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姐妹(1 / 1)

月色惨白,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晚风吹拂,犹有寒意。

没料到这回营帐的路,竟这般漫长,苏璃走得一身冷汗,几度虚软。

这个该死的襄王,果然是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吗?

一路上,那人与自己并肩徐行,却总是有意无意地问起自己的身世,包括少时的经历,都问得极细。

好在这三年来,琬儿也时不时地将苏璃的过往一一告诉过自己。

一时之间,倒没被她察觉出甚么纰漏。

“殿下,似乎。。对小女子很感兴趣?”

苏璃暗暗咬了咬唇,停下了脚步,决定与其被这人三番四次的试探,倒不如索性顺水推舟反将她一军。

慕容颜微微愣了下,随后平静地说道,“苏姑娘多虑了,本王不过是替皇兄而问的罢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苏璃轻笑着说道,“是么,看来陛下可真是器重殿下,连这后宫之事都托付给殿下了。”

慕容颜脸色一沉,何尝会听不出这苏璃的话中带刺,尤其是那‘后宫’二字,已经触碰到她的逆鳞。她猛地伸手紧紧捏住她的皓腕,目露寒光,“苏姑娘说话,可要小心点,本王长年行军在外,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苏璃被钳得生疼,却不惧反笑,“殿下真是好大的戾气,可到底是小女子说话不小心,还是殿下的言行举止不小心?”她声音渐冷,“我是圣上下旨亲选的良家子,即便尚未入宫侍奉,也由不得殿下一再轻薄。”

“胡说,本王何时轻薄过你!”慕容颜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你我有男女之别,叔嫂之别。你该明白何为非礼勿视,非礼勿问,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时苏璃疼极了,她恼怒地挣扎着慕容颜的手,气得直接叫她为‘你’,而不愿再勉强自己称她为‘殿下’。

“可你现在又在对我做什么?!”

慕容颜眼皮一跳,倏地松开了捏着她的手,今夜的自己。。。的确是有些冲动的不像话。

居然为了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费心伤神,甚至动了肝火。

苏璃伸手揉着被慕容颜捏红的手腕,雪白的肌肤已被染上明显的红。

她咬紧了牙关,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无耻的燕贼!

慕容颜低头瞧着苏璃光如凝脂的手腕被自己捏的通红一片,心中微微一动,升起了一丝愧疚感。

或许她真没自己想的那样复杂。。。或许她单纯只是个有几分姿色,一心想嫁入皇家的女人罢了。。。自己真不该这般过于捕风捉影。

“罢了,走吧。”良久,慕容颜微微摇了摇头,终是不再追问下去,抬步便走。

跟着那个笔直淡薄的人影后面,苏璃总算是喘出一口长气。暂时,自己该是能守住自己的身份了。

只是盯着这个白衣背影,苏璃的眼睛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心中涌起一些莫名的惆怅,双足有些绵软。

她想,一定是因为这该死的燕贼欺侮了自己,才会害得自己这般难过委屈。。。

两人一前一后在月光下沉默的走着,晚风愈加寒冷,苏璃不禁伸手微微环抱住自己的胳膊。

“阿姐。。阿姐。。你在哪?”不远处传来少女焦急的声音。

苏璃猛地抬头,快步上前,道,“琬儿,阿姐在这儿。”

“阿姐。。琬儿醒来看到你不在。。还以为你又离开琬儿了呢。。”粉衫少女瞧见了苏璃,声音中带着哭腔,一头扎进她的怀抱,哽咽道,“这么晚了,阿姐你跑到哪里去。。。”

话音戛然而止,苏琬突然瞥见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人,银面如冰,白袍飞扬。

苏琬的脸色却倏地变得惨白,突然离开了苏璃的怀抱,紧紧咬着下唇,盯着慕容颜。

苏璃感到了苏琬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猛然一凛,不妙!莫非。。。琬儿之前口中所说喜欢的那个神秘银面人,就是这个该死的燕贼?!

“就是他?”苏璃忐忑地问道。

苏琬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家姐姐,许久,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苏璃见了,一颗心直坠谷底。不行!绝对不能让琬儿喜欢上这样虚伪无耻的人!

也不知道这个恶贼到底用了什么龌龊不堪的手段,迷惑了妹妹,自己一定要让琬儿清醒过来!

念及至此,她恶狠狠地回眸瞪了慕容颜一眼,一把拽住苏琬的手,扯着她便往营帐里走。

哪怕隔着那层几乎密不透风的黑纱,慕容颜仍能感受到苏璃投来的凌厉眼神。

她站在原地,目送这两人进入营帐后,才无奈地摇着头离去。

真是一对奇怪的姐妹。。。妹妹如此天真如花,姐姐却怎么都琢磨不透。。。

入帐后,苏璃立马急迫地质问道,“你怎能喜欢她?!”

苏琬垂着头,将唇咬得惨白,却默然不语。

见她一言不发,苏璃心中更急,她烦躁地斥道,“你绝对不可以喜欢上她,绝对不可以喜欢上任何一个姓慕容的!”

即便她已知自己是漠北公主,但这三年来,她已打心底地把苏琬当做亲妹,如今得知她竟然对自己的刻骨仇人倾心,登时心乱如麻。

良久,苏琬才轻声问道,“阿姐也喜欢她?”

苏璃一愣,半晌才醒悟过来,单纯如她,该是以为自己斥责她是因为也喜欢上了那人。

见苏璃不做声,苏琬以为她是默认了,眸中刹那间涌起一层雾气,把头垂得更低了。

苏璃眉心紧蹙,嘴角颤动,良久,她缓缓闭上眸,道,“你必须得离开。”

你必须得离开。。。我要杀了那个人,这注定是一场鱼死网破的同归于尽,我怎能连累到你。。。更何况,阿姐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进入那个食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苏琬听了,眸中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可还是道,“我不走,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离开你。”她上前了一步,拭去眼角的泪,握住苏璃的手,嫣然笑道,“阿姐你能有喜欢的人,这是件多好的事。。。只是她动不动就杀人,若是以后她能听你的话,你让她别再打打杀杀了罢,好吗?”

