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北县城并不大,把全县所有农业与非农业户口都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万人,开车绕县城一圈半个小时足够了,要是得闲时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的逛一遍,你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就可以把所有地方都走完。
出租车跟着周挺的车来到了‘吉香园’,‘吉香园’这个地方刘斌一点儿都不陌生,前天他还在这宴请够‘兴隆建筑’的员工呢,此时再次来到这里心中别有一番滋味。上次他来是为了和他二叔和姑姑争夺公司的控制权,这次却是为了挽救林雨诺那不堪的命运而来,两次有关命运的战役都将由此开始……
刘斌进到‘吉香园’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周挺的踪影,不用想也知道两家过来谈论结婚事宜肯定不可能在大厅之中的散桌了,应该是到包厢里面去谈的,环顾了一下大厅,没有出意外的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在吧台前通往包厢去的过道那有个空桌,这张桌子不仅离着吧台近还是正对着过道,人来人往的很吵杂,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有座位的情况下,这里是不会有人坐的,可是对别人是不好的地方,对刘斌却是相当好的额位置了,他毫不犹豫的坐了过去,招手叫过来服务员点了两个菜一碗米饭就很随意的吃了起来。
他的眼睛总是往包厢和上楼的楼梯那边的看,尽管不知道林雨诺她们在那间包厢,但可肯定她们一定是在这间饭店吃饭,耳朵像是雷达一样扫视着各种声音,想着从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他想听的声音。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苦等了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个信息,林雨诺的父亲林远山从最里面的那间包厢走了出来,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周挺的爸爸,两人边走边说的朝更深的里面而去。
最里面是卫生间的所在,刘斌知道他们是去放水的,他站起身跟了过去。
“老林,你就放心吧,我们家孩子我清楚,周挺那可是好孩子,没斜的歪的,本本分分的。你就放心,等两个孩子结了婚,要是周挺敢对雨诺不好,你来找我。”周挺的父亲周世昌一边放水一边拍着林远山的肩膀。
“老周啊,咱们两人还说什么啊,周挺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吗?我能不放心吗?我要是不放心我怎么可能把我们家雨诺交给他呢?”
“那是,从小我就喜欢咱们家雨诺,一直盼着雨诺给我儿子当媳妇呢,呵呵,枫林桥那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完,等过完年就抓紧这进家电家具,等着五一正好屋子也晾好了,孩子们可以直接住进去。哎,对了老林,要不赶着年前让孩子把结婚证领了?”
林父穿好裤子,来到洗手水池旁洗了洗手,道:“一会儿你让她阿姨提一提,到底去不去,还是让孩子们自己拿主意吧,我们就不要瞎掺和了。”
“成,回去我就让他阿姨问问。早领证早踏实不是!”
刘斌并没有在里面多待,放完水就出来了,但他也没用离开,而是在卫生间门口的过道处抽起来烟,在包厢里是可以吸烟的,但在大厅的公共场合是不允许吸烟的,因此在大厅吃饭的人犯了烟瘾都会来这边吸烟的。
两人又在里面说了些关于林雨诺工作调动的事情,说了没几句就出来,两人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看着两人进入包厢,刘斌不屑的轻哼一声,将抽的还剩一半多的烟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灭。刘斌记得很清楚林雨诺一直都是在寨北一中当老师的,并没有因为嫁给了周挺这个有在教育局当副局长的老爸而调动工作,相反的她还受到了周家的连累。
如果刘斌记得不错的话,周挺当副局长的老爸好像在过两年因为与女下属发生不正当关系,而被当事人那个在部队服役的丈夫捉奸在床并直接开抢爆头而死。
失去了在官场和社会上都很吃得开的老爸照应后,周挺立刻原形毕露,以前那些一起吃吃喝喝的朋友不见了,甚至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那些本来已经说好了可以慢慢还钱的高利贷反悔了,开始不断的上门逼债,甚至有人拿着周挺写的欠条要来收房子,而更为过分的是居然有个女的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声称她是周挺的情人并且肚子里怀了周挺的孩子,向她要抚养费。
