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是还说能逢凶化吉么,这会儿怎么又保不住了?你不是罡仙么就不能给算算怎么办?”白南一听自己孙儿的眼睛不保,心一下就揪起来了。??w=w=w≤.≤
洛铭摇摇头:“唉,白兄你不知道罡仙算生死之事,一生只能算三次,我的三次已经用完了。现在我只能知道这孩子的眼睛是进了尸毒,毒攻入血脉,不过按理说早就该毒了,但他却还活着。再往下算,就犯了忌讳了。
这样吧,我先替他针灸阻止毒继续蔓延,再查阅下古往今来的书籍看看有什么法子。”
洛铭说的也是唯一的法子了,白南心中再焦虑也没法让洛铭搭上性命为自己的孙儿算上一卦,只能安慰自己十几年前洛铭的那一卦肯定没错,孙子能逢凶化吉。
但是看着白一生肿胀的变形的半张脸,还有那顺着脸颊滑落的脓血,白南就很是难过。
白南这一辈子无儿无女,白宏利白宏时两个一个懦弱一个凉薄,他都看不上。在这世上白南喜欢的在乎的也就只有一生了。看着一生年幼却接连遭罪,白南心里比谁都难受。一生看出了爷爷的难过,安慰道:“爷,我没事儿的。也不怎么疼。”
看着白一生强颜欢笑,白南心中一酸再也看不下去,丢下一句:“好孩子,你乖乖听洛老头的,爷爷明天再来看你。”白南就转身离开了。白南走后洛铭给一声用银针针灸,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清晨才好。一生带着一头的银针不方便走动,便歇在书房里了。
白一生又累又难受,直睡到第二天晌午。他正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了一声喑哑的鸟叫声。白一生睁开双眼,看到一只硕大的乌鸦站在自己的胸口,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这乌鸦的身体肥硕的恍如公鸡一般,而且身上的羽毛乌黑如墨,还泛着一层亮光。这乌鸦足有十斤重,把白一生压的气都喘不上来了。他刚想伸手将那乌鸦赶走,乌鸦却突然一振翅,向着白一生左侧飞了出去。
白一生的目光随着乌鸦一同移向左边,那边是一片高大的书架,在那书架旁盘腿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乌鸦飞过去,恭恭敬敬的站在少年膝边一动不动,那少年也不在意身旁的乌鸦,只是不断飞快的翻阅着手中的书。
白一生看到那个白衣少年不过十岁的样子,手中却捧着一部砖头一样厚重的医术,还一目十行翻的飞快。白一生本来以为这小孩子只是闲的无聊胡乱翻书看着玩儿罢了,但是观察了一会儿却现那孩子每翻一页,用的时间和眼睛扫视那书页的频率都是大抵相同的。
他真的在看那本书么?白一生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孩子很快就将一本书翻阅完毕了,他站起身,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鬼门十三针》,接着看了起来。白一生对这本书有些印象,昨夜洛铭为他下针的时候也是先翻阅了这本书。
白一生本想提醒那孩子将看完的书放回原处,别让洛铭找不到了。但他叫了几声,见那孩子完全不理他,也就作罢。白一生脸上的针虽然已经被移除了,眼睛上还敷了药物,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半点儿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那孩子接连看完了十余本书,看完的书被堆在他身旁,几乎要将那个纤细的身影淹没了。
此时天色已经到了黄昏,白一生有些饿了,那个孩子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外遥遥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声音。那孩子飞快的站起来,将手中的书一本本放回到了书架上。
白一生看到那孩子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就将所有的书放好了。一生原以为他是乱放的,但当那孩子将《鬼门十三针》放回去的时候,白一生看到他放回去的位置竟分毫不差。
那书柜上的书目繁多,且挤的满满当当的,抽出一本来根本不会留有空隙,若不是白一生对那本《鬼门十三针》格外注意的话,恐怕也不知道它原先是放在哪里的。看到这里,白一生已不再敢认为那孩子刚刚实在乱翻书了。
而那孩子放完了书,便躲到了书柜后面。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推开,洛铭进来后直直走到了白一生面前,掀开了敷在白一生眼上的药物。谁知这不掀开还好,白一生眼中涌出的脓水早就和药物黏在了一起,这一掀开几乎等于生生扯掉了他的一层皮肉。
白一生只觉眼睛上有种被拉扯的感觉,却没有觉得痛。在尸毒的作用下他的神经已经麻木,此时就算是眼睛被剜了去他恐怕也不会感到丝毫的痛。洛铭看到如此,连连摇头。他不敢再给白一生用药,只是抽出了银针继续为白一生针灸。
洛铭做完这一切后叮嘱白一生好好休息,又令人给白一生拿了些清淡的荷叶粥来,之后便离开了书房。白一生看着那些粥却没有半点儿食欲。
他躺倒软榻上,只觉头重脚轻整个人几乎要飘到空中了。这时,那个白衣服的小孩子走了过来,看了看白一生,又看了看他旁边冒着香气的荷叶粥。“你还没走么?”白一生侧过身看了看那个孩子:“想吃这个?”
那小孩儿点了点头。白一生一边将荷叶粥端给那个孩子,一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孩子身上穿的是白家下人的衣服,而且很大,罩在他纤细的身上显得很不合身。而且他看起来异常的瘦弱,跟个小猫儿似得。
那孩子咕嘟咕嘟的喝完了整碗荷叶粥,随后抹了把嘴,又看了眼白一生。白一生估计他是没吃饱,便说道:“明天我让洛爷爷多带点吃的来。”那小孩儿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第二天,那孩子果然又来了,依旧是晌午的时候来,坐在那里看了一下午的书。晚上,白一生又给他吃了自己的食物。白一生侧着身子看那孩子吃饭的模样,看着看着便昏迷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他觉得脸上微微有些痛,不过也没有在意。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白一生是被洛铭叫醒的,白一生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的洛铭。洛铭一边收针,一边说道:“你有没有动过脸上的针?”白一生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这一大半的针都被移动了位置。你可知道有谁来过这书房?”
白一生犹豫了片刻便摇了摇头,这书房既然是洛铭私人的地方,那孩子以一个下人的身份进来恐怕是要被惩罚的。反正自己的眼睛是治不好了,那针是不是被动过也无所谓了。
看到白一生这般反应,洛铭也没有继续追问。接下来的几天那孩子和那只乌鸦都会准时来到这里,白一生也多要了饭食留给他们吃。
几天下来,那孩子跟白一生熟悉下来,看白一生的眼神里也没有了当初的警惕和戒备。只是那孩子始终不愿和白一生说话,无论白一生问什么他都不回答。
这些天那孩子都会将洛铭扎在白一生脸上身上的银针做微微的调动。期初白一生是带着无所谓的心态,觉得反正也治不好了。但是后来,他却觉得伤眼处开始结痂,而且痛楚也比之前轻了很多。
有天傍晚,那孩子又来给白一生针灸的时候,白一生问道:“这针灸术是谁教你的?我觉得好了很多了。”那孩子皱了下眉头,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了一会儿白一生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白一生,只是默默的为其针灸,然后就推开门打算离去。白一生讨了个没趣儿,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便躺回床上打算睡一会儿。就在这时,白一生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秦无忧。”
白一生一愣,急忙朝那孩子的方向看去,只是此时的他早已经走出了书房,消失在外面的一片夜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