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怀疑与被怀疑(1 / 1)

暖冬早上醒来已经八点,梅素馨从来不约束她几点起床,一般都是散养态度,除非有时候要出门办事会提前叮嘱第二天要早起。

暖冬又在床上赖了会,闲来无事玩了会手机,把该看的都看了一遍,发现梅穆恒加了她的微信号,还在七点半发了一个笑脸和一句早安,她想了想,回复一个笑脸过去,还打了几个字‘我刚起床’。

梅穆恒没有回复,她爬起来洗漱,来到楼下还以为梅穆恒在,没想到已经出门,何学书也出门办事,唯独梅素馨系着围裙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妈,今天早饭吃什么?”暖冬走进餐厅为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梅素馨知晓她现在的作息时间,只要她在家,梅素馨就会提前准备好烧开的水。

“闺女,你今天起得真早。”梅素馨和佣人在擦拭落地窗玻璃,闻言让暖冬自己去厨房盛粥,“我早起煮了白粥,还整了鸡汁烧麦,给你热在锅里呢。”

“嘻嘻,谢谢妈。”暖冬应了一声,跑进厨房弄早饭。

饭后,她去帮梅素馨打扫卫生,庭院里的水龙头漏水,园丁师傅正在修,她只好帮忙里里外外拎水,不到半小时就出了一身汗,梅素馨心疼她,让她自己去玩,于是乎她跑上楼冲澡,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手机铃声疯狂作响,她跑到床边拿起来接听,魏长春的电话。

“喂,二哥。”

“丫头,我下午有事,上午陪你练车,不过我在乾会所,你直接打的过来,车费我给你报销。”

暖冬应承下来,“哦,知道了。”

她想问一问爵霖川的情况如何,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算了,反正待会可以看到他,她亲自问本人比较好,毕竟较真起来,她是罪魁祸首。她既然胜任了暖冬这个身份,有些事情不得不按照程序走。

她挂断电话,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没带拎包,选了一个深蓝色双肩真皮背包,跑下楼和梅素馨交代一番就出了门。

到达乾会所已经上午十点,会所经理早就认得她,径直把她领上三楼。

爵霖川办公室的门关着,暖冬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有脚步声响起,须臾,办公室的木门被人从里打开,为她开门的是魏长春,一脸笑容地招呼她,“来了啊,快进来歇会。”

暖冬把手里的发票递给他,“喏,说好的报销。”

魏长春看了一眼金额,笑着把发票揣进裤子口袋,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取出两百元大钞递给她,“小财迷,甭找了,多余的留着下次请二哥吃饭。”

“吃饭多大事,没问题。”暖冬不和他客气,直接把钱拿走放进背包里,然后笑着和他走进去,她本以为孙皓等人都在,却没想到室内只有爵霖川,就连阿全都不在。

爵霖川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蓝衣白裤站在办公桌旁写字,他见她进来,墨色的双眸微微一瞥,很快又收回去,继续提笔在宣纸上喷洒笔墨。

咦,大清早的,他竟然没一个笑脸给她,难不成有起床气?不对啊,他从来没有起床气,只是寡言少语。

暖冬弄不清爵霖川的心思,她是晚辈,主动问早,她又不会少块肉,“霖川叔叔早,你身体有没有好些?”

爵霖川头也没抬,依旧专注于手中的笔,只发出了一个鼻音,算作回应。

嗬,他这是和她玩高冷啊!

暖冬在心里‘问候’爵霖川,魏长春从茶水间出来,递给她一杯牛奶,“爵爷的笔墨千金难求,五妹,你要不要让爵爷给你写副字?”

