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叔,所有事情因我而起,无论如何你也得把她带走。”李志军再次出言恳求冬叔,屋里依旧是死一般的静默,“她没事儿,我没事儿,她有事儿,我不活了!”
陈珈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志军,这人跟冬叔的关系一定非常好,说话的样子就像小孩子跟家长撒娇。
一直趴着的冬叔终于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好,我救她。”
约莫一个小时,李志东回来了,在他身后跟着两个男子,他回头对那两人说,“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见那两人离开,他恶狠狠地盯着李志军,“一会儿有专门的电话给你使用,要用电脑也行,别耍花样。”说罢,他掏出一把匕首,犹豫几秒后朝着陈珈的腹部插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捅人,陈珈凄厉的尖叫声吓了他一跳,他匆匆拔出匕首,看着汩汩流出的鲜血不知所措。
李志军用力扭动着身体,大声责问:“不是答应我不伤害她吗?”
“别那么大声跟我说话,这儿我说了算。你乖乖给我办事就行,要是动了其他心思,或者故意拖延时间,我答应留她一命,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母亲留给我的股份一直由父亲代持,律师可以变更,前提是我父亲同意……做这些事儿需要不少时间,你能找人帮她止血吗?她要有事,你就别想股份了。”
李志军突然强硬的态度让李志东好容易建立起的威信瞬间坍塌一半,后者问:“你一心为了那个女人,就不担心自己?”
“笑话,我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切都是分家惹的祸,钱给你,合法的给你,难不成你真想杀了我?”李志东非常怀疑的问:“我的事儿你不追究?”
“你有什么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想骗我。”
“骗你?我是怎么下水的你不清楚?队里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有些事儿,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我为什么会干这行,绝对不是为了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你说呢?”
李志东“嘿嘿”一声,像是相信了李志军的言语。
两人离开后,陈珈一直没等到那个帮她止血的人。她躺在地上,感到鲜血濡湿了腹部,温热的感觉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冷,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生命力似乎随着体内的热量正一点一点的消逝。
一直趴着的冬叔又说话了,“那个孬种,捅人都不会,还敢学人贩毒。你没事儿吧?”
陈珈不敢动弹,轻声说:“不知道。”
冬叔终于爬了起来,他走到陈珈身旁掀开衣服看看,又用手指按了一下伤口,“浅表伤,没伤到内脏。”
“为什么那么冷,我浑身都在打颤。”
“天冷,你衣服穿的少。这是第一次挨刀吧?”
陈珈点点头,冬叔说,“被吓到也会发抖。”说着,他撕开衣服里衬帮陈珈草草包裹了一下伤口。
三十分钟后,李志军被人推进了屋子,李志东没跟在他身边。
眼见天色变暗,冬叔询问门口是否有人看守。李志军说没有,并补充道:他的律师要明日才能完成股份转让手续,他们今夜应该没事儿!听了他的说法,冬叔觉得要逃就趁现在。李志军对此没有异议,只在如何离开的问题上与冬叔产生了分歧。
三人昨夜上岛,陈珈游泳过来,冬叔被人挟持乘货船过来,李志军划橡皮艇过来。一旦他们离开了这里,如何渡湖成了一个大问题。橡皮艇仅能容纳两人,冬叔让李志军和陈珈一起走,李志军让冬叔和陈珈一起走,两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一直旁听的陈珈冷冷说了句,“渡湖只是小问题,如何逃离这儿才是大问题。”
陈珈不是第一次到这里。差不多一个星期前,冬叔以为她生病那两天,其实她在这儿。趁着运输车等李志东的时机,她偷偷躲在车厢随车来过这里。也因为熟悉环境,才敢选择偷偷游泳来第二次。
