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二年,深秋,满洲。
风呼呼地吹着,发出鬼叫般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往人的脸上刮。黑土道上,有一位书生影逆风而行。
书生掖了掖衣角,想用双手把肚子暖好。只是阴风不停的往衣服里灌,越走越冷,越冷越饿。不得已,书生找了一个背风的土坑,默默地蜷缩成一个球。
方圆几里的田地早已经荒了,看不见半点生机。裸露的黑土狰狞着裂开口子,没有一粒粮食。冷风卷起荒地里杂乱的草渣,似乎嫌这里还不够冷清似的。
呼~呼~
“冷!”书生扯了扯稀薄的衣衫,颤抖着双唇,磕磕绊绊的呓语着。但他的眼睛异常的坚定,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还有两天就能出满洲了,该找谁接应呢?实在不行就找地方把“它”埋了吧,一定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还要做好标记·····书生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可是双手却一直紧紧地捂着一个包袱,好像那东西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似的。
书生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他做着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在吃一块窝头,热热的,甜甜的·····突然,一阵刺痛让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排明晃晃的刺刀。
“把东西拿出来!”一个军官说道
“我扔了”书生低下头,撒了谎。
“诗礼,别让我难做,把东西交给我,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军官止住了几把想要冲上来的刺刀,淡漠的说道。
“给你?我看是给那些日本人吧!”书生气愤的看着军官,眼中流下了热泪。“老祖宗的东西啊,你摸摸良心!”
军官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抓起来,搜!”
一堆军人迅速的托起诗礼,抢下了袋子递给军官。军官数了数袋子里的东西,确认没有丢失,又抽出一个卷轴看看有没有假。
“这可是《富春山居图》啊,求你,求你了!”书生拼着最后的力气哭喊着。
军官又抽了一张卷轴,慢慢地抬起头,说道:“枪毙!”
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诗礼,他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想到老祖宗的宝贝们就这样的被糟践调,心里默默地滴血。很快,他就要死了,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军官背过身去,将画卷放入袋中。终于要结束这该死的任务了,此事一了就回家种地去,他安慰着自己。忽然,一阵亮光闪过,手中一空。军官还没缓过神来,袋子和枪下将要处决的人都已经消失了。风刮得更狠了,像一阵阵索命的诅咒,让所有的军人都惊湿了后背。
清,康熙末年,夏夜。
白日燥热的空气似乎还会散去,搅和的梁老爷心绪难定:眼皮一直在跳,莫不是今日有什么灾祸?梁老爷看着阴沉的天色,倍感压抑。忽然,书房内一阵亮光闪过,一气乒乓声过后,两个人影出现在了梁大人眼前。
“血祭?”梁大人一怔,立刻就要动刀子。
“不要!”其中一人大喊,“前辈误会,误会啊!”
梁大人定睛看向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眉清目秀,正是叶问诚。原来,在诗礼偷画卫国的同时,叶问诚也正在寻找着《富春山居图》的下落。
因为年代久远,声名太盛,《富春山居图》被各种临摹,仅皇宫馆藏、疑为真迹的就有三幅。叶问诚经过一一排查,终于确定这幅传世名作的真迹很有可能被溥仪带去了满洲。叶使者一路跋山涉水,潜入满洲偷画,碰巧遇到了这个志同道合的人。虽然带诗礼穿梭便意味着发动血祭、他的寿命无多,可是寿命无多总好过被当场枪毙吧。
梁大人看着诗礼,沉吟了许久,转向问诚道:“那这些名画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带回去,放入故宫了!虽然国破家亡,但故宫远比民间安全!”叶问诚回答道。
“甚是。辛苦你了,越是危难时刻,越要多为华夏传承做些事情啊!”梁大人语重心长的说到,“诗礼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帮你照顾他的”
谁能想到,老梁大人在叶问诚走后不久就殁了。神奇的是,上苍将清朝琅嬛使者的荣耀传给了诗礼,也就是后来的梁诗正。
梁诗正因叶问诚的一念之恩续命五十载,在看到风临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自己的救命恩人早已在另一个时空死去,他无法报恩了。百年光阴,因缘际会莫过于此,为了感谢叶问诚的相救,梁诗正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希望上苍能将琅嬛使者的荣耀传于小唯,让她在清朝活下去。
风临合上了信纸,将它工整的叠好,放入兜里。
“可是我为什么回到现代了?”半晌,小唯问道。当年梁大人永远的留在了古代,自己也应该被留在清朝才对。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接替梁大人的人是我。”风临说道:“我成为了清朝的琅嬛统领,可以在任何时空穿梭。而你,顶替我成为了21世纪的琅嬛使者。”
因果轮回,一个时代出现了两位琅嬛使者,真不知道是幸运的福音还是异变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