而彻底压断林雨诺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她的母亲在得知周挺不但将他们老两口子积攒了一辈子的全部积蓄取走后,还将他们所居住的那套房子拿给银行去做了抵押贷款,她一时想不开气血攻心,顿时昏死过去,直接造成了半身不遂,老年痴呆。
周挺带着家里仅剩下的一点儿钱,抛下林雨诺和刚生下来的孩子跑路了,留下了一屁股的债务和一大滩子的烂事。高利贷债主的上门逼债、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前来讨要说法、母亲病重住院,父亲身体还不好,一切的压力顿时全部都压在了她一个弱质女流的身上。在她想方设法偿还债务却还是杯水车薪,她想到了卖掉这套房子,可是谁知道这套房子却又被转到了周挺母亲的名下,她去找婆婆商量,可是却严词拒绝了,还埋怨她没有管好自己的丈夫,未来自己的安逸的生活逼迫周挺去外面赌博才欠下大笔的债务,偿还那些都是她和周挺的责任,不要找她这个婆婆来承担责任。
林雨诺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最后只得向她家的亲戚朋友借钱,还好她平时人比较和善,大家都乐意帮她,一万两万的,三千五千,五百一千的、甚至一百二百的凑在一起,勉勉强强的算是把几笔高利贷还清了,可是其他小额的债务和她爸妈那套房子的贷款还是没有着落。
坚强如她也曾萌生过一死了之的想法,如果不是怕年幼的女儿没人照料,年迈的父母没人养老送终,恐怕她一早就一是了断了。她在痛苦中煎熬挣扎,像一株在寒风中左右摇摆却始终不肯折腰的小草。
她曾经有段时间一天除了正常的上课之外,还要做三份家教工作,每周六日还要到当地的教育中心去当老师,她的课时总是最多最慢的,整日整日的就像陀螺一样不停歇的旋转着。
两人曾有一次闲聊时聊起了林雨诺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她说她有一次因为血糖低在上课的时候昏倒了,可在昏倒的前,意识模糊的时候,她想到的居然是还好是在学校上课,不是在外面补课的时候昏倒,这样不仅不算旷工,说不定还能休息几天。刘斌当时听到这个段子的时候,堂堂男儿居然泪眼婆娑,仅仅将林雨诺抱住,紧紧的!
当坐回自己的座位的时候,他早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还有机会,事情还没有发生,他不会让事情再发生一遍的。
“李哥,明天我实在是去不了啊,约人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吧台那边传了过来,刘斌抬起头发现是周挺在和‘吉香园’的老板说话,暗自埋怨自己太容易受情绪影响了,周挺就近在眼前自己居然就没有发现,失误,绝对的失误。
前世三十一岁就成了主任医师的刘斌,在寨北县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医术高超、前途无量就是他的标签,谁都怕死,怕得病,谁都想能有个医术高超的医生当朋友,那样心里面多少会踏实一些,所以认识他和想认识他的人非常之多,尤其是当官的和有钱居多,而李华明就是其中的一个,因此刘斌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李华明这个人除了好赌和好色之外,其实还算是蛮仗义的一个人,前世刘斌在追求林雨诺的时候,就已经和李华明认识了。那时刘斌虽然有个很牛气的师傅,当在当地也只不过才是个小有名气的医生而已。
李华明在得知刘斌正追求林雨诺后,怕刘斌不知道林雨诺的情况,还明里暗里的提醒过他,可他并不为所动,还坦言这一切他都清楚的知道,对此李华明也只能叹息一声,别无办法。在刘斌和林雨诺结婚的时候,李华明亲自来参加的婚礼,不但随了一万的份子钱还将周挺当初写下的十万元的欠条一并给了刘斌,刘斌当时没有说其他的就把钱和欠条都收下了,可是心里面也记下来这份人情。
林雨诺手里有个本子,上面记得是周挺所欠的债务和为了还周挺欠的债务而找自己亲戚朋友借的钱,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而刘斌手里同样也有一个本子,上面记得内容和林雨诺那一本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老婆欠下的恩情,他这个做丈夫有义务有责任一起去担当,帮着她去还。
“是个大局,十万才能进场。”李华明不泄气,继续游说道,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可由于刘斌离的近,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我明天真约了人,”周挺一脸为难,说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是一脸暧昧的说道:“要不这样吧,明天李哥你跟着我,兄弟我带你去乐呵呵。”说完还递过去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并很邪恶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