牛奶是现冲的,奶香味很浓,她低头抿了一口,微甜。

爵霖川的文墨非常出色,他在西山大宅有专门的练字房,有时候一待就是半天,里面的字画从来不让人随便乱动,即使是废弃品也全部交给阿全拿去烧掉。

古语有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全州盛传,易求天价车难得爵爷字。

那时,她为了更加贴近他的心,也曾私下里偷偷练字,不敢被他发现,她就只对着字帖描摹,还是钢笔字帖那种,就算被人发现她也会有借口搪塞,医生的字很重要,不能潦草,一定要让病人看得明白才行。

奈何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爵霖川某次看到她在描摹字帖,却什么都没说,他的态度永远是那么高冷,不阻止不参与。

“我不懂这些。”

暖冬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她没说要不要,只说自己不懂,言外之意就是他的字无论多么高雅风骨,在如今的她眼里却是一文不值。她早已不是当年的草草,早已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附庸风雅。他的风骨无人能及,她以前学不来,她现在不想学。

“可惜。”魏长春也不多说,只叹息一声。

爵霖川哂笑,就知道这丫头不会按常理出牌,他开口反驳长春,手上的力道不减反重,完成最后一撇,“长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凡事不能强求,丫头不喜欢字画很正常,你打错了算盘。”

人到无求品自高,事能知足心常泰。

原来他写的是这句话。

暖冬聪慧,对他的字不做评价,魏长春一个劲夸赞,她没好气地瞪向魏长春,“二哥,你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你其实早算计好了的吧?说什么下午没空上午让我来这找你,敢情是你自己想要爵爷的字!”

真是笑话,人生在世,怎会无欲无求?谁能做到‘无求’、‘事能知足’?很少,以前的她做不到,现在的她更做不到,她索求的东西太多太多,以前是爱情,现在除了亲情外还有其他。

再者,有多少人能有爵霖川如今的成就?他所达到的高度,平常人几辈子都赶不上。他可以这样自谦,别人就不行。身份背景的代沟不是一日造成的,她以前傻,看不开,现在看开了,自然要离得远远地,即使是他写的字都不能要。

魏长春被人拆穿把戏也不恼,他摸了摸鼻子,“丫头,你和爵爷感情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开口求,爵爷一定给,嘿,咱俩好歹是男女朋友,没想到还没达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地,唉,可惜、可惜。”

谁和他感情好了?!

暖冬很想这样回,奈何她不能这样回,一旦开口,有些压在水下的东西就会破水而出,她和爵霖川之间的某种平衡就会被打破,与其这样,还不如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我和霖川叔叔感情再好也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她走到爵霖川身边,佯装浏览他的字,“我开口求,霖川叔叔给我字,我把字给你,这人情就算在我头上,我可没那么傻,我身上又没有好东西还给霖川叔叔,这事我可不做。”

俩人靠得很近,近到爵霖川不得不把心思再次放到她身上。

小丫头今天穿了黑白两色衣服,白色蝙蝠衫,黑色瘦腿裤,马尾被她绾起来,弄成了小圆髻扣在脑后,清新婉约、娇俏可人。她从门外进来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故意狠下心不去搭理她,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

此时她往他身边一站,若有似无的香味直蹿他的鼻间,这丫头平时不爱不撒香水,估摸这几天要学车特意弄的。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不着痕迹离她远些,“好久不练,生疏了,这幅字我谁也不给,丫头,这下你就别担心我会问你要人情。”

暖冬眨了眨眼,咯咯一笑,“最好不过。”

魏长春无奈一笑,伸手敲了敲暖冬的脑袋,“啧啧,你这丫头太精明,你对外人精明也就罢了,我可是你男朋友,你对男朋友这样真的好吗?”

暖冬撇嘴,脑袋不疼,心疼,她把责任推到爵霖川身上,“霖川叔叔出的主意,你和他说去,别来嫌弃我。”

“你这丫头还不能惹了,我给你出主意,到头来好的捞不到,坏的都归我。”桌上的字已经干透,爵霖川伸手指了指,“长春,这字送你了,这人情我们俩来搭,没这丫头的份。”

魏长春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谢谢爵爷赏赐。”

暖冬哼了哼,小声嘀咕了几句。

爵霖川离她近,自然听到了她的话,竟然敢说他不厚道、前后不一,放眼全州市,估计敢这样说他的人就她一个。

他摇头失笑,刚想说她几句却又想到昨晚阿全说的话,眼眸一闪,有了主意,“长春,你若是忙,就去忙,丫头交给我就行,我会让人教她开车。”

魏长春打算把得来的字拿去显摆,爵霖川的提议甚合他心意,“行啊,我今天刚好抽不开身,那丫头就麻烦爵爷了,回头我过来接她回家。”

暖冬可不想和爵霖川单独相处,连忙摆手表示,“既然二哥忙,那今天就停——”

“怎么,你二哥教你开车就可以,我找人教你,你就不愿意?”爵霖川轻松截住话茬,一瞬也不瞬盯着她。

真是挖了一个好坑!

