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去楼下的院长室等候发配,在楼下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的江源最后还是打算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院长望着出现在门口的江源,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又教训了两句才作罢。临走前,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颇有些委以重任的感觉,“小子,道阻且长啊。”
初夏回头,夜风吹动花枝,他的眸光像澄澈的湖面,泛起明明灭灭的光波。“当年院长说你道阻且长是什么意思啊?”不能理解吗?江源抬手理了理她被夜风吹乱的头发。“他大概觉得以后我帮你收拾烂摊子的事会不少,提前嘱咐我。”一句话下来成功看见初夏变了脸色。
连哄带骗才把某人从之前的小别扭了拉出来。不得不感叹一句,当年一语成谶,他们之间还真是道阻且长啊。
回程的路上江源开得极慢,晚上在洪玲家,她们几个人倒是喝了不少,碍于他要开车,初夏自告奋勇把他那一份都捎带着喝了,他倒也不拦着,一定限度以内,他都允许她自由发挥。可看着此时副驾驶座上有些微醺的初夏,这个限度,看来下次还得适当调低一点才行。
“江源。”“嗯?”以为她有话要说,可应了一声却发现她没有后文。“江源。”“怎么了,我在。”空出一只手,把她不安分的手包裹在掌心。“江源。”侧头看着初夏瞪着两只骨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确定是喝多了,也便不计较她到底叫他干嘛,只是她叫一声他便应一声。“真好!有人应的感觉真好!”看着闭着眼睛笑出声的初夏,江源心里五味杂陈,一泓甘泉自苦海里喷涌而出,原来,相思成疾的,不止他一人。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不知她怎么突然诗性大起,江源有些头痛,喝酒误事还真是一点都不假,看着她一只手伸出车窗外,饶是开得极慢,江源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缓缓把车停在路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半醉的初夏。
“初初,喝点水。”迷糊之中初夏看着递过来的水,微微愣怔了一会儿,“江源,我没醉啊。”她酡红的脸颊,双眸似水,略是不解地望着来人。“你没醉,我醉了好吧。”这才哄着她喝了小半瓶水。“我只是旧地重游有些伤感,借一首浪淘沙念念。”其实他又岂会不知。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听着她絮絮低吟,“初初,明年花更好,除了我,你倒是要与谁同?”初夏抬眼便看见江源倾身过来把她刚才解开的安全带重新系好,顺便把搁在车窗上的她的藕臂拉回来。发动引擎,缓缓并入拥挤的车流。
她这么一折腾到家都很晚了,将原本想哄着她早点洗漱睡觉,那知初夏却一个不依,拉着他在屋里跳起舞来。vicent说过她右脚脚踝骨折过,不能穿高跟鞋,容易引起滑膜炎,看着面前踮起脚尖的初夏,江源还是把人往怀里一带,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初初,今天很晚了,明天再跳好不好。”
“不好,这支舞,送给你。”说完正欲开始,又蓦然停下,“江源,为什么没有音乐?”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音乐,江源把人抱起便移步卧室,由着她的性子,今晚两个人都别想睡觉了。“音乐在老房子那边,这里没有,我改天给你拿。”“我要化蝶,我本来想跳给你看的,可是你一直不来,我等你那么久你都不来……”
躺在床上地某人还是很不安分,挥着两只爪子似是在控诉她对他当年爽约的愤怒。帮她洗漱完,哄她睡着,江源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了,匆匆洗完澡,搂着她,圈住她在梦里都不老实的手。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静初。
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头痛,红酒后劲大,初夏想她在逛校园的时候还清醒得很,但上车之后的事就迷迷糊糊记不大真切了,只是记得江源说音乐在老房子里,想来又是她喝多了吵吵着腰跳舞的缘故吧。不过如果要搬过去的话,提前的考察也不是不可以。
吃饭的时候跟江源提起想去老房子去音乐带子顺便看看那里需不需要添置些东西,好方便到时候他们搬过去,江源却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请求。那里离当年的事发现场那么近,她一个人回去,他多多少少不太放心。可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的本事,最终两人达成的协议是晚点他开车带她过去把老房子里的音乐带子拿回来。
下午初夏正在屋子里鼓捣她新买的马蹄莲,却意外收到了几大箱快递,拆开却都是她的画具和颜料。
“你昨晚没睡好?”看着有些精神不济的江源,宋翎不怀好意地说道。懒得理他话里的调侃,江源伸手按了按沉重的太阳穴,刚刚的结束的会议,盛豪要全面收购美高器材确实是不小的动作。只是如今c市地产界大幅震荡,沈氏和宏宇的博弈已将近尾声,这次的大换牌盛豪居然毫无动作,不禁让人纷纷咋舌。虽然有媒体捕风捉影说是盛豪联合宏宇吞并了沈氏,但后续结果确实是宏宇入主沈氏,盛豪并未见得从中分一杯羹,这个说法也就不攻自破,最后不了了之了。
只是如今盛豪突然对美高器材发出了全面邀约收购,虽然许多人不明白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但盛豪强大的资金注入无疑是个套利的机会。是故邀约公告一经发出,就已引来各路人马的纷争,美高的股价一路飙升,开市一个小时就封上涨停板。
“如今大家都在猜测你要收购美高的用意何在,一家建筑公司突然涉足设施行业,业内人士都说你不是要转行就是要垄断整个行业。”宋翎斜靠在椅子上,这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点一根烟,他望着主位上的男人,十几年兄弟,想不到他当初半个馒头却全了一份难得的友情。
“他们怎么猜我不怕,就怕他们不猜,如今方宏宇刚入主沈氏,两方公司的资源业务,人员配备都没有协调好,还敢贸贸然去跟盛豪争城南度假村的案子,他就不怕贪多嚼不烂,”江源睁眼,颇有疲惫之色,“我就看他如今一方面要兼顾沈氏,一方面要推进度假村的案子,一方面还要提防我在美高的动作,他以为城南的案子是块大蛋糕,如今这蛋糕里面灌了铅,我看他还吞得下吞不下。”宋翎察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狠厉,微微讶异。“不过他当初答把手里的股份转让给盛豪难道就没有留一手?如今我们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要绝对控股还需要更大的资金投入。”“他当然不会全数转让,但是现在他都是捉襟见肘了,贷款迟迟不审核不了,城南要开工,他要现金周转自然会把手里美高的股份抛出来。”
“他肯定是暗仓持股,如今股价上涨,他手里定还留了不少,为了防止大单卖出打压股价,他肯定不会在散户市场上操作,但是你觉得他会直接来找你吗?他可不傻。”
当时盛豪将持有的两千万股沈氏的股票转让给宏宇时,协议上是清清楚楚说明以当时的市价收购宏宇名下所有的美高股份,方宏宇再傻也不可能直接把隐藏的美高股份吐出来。
“所以他隐藏起来的股份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只要他出手,他就是违约,我不怕不逼他把剩下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拿出来。”他什么时候调查了方宏宇的持仓状况?宋翎满脑子的疑问。“从他开始增持美高的股份时,他买进的每一笔份额,我都知道他是从哪里买进,最后收进哪里的户头。”虽然这些年宋翎一直被他刷新他的腹黑高度,但听他说从一开始就有预谋时,还是不免得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