑惑,但置身此地,也感到热血沸腾。
我走上前去,说:“牛兄啊,你们真是敢想敢做,在你们的面前,我真是自惭形秽啊。”
牛魔王说:“哪里哪里,猪兄见笑了,对了,你抛弃唐僧了吗,又是如何找到我们这里来的?”
我踌躇了半晌,最后才说:“牛兄,实不相瞒,我们师徒路过火焰山,这里八百里火焰阻断了我们的去路,我们正停滞不前,我迷迷糊糊就到了这里。”
牛魔王突然变色,凄然道:“就是说你还准备回去了?”
我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我真的不敢加入你们,反抗天庭可是死罪啊。我只想老老实实当我的苦行僧,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我从来不想改变什么,因为我改变不了,祝你们好运……”
我还没有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原来是混天大圣鹏魔王拍了一下椅子,他站起来,怒道:“既然不做战友,那就是敌人,我今天要杀了你……”
“大哥,放这厮出去,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我们这里的秘密一定被他全说出去,干脆一刀杀了他。”
通风大圣猕猴王站起来就要拔刀,被狮驼王一把抱住,制止了他的行为。
下面万千小妖开始附和,“杀了他,杀了他……”
牛魔王按了按手,下面停止呐喊,这时他才说:“兄弟们,你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不愿入伙就要杀人?真把自己当成强盗了?你们要记住我们第一次失败的教训。天庭欺压我们,视我们为草芥,当我们是强盗,妖魔。但是我们不能自视卑贱。我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不是土匪,我们是军队。”
“……不过,我相信天蓬元帅的为人的,多年前我就跟他谈过我的构想,天蓬如果告密早就告密了,”这时他转身对我:“猪兄,你走吧。我不强留你。”
我转身要走,突然牛魔王大喝一声“慢”,他大步跨到我的跟前,道:“你们打算怎么过这八百里火焰山?”
我说:“我们听说铁扇仙子——也就是嫂嫂——有一把扇子可以灭火,悟空已经去借扇子了。”
牛魔王大惊道:“万万不可,你们大可以绕道西行,为何非要过这火焰山,熄了这火,我们岂不是提前暴露给天庭了吗?这火绝对熄不得,这火关系我们的生死存亡啊。我必须前去制止孙悟空。”
我说:“恐怕来不及了。”
牛魔王一把拉住我,带着我迅速向洞口飞去,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火焰山的地面上。
已经没有火了,地面也不再蒸人,仿佛刚下了一场大雨一般,上面的沙还湿漉漉的,师父和悟净在一边面带微笑望着前面的黄土地,悟空捏住扇子,正在把玩。
牛魔王冲过去,一把夺过悟空手上的扇子,怒道:“你这猴子,坏我大事!”
悟空笑道:“牛大哥,你来了啊,刚才在嫂嫂那里借扇,未能见到你老人家,现在在这里见到,真是幸会幸会啊!多谢你的扇子了。”
牛魔王问:“你是怎么骗到扇子的?老实交代。”
悟空说:“嫂嫂是通情达理之人,是她主动借给我的。”
牛魔王说:“你放屁!”
牛魔王说完,举起扇子朝悟空扇去,悟空瞬间消失不见。
我们的旁边传来女人的痛哭声,我和牛魔王往前走去,来到妇人旁边,那妇人见到牛魔王就上去拳打脚踢,“你这遭天杀的,你为何要帮他们灭火,你想害死我吗,你娶了狐狸精还不够,还要让我饿死啊……”
“我没有。”牛魔王苦苦解释,“想是那臭猴子变出我的模样骗了你……我迟早要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那妇人哭道:“这无耻的猴子降了我的儿子,现在又灭了我们根本,你也咽得下这口气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成天就知道泡妞,结交些狐朋狗友,老娘真当年真不该向太上老君求情让他放过你……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说着,妇人张开手就往牛魔王的脸上抓。
牛魔王一手捏扇子,一手护着脸,一面对我们师徒三人大呼:“你们还不快滚,待会儿我改变主意,你们谁也别想跑……啊,够了,够了,老婆,我错了,错了……”
我们三人趁着牛魔王被罗刹女控制,快步往火焰山的尽头跑去,很快,这对苦命鸳鸯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在奔跑的途中,悟净和师父同时问我:“在悟空借扇子你跑哪里去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人,你为什么会和牛魔王在一起。”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彷佛做了一场梦。”
师父说:“我们所有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在做梦。我们只是身在梦中,不知是梦是幻罢了。”
我们三人在路上走了五六日,终于在一个树林中与悟空汇合了。
悟空见到我们异常开心,说:“我就说嘛,那头老牛绝不敢为难你们。这厮这一扇子把我扇出了十万里远,现在我在菩萨哪里借了一颗定风丹,现在我们杀回去,定要与那厮大战三百回合。”
师父说:“牛施主宅心仁厚,他最终也放我们走了,悟空,还是算了吧,听说你们不还是结拜兄弟吗?”