苏璃的眼眶刹那间就红了,眼中流出无限凄苦和痛惜,这个傻妹妹啊。。。

她狠了狠心,一把甩开苏琬的手,退了一步,冷声道,“你别再天真了,你要是不走只会坏了我的好事!若是她能听我的话,我只会叫她做一件事,就是让你离开。”

“阿姐。。。?”苏琬不可置信地盯着苏璃,怎么都不相信她会对自己如此绝情。

苏璃却不再多言,她和衣躺下,背对着苏琬,强忍着想哭的冲动。

当第一缕晨光透入帐内,苏璃伸怀摸了摸那把冰冷的七星宝刃,她思索了一宿。

要助琬儿逃离,怕是真的得靠她的帮助才行,否则也定会再次被抓回。。。可自己该怎么令她心甘情愿的愿意帮自己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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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嵩逆贼一战,送亲的侍卫死伤惨烈,就连礼部尚书胡琼也都身负重伤,且不论若是耽误了送美人入宫的行程,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自己怕是轻则官职被削,重则小命不保。。胡琼一想到这回京的路上,若是再遇上一次贼匪,自己怕是再难有这么好的运气捱到援兵相救了。

于是,他前思后想,唯有再三恳请襄王慕容颜亲自带兵护送,以保平安抵京。

慕容颜思虑良久,终是应了。

若无诏至,不得归京。

可这一次,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旌旗飘扬,青州越来越远,而燕京越来越近。

燕京。。。我想,此刻该是满城尽是梨花白吧。。。

队伍一路前行,走过繁华,也走过荒凉。。。不知不觉已过了十日。

胡琼脸上的阴云越来越浓。这夜,他终是找到了慕容颜,道,“殿下,您可知咱们还需几日才能抵京?”

“一路朝北,走官道,至少还需十日。”慕容颜擦拭着手中的银枪,漫不经心的回道。

“十日。。十日。。”胡琼低喃了数遍,一脸愁容,“再过七日便是皇后娘娘生辰,陛下有令,文武百官皆得为之庆贺。即便是吾等,亦不可缺席。。否则怕是陛下怪罪下来,可就。。。”

他重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不知。。殿下可有其他法子?”

胸口有阵阵牵痛,慕容颜仰头望月。

她的生辰。。是吗?

还记得那年,她才刚刚十六岁,也是她的生辰。。。

那夜,自己悄悄出宫,翻墙进入冷府。地上洒满了银白色的月光,自己悄无声息地踱上她闺房前的石阶。

窗子微微开着。窗内,摇曳地烛光下,那个清绝绰约的身姿在屋内不停地徘徊。

她时不时地咬着下唇,眼眶红红,嘴里不停地骂着自己,“哼,我真是讨厌死那个言而无信的呆子了!明明说过会来见我的。。。这都什么时辰了。。。”她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浓浓的沮丧。

那时的自己终究是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她听到声音,猛然奔来推开窗子,自己猝不及防,额前竟被打了个正着。

“哎呦。。”慕容颜忍不住闷哼了出来,捂着受伤的额,哭笑不得的望着那个始作俑者。

可不想她非但不心疼,还气呼呼地瞪了自己一眼,便走回床边背对着自己坐下。

慕容颜只好翻窗而入,走到她的身前,柔声唤着她的名,“歌儿。”

“谁是你的歌儿!”她撅着唇,赌气地说道,“这么晚了,殿下还不歇息,跑到小女子的闺房里来,怕是极其不妥吧!”她把‘极其不妥’这四个字说得格外的重。

“怎么不妥?有些事情,不就是要趁着夜黑风高,才好做么。”慕容颜挑着眉,满眸的促狭之光。

她立马就红透了脸,用力捶了自己一拳,嗔道,“你这呆子。。在说什么呢!你我还没成亲呢。。。又怎能。。。”

慕容颜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连泪水都笑了出来。

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在戏弄她,登时恼羞成怒,一把抓过我的手,狠狠咬下,留下两排不浅的贝齿印。

“歌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良久,慕容颜认真的问道。

只见她唇边含笑,声音婉柔,“七殿下说的话,难道小女子能不听吗?”

自己带她到了燕京城郊,那里有一片梨树长得茂密的地方。

“这么晚了。。来看梨花?”她狐疑地看着自己,“看得清么。。”

她却伸起了一根手指,抵在她柔软的唇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片刻后,点点萤火虫照亮了她俩的周围,也照亮了她欣喜的眸子。

清风拂过,梨花漫天飞扬,像似在与萤火虫共舞。

“好美。”她的眸中倒映着荧光,由衷地赞道。

“可也不及你美。”慕容颜俯身向前,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樱唇。

“歌儿,生辰快乐。”

。。。。。。

那是自己第一次同她过生辰,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遗憾的是,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自己却没能多陪陪她。。。

于是岁月。。。从此,一刀两断。

“殿下?殿下?!”几声焦急的呼唤把慕容颜从回忆中拉出,她盯着眼前的胡琼,缓缓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殿下,请讲。”

“走忘归川。”

忘归川,是一片沼泽地,长年迷雾缭绕。

顾名思义,入此地者,大多忘记归途,客死他乡。据说是个连鸟儿都难飞过的地方。

胡琼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良久,才问道,“若是走的话。。需要几日?”

“慢则五日,少则三日,便可到京。”

又是一片沉默,许久,胡琼叹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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