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使团此次一路厮杀至此,虽只三千余众,却队列齐整,步调铿锵,黑甲着身英气迸发,刀剑入鞘杀气内敛,前排数十面皇旗迎风咧咧作响,居中十余驾马车缓缓而行。
便就是周国一众文武官员,见此军容队列亦不由心中暗赞一声:“威武!”
而此刻,前来迎接的一众周国大臣中,正有两人轻声低语。
“上官兄,对此可有感想?”
“端木兄,你之所思,我之所感,化作俩字,便是”
“祸患!”
俩人异口同声道。忽闻身侧一人道:“两位大人,回头再议吧。”
俩人闻言,忙拱手,不复多言。
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渐自清晰,齐国使团已是到得近前。
领头一员校将坐于马上,右手抬起,顿时,队伍即刻停止行进。
马车门帘打开,鸿睿与两位老大人缓缓下得马车。
鸿睿抬首前望,却见周太子正一脸笑意的远远望着自己。
鸿睿携两位老大人缓步至太子近前,躬身道:“外臣罗鸿睿,陈柳,米素见过太子!”
太子忙回礼道:“免礼,免礼,三位旅途劳顿,一路行来,甚是不易。此次当多盘桓些时日,本太子当略尽地主之谊。”
鸿睿忙道:“鸿睿先谢过太子盛情。”
太子拉着鸿睿之手道:“平南王,随本太子一同入境!”
说罢,命伺从牵来两匹战马。
只见,一匹通体雪白,无任何杂色,体格健壮,肌肉隆起,颇为俊逸。另一匹毛色棕红,鼻息粗重,身形健硕,颇有汗血宝马之风采。
“来,平南王,此两匹宝马乃外邦所赠,今日便任你挑选一匹,也算是本太子的见面礼。”
鸿睿瞧见此两匹宝马,顿时眼热,闻言道:“太子舍得割爱?”
“哈哈,平南王,你都快成我妹夫了,这点微薄之礼谈不上割爱。”
“好,既如此,本王也便不与太子客套了。”
言罢,走至近前,唯见那匹棕红之马瞧得鸿睿欲牵过缰绳,顿时马蹄后移,鼻息更显粗重,似颇为不情愿一般。
鸿睿见此,倒是来了火气,纵身跃起,已是上得马背。
顿时,那马亦是火气不小,马身跃起,已然撒开马蹄向前奔去,沿途尚不消停,后蹄抬起,马身后抬,似乎想将背上的不速之客甩下马背。
后方众人瞧见此状,顿时面色突变。
一众亲卫正欲上前救援,马背上的鸿睿爆喝道:“莫慌!此马本王收定了!”
整整半个时辰,那马儿眼见背上之人似如粘在马鞍上一般,怎么也无法甩脱,遂悻悻打着响鼻,缓缓踱步。
鸿睿见状,在马上轻轻抚弄马鬃,轻笑道:“马儿啊马儿,你不知本王专治各种不服吗?”
那马似乎听懂了似的,垂下脑袋,停住脚步。
鸿睿翻身下马,左脚刚落地,右脚尚在马镫之上,那马忽然似发疯似的,又向前冲去。
鸿睿冷哼一声道:“狡猾的家伙!”
只见鸿睿右脚套住马镫,一手抓住马鞍,左脚在地面猛然一蹬,已然重新上马。
此刻,手中缰绳已然松脱,鸿睿身形明显不稳。
那马似乎知悉此刻鸿睿状况,顿时各种跳跃崩腾花招使尽,想着法儿要将鸿睿抛下马背。
而此刻的鸿睿,并不惊慌,双手死死抓紧马鬃,身形低伏,随着马儿身形一起起伏。整整一个时辰,那马儿见得此招不行,索性停下不动了。
鸿睿纵身跃下马背,一手抓住缰绳,一手轻轻抚摸马儿的脑袋。
大笑道:“好你个贼马,也知耍诈。好,从今起,本王便唤你“平川”,哈哈,一马平川,倒是与本王的名号“平南王”都带个“平”字。从今日起,便随本王一道沙场征伐吧!”