暖冬暗中鄙视爵霖川阴险,让她怎么回答?说不愿意就是直接告诉他,她对他有偏见;说愿意又显得她刚才在矫情。

想到此,她故作天真地回答,“二哥脾气好,我若是出差错,他不会骂我,万一你找的人脾气不好,影响我发挥怎么办?”

她还故意加了拟声词,任凭他们自行想象那后果。

魏长春哈哈大笑,真是被这丫头的想法打败,“想太多,你是什么人?你可是我们魏家的人,再说会所里的人又不是没带眼睛,爵爷的人岂能给你摆脸色?你这丫头不给人家摆脸色就不错了。”

暖冬当然知晓爵霖川的人不会对她怎样,不过她偏要强词夺理,胡搅蛮缠,“那不一定!你们男的潜意识里瞧不起开车的女性,网上段子编排女司机的多了去了,万一对方见我驾驶有误,憋不住骂我怎么办?”

“你们俩都少数一句,既然这样,那我来教你。”

爵霖川一句话堵住暖冬接下来的话,小丫头很奇怪,不愿意让他的人来教,他的人和长春唯一的区别就是与她之间的亲密度,但是从她刚才这番表现来看,她很排斥他的人,原因让他好奇又费解。

魏长春举双手双脚赞成,暖冬立马变成了苦瓜脸。

她会开车却没有车,结婚前她都是蹭开瑾瑜的车,瑾瑜总是无条件纵容她开车,即使她一开始磕磕碰碰,瑾瑜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总是温柔地劝她放松。结婚后,她辞去医院的工作赋闲在西山大宅,几乎没有机会碰到方向盘,瑾瑜也奔赴大洋彼岸,爵霖川知晓她会开车,却从未提出让她驾车载他出去兜风的建议。

如今,何暖冬却入了他的眼,他竟然有心思教她开车。

暖冬震惊又震怒,震惊于爵霖川的格外青睐,震怒于爵霖川的不公平对待,自我矛盾的想法折磨得她苦不堪言,心口揪疼,偏生又不能发作。

擦,这都是什么破事?!

爵霖川的提议,她还真的没法拒绝,连魏长春都夸她命好,说什么爵爷高冷之花,被全州市不少名媛惦记,爵爷教你开车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要好好珍惜芸芸。

她很想骂一句,珍惜个屁!她上辈子可没享受过爵霖川的福气,竟受气来着了!

爵霖川说一就是一,他很快安排了后续工作,又去换了衣服才领着暖冬下楼,阿全也跟在他们身后,暖冬的车被魏长春开回了家,也不知道爵霖川会安排什么车让她试驾。

阿全去开车,暖冬与爵霖川等候在会所门口,她与他没话可讲,低头玩手机。

爵霖川却没放过她,见她又在玩消灭星星,忍不住逗她,“玩到现在这高分还是三万多,怎么就没一点进步?”

你才没进步!

暖冬心里还气着呢,一生气脑袋就会短路,直接把手机丢给他,“你强你来试试看,打破我的高分记录,我就拜你为师。”

“一言为定?”爵霖川定定地看向她怒气腾腾的俏脸,他刚才的话伤了她的自尊了么?这么气咻咻的。

不吃馒头蒸口气,暖冬料定他不会那么快通关,“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爵霖川点开游戏界面,选择重新开始游戏,他眼疾手快,眨眼间就通关,暖冬看得心慌,乖乖,这家伙第一次玩这个速度也忒快了吧!这不科学啊!

阿全把车子停到门口,暖冬眼看他轻松突破两万分数大关,心里后悔之极,连忙催促他不玩了,“霖川叔叔,车来了,我们不玩了,你先按暂停。”

爵霖川聚精会神玩游戏,没理会她,阿全开门下车站在那里,也没催。

暖冬见他不理睬自己,干脆伸手去抢,反正她是女的,女的最会耍无赖,顶多被说几句,又不会掉肉,“别浪费时间了,快把手机给我!”

