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去找,今儿掘地三尺也得把他们给我找出来!”碧落坐于轿撵上,纤细的手指朝前一挥。(八)(一)(中)(文)(网) | (八).8(八)1(一)z(中)w(文).c o m跟在他身后的数十傀儡立即蜂拥而出,寻找着地底城的入口。林潼听白一生说起过地底城,知道入口在井口之中,但他和麻家人素来没什么渊源,便抱着肩漫不经心的看着傀儡寻找。
无数傀儡分布在麻家废墟之间,它们大多都是天一教的教众,被碧落用各种蛊术炮制成傀儡。人死之后这具肉身已经感觉不到半分疼痛,所以任何缝隙角落傀儡都能够钻进去。
秦无忧在地底城中紧张的向外望着。他所处的是一个塌陷下来的屋檐下,因为这缝隙极窄,仅有半片指甲盖儿那么大,而且周围全是塌方下来的废墟,仅容老鼠钻进钻出,不易被外人现。他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双脚从自己眼前儿迈过去,在心里暗自数着人数。
突然,一双脚停在了秦无忧面前。秦无忧一愣,紧接着那个人四肢着地的爬了下来!一只混浊的眼球儿,从离秦无忧不远处的废墟口往里窥伺。
秦无忧一惊,他是站在地底城的最高处朝外看的,这地方活动不便,他不易躲闪。秦无忧抬手挡住了那个缝隙,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他心里万分的紧张,极担心那个人现了自己和地底城。
过了片刻,外面儿都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是那人已经离开了。秦无忧松了一口气,深呼吸了一下平定心绪,将手挪开往外看。可目之所及之处尽是漆黑一片,再也无法从上方废墟的缝隙里往外看。
秦无忧一愣,犹豫了一会儿下去取了颗夜明珠上来。他将珠子放在缝隙旁边,借着这一点儿光往外张望。这一眼看过去几乎将秦无忧吓的从高台上掉下去。
他看到有半张脸就在离自己不到一拳的地方。
说是半张脸,其实不然,只有四分之一。它的头从中间劈开,右边儿已经彻底磨烂了。而左边又从颧骨往下全成了血肉一团烂浆糊。这人的一只眼睛因为用力过猛而从眼眶里面凸了出来,铜铃大小的眼球子黑白混浊,十分可怖。
秦无忧打了个寒颤,还以为这倒霉鬼是被谁杀了塞进这缝隙之中,才堵住了路。可他这个念头刚在脑袋里过了一圈儿,却看到那应该死透了的傀儡突然身子一颤,只听一声软软的噗嗤声响起,他竟又往里挤进了一点儿!
它又往前挪了一扎左右,那颗眼珠子又近了些。混浊的眼珠子一颤,正好和从缝隙里往外瞅的秦无忧对上眼。秦无忧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傀儡带着几分笑意眯起了眼睛,又缓慢的往回缩。
它每缩一寸,就会有血肉模糊的玩意儿从它的身体里流出来粘在废墟里,看起来好像是一滩人血骨碎冻成的冰缓缓融化了一般。在这样可怖的景象面前秦无忧并没有多害怕,区区一只傀儡并没有什么可怕——如果它出去了,那么很快他们就要面对几十甚至上百的傀儡,还有碧落。
秦无忧正想着,那傀儡已经缩出了大半个身子。他急的狂,甚至想要伸出手去抓它回来,可那缝儿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他无可奈何。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双带着几分凉意的手从秦无忧身后探出来,把他推到一旁,紧接着秦无忧身后的人将一大碗血水朝缝隙里泼出去,正中那傀儡的眼珠。
傀儡本无反应,依旧在缓慢从洞中撤离,只是那粒黏在他眼睛里的血液不断的扩散。就在它爬了出去即将转身离开之时,突然身体一颤,从身上扑簌簌的落下了好多块儿赤红的碎皮。只是碎皮没有全落下来,仍然有一些粘连在它的身上。
这些碎皮是蛊,支撑着它往回走。这傀儡一摇三晃的走出了秦无忧的视线,每过多久,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傀儡倒下的声音。
秦无忧惊魂未定,这才想起来转身看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他一回头,正对上伽华的一双眼睛。一双满是恐惧的眼睛。
“他们来了。”秦无忧愣愣的说。伽华点了点头,两人皆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现在仇家找上门来。就算这个傀儡没法和碧落禀报了,难免会有其余傀儡现这地底城。
“怎么办?”秦无忧低声道。伽华没有回答,他脸色惨白的将自己割破的手指垂在袖子里,推搡着秦无忧从高台上下去。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伽华呐呐的说:“先,先躲着吧。”
“躲?这个地底城就算再大一倍,也迟早会被现!你都躲了这么多年来,又有什么用!”秦无忧已经从惊愕之中恢复过来,有些恼的回道。伽华脸色一沉,叹了口气。
“对了,为什么你的血能伤到傀儡?”秦无忧抬手拾起伽华垂在袖子里的手指,他手上有一个不大的伤口,正常人伤在手指虽然会痛但却不至于会留多少血,可伽华的血不断的从他的指尖上流出来,一大滴一大滴的坠落,几乎连成一条细线。
秦无忧本能的用手指捏住伽华的伤处,可并没有什么用,血液还是不住的流淌。“怎么回事儿?”秦无忧抬头问。
“我自小就是这个样子,血一旦流出来就不会停。可是,我的血似乎对蛊有克制作用,但不是所有的蛊都能抑制,也不能完全抑制住。”伽华好像下了决心一般,缓缓说道。秦无忧一听就恼了:“你怎么不早说!如果你早说了白一生也不会下落不明,碧落也不能功成!”
伽华听了他的话将自己的身体蜷了起来,脱力一般倒在石壁下。
“可我的血如果要抑制蛊术的话,需要很多才能奏效,如你刚刚所见。而且一旦受伤,就很难痊愈。这种小伤口还需要十天半个月,如果是大伤的话,非得到血流进了才能罢休。”
秦无忧听了冷笑一声,刚想张口讽刺他是怕死,话到嘴边儿却又停住了。他是怕死,可也是人之常情,又或者说这样的人才是普普通通最正常的人。
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不是所有人都想白一生一样只知道守着自己心里的正义一往直前毫不考虑其他。人不为己天地诛,伽华的选择没有错,他没有什么资格去骂他。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此时乌鸦突然从远处的甬道里飞了过来,嘎的一声惨叫,那声音沉闷,似乎嘴里叼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