马长嘶,人长啸,一人一马相得益彰。
鸿睿翻身下马,牵着平川来到太子近前。
太子笑道:“平南王端得是将才,此马本太子已然驯了月余,差点被这家伙颠趴下,倒是你,一来便降服了它。”
鸿睿笑道:“此马端得威武,且个性十足,本王喜欢。谢太子厚赐!”
白云城,大周边城要塞。
边城之民风历来以悍勇著称,而平南王之名,对于城中军民而言,早已是如雷贯耳。今日,听得平南王将迎娶大周公主,遂纷纷涌上街头。
“你们听说了吗?我听隔壁铁头说,那平南王浑身黝黑,满脸横肉,一身肉腱子,一顿能吃下数十斤肉!”
“切,你又道听途说了,我可是听营中兵士形容过此人,说此人干瘦干瘦的,手无缚鸡之力,凡是他带兵的战役,都是凭些旁门左道手段获胜。”
“你们小声点,其实吧,我是有幸见过一回平南王的。此人面如冠玉,文治武功当属世间一等一,而且此人深得我大周太子赏识,因此才千方百计促成此桩婚事。”
“快瞧,使团入城了!”
只见,由南城门浩浩荡荡行来一列长队。
前队乃是一众仪仗,可那分明是仪仗之人,却也有如兵士一般,身形,个头,年岁,仿佛均是一般无二,再瞧他们双手握着皇旗,此刻正是寒冬风劲之时,任皇旗咧咧作响,可旗杆却不动分毫,光就这份力道已然让人叹为观止。
这仪仗队列之后,乃是周国一众迎接队伍,三十匹高头大马,八辆马车,紧随仪仗队列之后。
再之后,位于队列中间的,便是周国太子与平南王罗鸿睿。只见二人分骑一白一红两匹骏马,马上之人,神采奕奕,锦袍华服,金冠束发,腰悬佩剑,缓缓行来,立马给人一种英气逼人之感!
“瞧见没,那身披红色披风的,便是方才我说的平南王!”
“诶,别挤!”
“哇,多俊俏的少年郎!倘若老娘年轻个二十来岁该多好”
“切,豆腐西施,多做豆腐,少做梦!”
“快瞧,快瞧,齐国的护卫怎让我看着感觉有股寒意啊!”
“这哪是寒意,这是杀气!只有久经战场的兵士,才会有这种杀气!”
“妈呀,刚走过我身前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大周,后宫。
樊冰心难掩心中之喜,站在窗前,透过庭深不知几许的深宫,似乎能瞧见那心中的爱郎正自向她而来。
边上的宫女掩嘴“噗嗤”一笑,道:“公主,您都站窗前两个时辰了。”
公主粉脸一红,笑道:“莲儿,你又取笑我了!小心我带你回去当通房大丫头。”
莲儿双手掩面,跺脚道:“公主,这种话也能说?羞不羞?”
俩人笑闹成一团,似乎心中的欢喜经过时日的发酵,终于可散发那久被掩藏的醇香气息。
大周,后宫御书房内,周皇正与国师为此次婚事相商。
周皇皱眉道:“爱卿,方才你说此次婚期要延至下月廿八之日,这恐怕不是甚妥吧。可有他法?”
一满脸褶皱,身着朱红官服之人微一拱手道:“吾皇,经微臣仔细推演,此番婚期若不延后,恐有伤国运。历来,婚嫁之事乃是人生之大事,寻常百姓之家尚百般重视,唯恐不吉,何况皇家?”
顿了顿又道:“何况”
“何况,此平南王之生辰八字,经我推演,命柱特殊,其运势被一方血雾所罩,微臣瞧不分明,但唯一可知,便是此人煞气缠身。”
周皇双眉紧锁,道:“可朕分明记得,数月前与爱卿商议此桩婚事之时,爱卿曾言此人乃绝世之英才,得此婿,可保我大周国运久昌。”
“吾皇,命运一道,此一时彼一时,想那平南王,杀伐果决,死于他刀下之亡魂短短数月,便已达数十万计,此消彼长,福去煞来呀。”
“嗯,平南王战功卓著,乃不世之将才,可惜,偏偏生于齐国。罢了,此事,涉及两国当初的决定,朕单方改期,恐有伤情谊,待朕与齐国使团商议后再定吧。”
“这皇上,此事当需慎重,莫国运受累为宜。”
“朕知晓了,爱卿这便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