“再等会。”爵霖川个子高,举起右手,单手玩游戏,左手轻松制住暖冬,把人扣在怀里。

会所门口车来车往,又有泊车小弟,暖冬被他扣在怀里丢脸死了,他手劲大,她动弹不了,无奈之下低头咬他的手腕,哼,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手腕上传来的瘙痒根本撼动不了爵霖川,他任凭她啃咬就是岿然不动,几分钟之后他把手机还给她,“三万八千九百六十五分,比你的记录多三千,要是你不耍懒咬我,我说不定还会更高。”

无力回天!

暖冬泪崩,她真是嘴欠,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她眼珠一转,连忙从背包里掏出湿纸巾,笑眯眯地拆开给她口水荼毒过的地方擦拭,“我愿赌服输,师父,教我开车吧!”

爵霖川盯着手腕上清晰的牙印,确定这丫头真的不待见他,不是撞、掐就是咬,她到底对自己有多大的仇?

年龄摆在这,他委实不能拉下面子和她计较,他抽走她手里的纸巾,自己动手,“行了,上车。”

暖冬光顾着和他闹了,还不知道这车是什么牌子,黑色商务车,从外观看挺普通的,反正不是迈巴赫也不是宾利,车前标准是飞鸟造型,却又不是宾利,爵霖川身价之高,西山大宅车库的名车多得数不胜数,他出现只选择低调奢华的商务车,想来这款车架一定不低。

阿全莫名其妙瞪了她几眼,然后跑到后座去了,爵霖川落座到驾驶位,示意还愣着的暖冬上车,“我先带你转一圈,之后你来开。”

“哦。”暖冬依言上车。

她坐到车里才看清方向盘上的标志,gonda。

未免自己丢脸,她掏出手机上网查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款车隶属于阿斯顿马丁旗下,车价八百多万,可不是魏长春送她的那辆三十来万的甲壳虫。

乖乖,她车技是还不错,不过若是她不小心……她可赔不起!

暖冬把手机放回兜里,偏头看向发动车子的爵霖川,琢磨怎样开口比较好,孰料爵霖川像是先知,预料到她的说辞,率先开口,“徒弟,别有心理负担,撞坏了师父不用你陪。”

暖冬:“……”

车子驶出会所停车场,迈向大路,爵霖川驾驶技术很稳,开车架势又很帅,他本身就长得俊,再加上年龄摆在那,又穿着白色衬衫,车里都溢满了成熟男人荷尔蒙的味道。

男人什么时候最帅?

认真工作和认真开车时最帅!

尤其是他的侧脸,刀削般硬挺,衬衫袖口一丝不苟,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那么干净好看,一般的女人还真的无法负荷他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男性魅力。

暖冬被他的男色秀了一脸,此刻脸色有点烧,她移开目光,不经意对上后座的阿全,发现阿全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眼里流露曾经熟悉的防备,还有一些打探,见到她看过来,也不移开视线,颇为挑衅地与她对视。

擦,这小子什么意思?!

被人挑衅,这人又是跟屁虫,这小子还唯爵霖川马首是瞻,草草唤不动他,当然他也没把草草放在眼里,唯一让她稍感欣慰的,这小子照样不待见秦芳菲。

暖冬收回目光,看着爵霖川操控车子,把他的动作牢记在心,“我开车稳着呢!保证安安全全驾驶,安安全全回来,我就是想提前和你打声招呼,万一路上有哪个瞎了眼的撞上来,那就不关我事了。”

爵霖川无奈一笑,拿这丫头没办法,有谁这么诅咒自己的?算了,他是长辈,长辈应该大度,不能与晚辈计较,他心平气和地开始教她开车技巧。

阿全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把暖冬抽筋剥皮,少爷对这女人太纵容,瞧瞧刚才他们在会所门口那亲密互动样,少爷何曾对哪个女人这样过?!少爷纵容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女人还不知好歹,竟然还敢冒犯少爷!但愿她别是乌鸦嘴,要不然他难辞其咎。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爵霖川把这款车所用到的按键都给暖冬讲解了一遍,他讲解得很快,基本上是几秒钟一个按键功能说明,光是仪表盘上的指示灯光就不下好几个,他也是一句话带过,很有故意考验人记忆力和智商的趋向。

暖冬配合地点头,全程没有反复追问,她又不是‘第一次’开车,一切事物万变不离其宗,魏长春和她讲过这些知识,所以她没必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后座的阿全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疑惑,他聪明地保持沉默,决定继续静观其变。

“你能把我刚才所说的都复述一遍吗?”