只听她说,老厂呈“回”字结构,中间办公区,外面厂区。他们被关在办公区,新进的设备及相关人员在厂区。老厂的防卫外松内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工厂,却经过特殊的改造。原先前后可以进出,现在进出只有一扇门,四周围墙新装了电网和监控,24小时不断电。
要想离开这儿,必须从前门出去,新进的制~毒设备就在那里。据她上次观察,厂内有制~毒师一人,负责干活的工人三到四人,看守分两批,厂区留有四人左右,码头差不多还有四人看着渡轮的。除此之外,李志东这样的合伙人可能留下一到两个,加上他们的随行人员,这个人数不好确定。
总体说来,为求隐秘,厂区内留下的人不会超过十五个。
冬叔看看李志军,后者沉思了几秒,道:“我翻墙过来的时候电网没电,估计是李志东故意所为。前门太危险,那儿一定重兵防卫,我觉得还是翻墙离开比较稳妥。可是……”他看看陈珈,“我们都有伤,就算能翻墙离开,又该如何躲避敌人追踪?从这儿到藏匿橡皮艇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
“兵分两路,我和小军从前门走。那儿有车,为了保证能随时躲避警方打击,运输车从不拔钥匙,这是一个机会。你从后面走,”冬叔指着陈珈,“厂区人少,我们吸引了大部分追击者,你顺着电网找到供电箱,断电后自己翻墙离开。”
“不行,”李志军否决了冬叔的提议,“她一个人太危险,我不放心。我和她往后面走,一人断电,一人放风。你从前面走,发动车辆吸引厂区内的敌人。”
冬叔想了几秒,正欲点头,陈珈说,“我和冬叔往前门走,你一个人从后面离开。供电设备应该在右侧第三间厂房,门上有锁,你得想办法进去才能断电。”
李志军不放心冬叔带着陈珈,他说,“既然知道供电设备在哪,冬叔断电,我和你往前门走。”
“遇到李志东怎么办?他们拿李志东威胁你又怎么办?你能对李志东下手?还是忍心看着李志东被他们当叛徒杀死?”一连串的问题从陈珈口中问出。她知道李志军的弱点,这人心善,不一定能对李志东下手。
“这……志东不过求财,年纪太轻想要走捷径。遇上他反而是件好事儿,只要钱没到手,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陈珈递了个颜色给冬叔,后者会意,“我和她走前门,我的身体打架还行,翻墙有点儿力不从心。”
冬叔都这样说了,李志军只能点头同意,见两人起身要走,他拉住冬叔,再次叮嘱,“一定要保护好她,你知道我的意思。”
三人合力撬开门,分头溜入夜色之中。冬叔走得很快,一点儿也不像受过伤的人。陈珈紧跟他走了一段,直到他们与李志军相隔很远时,她喊住冬叔,“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一些事。围墙上的电网和厂区内的电灯共用一条线,一旦他切断供电,厂区就会陷入黑暗,毒~贩很快就会找来。除了这个,厂区的前门重新修过,想要进出厂区,必须有人在厂内按下按钮,厂门才会打开。”
冬叔冷冷地看着陈珈,“你想怎么样?”
“我去按按钮开门,你去开车。出去以后带上他尽快离开这儿,不用等我。”冬叔一脸质疑的看着陈珈,似乎不信她会那么伟大。
陈珈也不求他相信,“这里是毒窝,你我都清楚这地方有来无回。我上次并没有躲进车厢,而是一直趴在车底,很多信息是司机聊天时透露出来的。为了逃避打击,这里的人全都武装到了牙齿,一旦断电,我们所面临的可不是打架那么简单。对了,我在牌照为xxxxx的车辆下藏了枪。”
冬叔仔细的看着陈珈,一副想透过皮肉看清骨骼的眼神。半晌之后,他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陈珈笑了,“可以的话帮我杀了李志东,反正不是你第一次杀人,不是吗?我见过你手臂上的纹身,教堂穹顶和十字架,一个代表罪行,一个代表绝不背叛兄弟,拳头上的点数代表了杀了多少人,这些都是监狱里的行话。”
冬叔的目光变了,狼一样凶狠的盯着陈珈,“是行话,俄罗斯监狱的行话,你怎么知道?”
陈珈怔住了,她怎么会知道?她一直以为是哪本书上看到的,真要去想是哪本书,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感觉这些东西一直存在脑海,就是缺少一个诱发的机会。难不成这是她六岁之前的记忆,她家是俄罗斯黑道?她甩甩头,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我告诉你答案。”
冬叔很谨慎,他不确定前方是否是陈珈布下的陷阱,不禁问:“为什么帮他?”
“不是什么事都要理由,他对我好,可以是理由吗?如果你们都活着,告诉他,枪是白嘉祥的,估计是黑枪,查不到什么线索。我去找开门按钮了,不想让他死的话,你也快点动起来,没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