“我呸,”悟空说:“鬼才认他做兄弟,五百年前俺老孙大闹天宫,这厮没有支援一兵一卒,我受困两界山,这厮五百年未来看我一次,而这次出手,更是想一扇子要了我的命,我和这厮早就恩断义绝。他日相见,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我正想说话,就在这时天象突然开始发生变化。四周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划过,随后听见震天动地的一声响雷。
随后天空中不断出现闪光,不断响着滚滚的轰鸣声。闪光和轰鸣之后,地上开始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眼睛睁也睁不开,仿佛一下子就会被刮走似的。
闪电触地之处,我能看见一大块陨石从天而降,随后又是一阵哐当的轰鸣。
师父下达暂停的命令:“天象变化厉害,徒弟们,我们就在树林里扎营。前面恐有危险,等不再刮风闪电后再走。”
我看着天空,感叹道:“好厉害的妖怪!”
“妖你个猪头,”悟空一巴掌拍到我的脑袋上,“那是天庭的战车在调度。当年俺老孙在花果山称王的时候,天庭十万大军来剿我,都没有这么大的阵势,却不知是何路神圣,俺老孙倒想会他一会。”
“我想这是天庭内部的矛盾,我做卷帘大将军的时候,天庭经常出现平定叛乱的战争,我想这次也一例。应该没有那个妖魔能有这样的本领。需要天庭动用这样大的人力物力。”悟净跟着说。
悟空明显表现出不愉悦,很明显他认为自己是一个。
正说着间,只见天上再次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仿佛要震破苍穹。我们四人不约而同捂住了耳朵,白龙马在一旁徘徊着蹄子,躁动不安。
这一声之后,天空撕裂出银河般的一条口子,仿佛就要被划成两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这种景观我前所未见过。
地面上又是一阵狂风,天色随之开始昏暗下来。
难道真的是牛魔王?他动手了?还是被迫应战?
他怎么能斗得过天庭?
即便他斗得过天庭,但是斗得过如来佛祖吗?
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就是说,他还真的为自己的理想做出了抉择。或许多半是被逼上绝路的。因为他说火焰山一旦熄灭,他们的军队就暴露出来了。而这一切,都是我们害的。
无论怎样,他最终选择了反抗。我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我开始为他的命运堪忧。
悟空飞到半空中,然后又飞回来。
“不好,”他说,“这里方圆三十里没有一户人家,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这里露宿了。”
我说:“哇靠,你让我们在这里露宿啊,这荒山野岭,你不害怕天上落个石头下来把我们砸死?”
悟空说:“有人家借宿就砸不死?你这猪头是害怕今晚上肚子饿没有斋饭吃吧!”
我辩解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害怕师父受不了这风餐露宿的野外,我们刚过火焰山,我是害怕师父的旧病又犯了呢。”
师父说:“八戒,我知道你最关心我了,为师可没有什么弱。就算是雷打到我的头上为师也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只见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一声轰鸣。我和悟空再次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雷声过后,不见师父。
悟空说:“秃驴真被雷抓走了?”
悟净从马肚子下面把师父扶起来,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打雷而已。”
师父面色苍白,鼓着圆圆的眼睛。果然眨也没有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