“嗯,嗯?”

暖冬的大脑还在想着爵霖川的上一句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的用意,为什么还要她再复述一遍?

爵霖川莞尔,他打开右转提示灯,慢慢靠边停车,解开脖颈处的钮扣,漫不经心地看向暖冬,“复述一遍我的话。”

暖冬懵圈,她一向承受不住他静静看过来时的眼神,尤其是这会他脸上带着笑,尽管仅仅只是扯动嘴角而已。

她咳嗽一声,拉回跑偏的思绪,视线移向仪表盘,开始一个个复述,“章鱼符号的是远光灯,对面来车如果开着远光灯,就拨一下……”

这丫头不仅完美复述了他的话,还为了加深记忆,自行理解并解读了一番,就冲她和暖阳、长春学过几次驾车的经验来看,这记忆力也太超群,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她为何对西山大宅的格局了如指掌,毕竟她去过一次,可是如飞上次说的那句话又该怎么理解?车子飞快,那时谁在开车?这丫头吗?到底是她有意隐藏了会开车的本领……抑或是如飞的醉话?

爵霖川蹙眉深思,他忽然有点迷茫,真的有必要在这丫头身上浪费时间吗……。她刚才的种种行为可不是故人的做派,那人谨小慎微,总是用一种小鹿斑比的眼神凝视他,哪有这丫头的活泼淘气,还是他日思夜想,出现了幻觉……

暖冬觉得今天的爵霖川有点不对劲,从早上看到他就开始了,他一会对她爱理不理,一会又提出教她开车,这会又静静看着她,甚至还会看着她出神,这不她刚复述完毕,他还愣着呢,好像灵魂已经出窍,飞去了外太空。

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没反应,于是她按了几下喇叭,提醒他车上还有人呢,“霖川叔叔,轮到我来开车了。”

爵霖川闭了闭眼,伸手捏了捏眉心,睁眼时一切恢复正常,他一言不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暖冬连忙开门下车,与他互换位置,为了不让他怀疑,她没敢开太快,车速中规中矩,为了避免气氛尴尬,她还打开了车载音乐,故意选择了劲爆的英文歌曲,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你得瑟,不就赢了我么?

爵霖川蹙眉,复又展眉,真是小丫头片子一个,喜欢听这些没营养的音乐,之前还以为她特立独行,原来喜好和时下年轻人没什么不同。

阿全的习惯受到爵霖川的影响,喜静不喜动,音乐吵,少爷没说,他也不敢说,只好忍气吞声地捂住耳朵,心里不断鄙视这女人。

暖冬通过后视镜看到阿全的苦瓜脸,她心里乐滋滋的,嘿嘿,她就是故意折腾这一主一仆,谁让这俩都不是好人,她还不时跟着音乐哼几声,不忘夸赞这好车就是不一样,性能一级棒,聒噪得自己都受不了。

让自己的快乐建在别人的痛苦上,原来是这样大快人心。

就这样持续诡异的半个小时气氛后,暖冬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关掉车载音乐,把车驶入慢速车道,划开屏幕,点开扬声器,“喂,表哥?”

表哥?

爵霖川神色一动,梅家人?他偏头打量小丫头,她笑得很甜,似乎她和她表哥的感情很好。

阿全的耳朵得到解救,极度盼望这女人被电话叫走。

梅穆恒的声音在电话里听得特别磁性,旁人一听就能够大致猜想他的为人,“小冬,小姨让我问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暖冬瞅了一眼时间,原来快要十二点了,她不用细想就回答,“回去吃饭,不过你们不用等我,我大概还要半小时才能到家。”

“好,不急,那我们等你。”

“嗯,那好吧,再见。”

暖冬挂断电话,扭头看向爵霖川,征求他的意见,“哈哈,原来都十二点了,瞧我肚子竟然还没饿,霖川叔叔一起去我家吃饭吧?”

