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兵戎相见的局面,这一片草原又恢复了夜色中原本的安宁。()
阿尔斯楞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于是,李沐等人都没有被允许进到毡帐内休息。
好在众人都是身手不凡,这点夜寒虽说令人不爽,倒也不以为惧。
夜色越来越深,夜雾弥漫起来,连那边的几支守卫手中的火把光亮,都在夜雾中变得朦朦胧胧。
独孤紫袖从那边毡帐中出来,雄隼马队的人还算客气地递给她一片羊毡,让她抵御夜晚边塞的风寒。
她生的本来就异常柔弱,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倒的袅娜身姿。又加上李沐与景逢秋一战时,独孤紫袖对那孩子迫切的保护意思,雄隼马队的人自然也都看在了眼里。
此时她又替幸存的这个孩子诊治过,在她对孩子片刻按摩之后,孩子终于香甜地睡去……
因此,娜仁托娅虽说对李沐等人依旧不假辞色,但是唯独对这独孤紫袖却还算照顾。()
“那孩子怎么样?”等独孤紫袖抱着那卷羊毛毡走过来,骆宾王忙忙向她询问道。
“还好……你怎么样?”
独孤紫袖淡淡回答了一句,却又关切地问出了一句。
骆宾王刚要开口,却发现独孤紫袖的眼光却是向着李沐那边……顿时有些讪讪地把就要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李沐眉头微皱,扫一眼独孤紫袖道:“体内的气息……有些莫名其妙。”
他这么一说,骆宾王与克兰等人都是面面相觑:这么久以来,很少见这个少年奇才这么心里没底地说过话……
独孤紫袖走到李沐身后,伸出一掌轻轻抵在他的背后,道:“我来试试!”
李沐点一点头,不言声闭上眼睛,感受着背后独孤紫袖的那股寒凉的气息,一点点向自己体内游走而来……
……
……
乌沉沉的黑夜中,不仅仅是李沐心中隐隐不安。()
在距离这里四百里之外的一处戈壁滩上,他们今夜与娜仁托娅谈话所涉及的那个关键人物乌莎,以及郭四公子他们,已是一路奔波狼狈不堪。
“呼——”
才转过一片枯草丛丛的荒漠戈壁,看到前面黑魆魆高低不平矗立在那里的黑影,郭四公子没好气地重重呼出一口气。
边塞这一片区域他来过,那些黑影,就是一片片风化的石头。骑马走在这石林中的夜色里,无论如何是难以提速了。
再也支持不住,从马上就要翻身下来歇息。大约是太累了,他看上去更像是从马上滚了下来……
“喂——看不到光明的人,你就不累么?”
乌莎抹一把脸上的细汗,揉着几乎快要颠簸碎开的腰臀,看着前面稳坐在马上的裴西月叫道。
她是草原部落里长大的女子,又有武技在身,即便如此,接连数日不停的在东躲西藏中奔波,已经几乎是乏透顶了。
可是看到裴西月似乎不见疲累,乌莎忍不住向这个好心的瞎子问了一句。
裴西月微微一侧脸,平和一笑道:“还好!”
“好个鸟!”
跟在最后的韩默天粗声粗气吼了一句,硬生生顶回了裴西月这句话。()
他看着黑云弥漫的苍穹,原本对草原如穹庐一样的缀满星星的夜空十分喜欢,谁知道今夜一片乌云,将这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在这种情形下摸黑赶路,即便他夜视能力还算不错,也走的觉得憋屈得很。
此时听裴西月说话,不由气哼哼回了一句又道:“你这个死瞎子,倒是不在意夜路……谁都跟你一样么?”
裴西月呵呵一笑道:“咱们甩出那些人已经不下百里,歇一歇也无妨……”
韩默天跳下马来,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也不嫌沙石硌得慌,索性向后伸直了背平躺在地上,嗓子里竟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不仅仅是他,此时乌莎与郭四公子,哪一个不是就借这短暂的时间,赶紧躺一躺舒缓一下一路疾奔的疲劳。
只有裴西月下马后,缓缓走到一处石块上,仰首“看着”漆黑的夜空,默默静坐不语,仿佛他的意识,避开眼睛直接融入了这漫天的黑暗静寂之中……
“喂——瞎子,你说,昨日交手的那些人是什么来路?河东王的人?”韩默天平躺在地上,双手垫在脖颈后,仰望着苍穹忽而问道。
“不清楚。”裴西月看着天空,淡淡回道。
韩默天不屑地哼了一句,恨恨又道:“你别给我装模作样了……你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我告诉你无妨……老子早瞧你们那个楚王不顺眼……”
“楚王?”
裴西月微微一怔,轻轻向韩默天那边侧一下脸道:“韩兄怎么如此说?我们那个楚王……韩兄不是也曾应楚王之请,前往西陵山庄杀人么?”
“呸……老子那是为了饭钱!”韩默天似乎被人捅着痛处,猛地坐起身来向裴西月吼道,让那边合眼休息的郭四公子与乌莎都是一惊。
见裴西月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韩默天重重吐出一口气,又倒在了地上躺好,嘿嘿笑道:“老子是栽在西陵山庄了,人没杀到,碰到一堆糗事!保了命出来,还欠下独孤老头一个人情……真真的人财两空!老子与楚王看来是天生丁卯不合……再不为他那小白脸做事!”
说着,似乎猛然间想起什么,又坐起身来郑重向裴西月问道:“好不容易得空,问你一句,你觉得穆国公府二公子李沐的武技如何?你跟他可交过手?”
李沐?
乌莎虽在那里假寐,猛一听到李沐的名字,忙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韩默天跟前道:“你说,李沐现在在哪里?”
韩默天刚要重新躺下,猛见乌莎没头没脑地冲他跑过来,不由下意识向后挪了一点: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些女人没一个好谈的……听乌莎直愣愣问起李沐,韩默天不由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估计眼下吃香的喝辣的……美得很呢!”韩默天恨恨说着,李沐那小子,总不会跟自己眼下一样,坐在寒凉的戈壁滩上,忍受针砭筋骨的寒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