“丫头,想让我送你回去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爵霖川怎会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他示意她靠边停车,他来开。

暖冬只是和他客气一番,料想他不会随便上门叨唠,闻言呵呵一笑,靠边停车换他开。

回程一路无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到何家别墅门口。

暖冬下车前又邀请了爵霖川一次,爵霖川笑着拒绝,暖冬见他这样推辞,又假意和他客气了一番,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后才转身进屋。

暖冬一转身就愣住了,咦,梅穆恒站在院子里。

她不知道梅穆恒看到多少,快步推开栅栏门,率先笑着向他问好,“表哥,等急了吧?”

梅穆恒摇头,眼眸发亮,表妹的穿着打扮与以前很不一样,小时候她可是最爱穿裙子的,人长大后的习惯爱好果然会变。

他问她,“表妹,刚才谁送你回来的?你认的魏家大哥?”

暖冬不想多解释,免得他多想,干脆将错就错点头,“嗯,表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快点进屋吃饭。”

梅穆恒看出她不想多说,于是笑了笑,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转而说起今天的饭菜。

gonda车里,阿全在驾驶,没等爵霖川开口,阿全就主动把今天的观察结果说出来,“少爷,何暖冬不是新手,一般新手上路精神会高度集中,很少操控自如,甚至不会想到去开车载音乐,我估计她的驾龄起码有三年,不过她的记忆力真的很不错,你故意说多了内容,她都能记得,所以我也很迷惑。”

阿全是驾车高手,他估计暖冬驾龄有三年,那么真实情况不会有太大出入。但是也不能否认暖冬的记忆力起到至关重要的因素,记忆力超群会影响一个人对待事物反应的客观性与稳定性。这样看来,暖冬似乎也不是太出挑。

爵霖川思虑良久,最终只交代阿全此事就此揭过。

何家别墅。

梅素馨准备了一桌丰盛佳肴招待梅穆恒,何学书不在,梅素馨忙着亲自下厨,于是暖冬就被安排去作陪。

暖冬看着满桌的北方菜,而且明显都不是她爱吃的,郁闷了,如此看来,这些都是梅穆恒的喜好,她看了一圈,最后只夹了炒青菜。

梅穆恒注意到暖冬只吃青菜,以为她还像小时候那样挑食,就把面前盘子里的四喜丸子夹了一个递到她碗里,“小冬,荤素搭配才对身体好,你太瘦了,光吃素菜营养会不均衡。”

暖冬不喜欢吃丸子,她只爱能够看得见原材料的荤菜,比如鸡汤、红烧鸡块、水煮鱼、小炒肉这些,加工过的丸子和香肠,她很少碰,究其原因是因为在虹湾福利院的往事影响,此事不提也罢,反正不是美好的回忆。

她重生回来,遇到北方家庭的何家,饮食初识有点不习惯,梅素馨只以为她胃口不好,何况原主本就偏瘦,料想平时挑食,她于是也不用假装,遇到不喜欢吃的直接不碰,久而久之,梅素馨就摸透了她的饮食喜好,专门做一些她爱吃的菜。

“谢谢表哥。”暖冬又把丸子夹到梅穆恒碗里,笑着对他眨眼,“我这几天胃不好,一吃荤就嗳气,表哥多吃点。”

梅穆恒不介意暖冬又把丸子夹给了他,他关心地问询她的身体,“胃怎么不好了?有没有去医院查过?胃不好不能小觑,毛病可大可小——”

“嘻嘻,没事的,就是夜里受凉引起的。”暖冬把上次肠胃炎发作的事拿来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说那次之后晚饭不肯碰荤菜,午饭时肉食的量也逐渐减少,不是她故意要减肥的芸芸。

梅穆恒了然地点点头,“嗯,夏天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等到换季,你的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记得让小姨多给你煲汤,牛肉、羊肉对女性身体好,你可以多尝试这些。”

暖冬笑呵呵地应承,梅穆恒是真的关心原主,他不像魏长春等人,他不说空话、不说趣话,为人有点像魏长生,他只聊些家常,朴实无华又平淡温馨。

午饭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半段梅素馨从厨房出来加入饭局,暖冬乐得轻松,听梅素馨讲述原主小时候的事,梅穆恒间或插上一两句,说的都是对原主的夸赞,暖冬哪里知晓过去的事,只不停的笑算作回应。

“这丫头小时候特皮,没生出来前在我肚子里就爱闹腾,我去看电影,刚好是武打片,她呀,听到打斗声一直在我肚子里闹个不停,让我疼得不能安心看电影,听到音乐声也是这样。”

“这事我听我妈说过,她还告诉我,当时以为小姨怀的是男娃,没想到却是个女娃,所有亲戚长辈都说小冬一定会男孩子气,他们哪里想到现在的小冬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十足十的淑女。”

“可不是吗?小时候你们几个男娃带着这丫头爬树下河,她跟在你们几个后面欢着呢,哪次不是弄脏了衣服才回家?有时候还怕被我骂,常常把你拉过来转移我的视线。”

“小孩子都爱闹腾,现在想想还是小时候好玩,天真无邪,每每做错事还怕被大人责罚,我妈到现在还保留着我小时候写的保证书,说什么只要我不听话,她就拿出来念一念,弄得我好难为情。”

暖冬完全插不上嘴,不过她也不想插嘴,乖乖,原主小时候很顽皮啊,简直比草草小时候还厉害,若不是中间得了自闭症,她只怕要穿帮。

梅素馨说说笑笑,忽然话题一转,“穆恒,你以后不出国了吧?”

暖冬心里咯噔一声,梅素馨不会是让梅穆恒以后经常来全州吧?她能够一时瞒过去,若是长久以往接触保不准露陷。

梅穆恒摇头,低头喝了一口汤,“现阶段不会出国,以后的事说不准,小姨,你有事拜托我还是?”

梅素馨高兴地笑了笑,“没事,没事,小姨知道你工作忙,只希望你逢年过节能抽空飞来全州玩,你们小一辈多多走动,别淡了亲情。”

“妈,你放心,我若是有空也会飞去找表哥玩的。”暖冬适时表明态度,免得梅穆恒以为她不愿意。

梅穆恒微微一笑,“好的,小姨,我会尽量抽空过来看望你们,现在视频通话也很方便,我妈可是经常和你视频聊天的。”

梅素馨提到自家姐姐就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暖冬对二姨没什么印象,更加不好插嘴,不过她看到过梅素馨与二姨视频通话过几次,二姨长得也很漂亮,梅穆恒长相随二姨。

“可不是?穆恒,以后你可别嫌弃小姨啊。”

“哪能?小姨来电,穆恒求之不得。”

聊到最后,梅素馨跑到客厅去翻影集,暖冬叫苦不迭,她没碰过家里的相册,暖阳偶尔会翻出来看,指点她一番,现在暖阳不在,梅穆恒若是问什么,她该怎么办?

“你们俩快过来,快来看看你们小时候拍的照片,可好玩了。”梅素馨在客厅里高声叫唤。

暖冬暗忖这是妈妈坑她啊!

这节骨眼上没法找借口溜走,她只好硬着头发上,到时候尽量不说话,反正梅素馨能说会道,或许用不着她插嘴呢。

三人落座到沙发上,挨在一起,暖冬坐在中间,梅素馨把影集搁在她腿上,“闺女,看,你小时候多调皮,竟然把舅舅家的小军押着拍了这张照。”

照片上的小女娃扎着两小辫子,小男娃光着身体。

梅穆恒也在笑,“这张我有印象,小军那会死活不同意,哭着喊舅舅。”

原主啊原主,你小时候太猛了!

暖冬脸红耳赤,不想看到原主的‘恶行’,连忙翻过一页,忽然眼睛一亮,她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表哥,你这衣服也太潮了吧?”

梅素馨顿住,摇头失笑,“哈哈,闺女,这不是穆恒,这是穆恒的堂弟,俩兄弟小时候长得可像了,经常被大人弄错。”

梅穆恒却不这样想,暖冬小时候可聪明了,她是最能分得清他和堂弟的人,现在忽然辨不出,这是怎么了?

------题外话------

擦,没有存稿,现写的速度很慢,让大家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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