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于扬州城人来说都是个大喜的日子,其程度丝毫不亚于年夜,不仅仅是因为端午节的缘故,更大的原因在于广陵王府的秀伊公主要远嫁大辽,而且新郎官大辽三太子耶律修齐亲自率队迎亲,故大宴四方。
王府内张灯结彩,彩绸交错纵横,上盛佳肴美酒铺桌一整条街,大红烫金喜字贴满扬州城,但在今晚没有一个人会撕下来去换钱,广陵王在扬州城的人们心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善人,几乎挨家挨户都多多少少受过他的恩惠。
庆小年自然也来了,他本不想来,可他又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必须来,这里也有最好的好十年女儿红和全天下最好的桂花粽。
庆小年端起酒又是一大碗下肚,看了身旁的万秋玄一眼,幽幽道:“以后恐怕是很难再喝到这八十年的女儿红喽。”
万秋玄摆了摆手里的扇子,淡淡道:“何出此言?”
庆小年看着面前的极品女儿红惋惜道:“广陵王府这座龙潭虎穴我不是会再来了。”
万秋玄拿起拿起一碗白水抿了一口,淡淡道:“百年的女儿红喝不喝?”
庆小年一听登时双目瞪圆,道:“你有?”
万秋玄点了点头。
庆小年又道:“那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万球玄笑了,笑的很坦然:“你又没问过我,我怎么知道你要喝。”
庆小年哑口无言,心想着再去听雨轩非给他喝个精光解气不行。随后从桌上拿起香满楼的粽子,剥开外面一层依旧嫩绿的箬竹叶,金灿灿的白米露了出来,点缀着一颗蜜枣,传来的淡淡的花香。
庆小年刚准备咬一口时,却无意间瞅见了正眼若无其事只顾喝酒的隋老抠,想起先前的承诺,庆小年放下了手里的粽子,朝他走了过去。
“隋老抠,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听见庆小年的声音,隋老抠放下了酒,装作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道:“什么承诺?”
庆小年知道他在装傻,也没生气,只是眯起眼睛看着他,道:“你说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我想是不是应该打开你的脑壳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后者被盯的有些发毛,立马站起身将庆小年拉到一旁,贼眉鼠眼的望了望四周,小声道:“你真的想知道?”
庆小年点了点头。
隋老抠继续道:“你不怕死?”
庆小年有些疑惑,看隋老抠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强烈好奇心驱使他还是点了点头,死庆小年倒是不怕,庆小年怕的是死不瞑目。
隋老抠擦了擦额头上的细珠,俯上庆小年的耳朵窃窃私语。
庆小年听完先是一怔,苦笑的指了指隋老抠,两人相视了一会,仰天长笑。
直到庆小年回到桌上时脸上还挂着满满的笑意。
万秋玄看着满面春风的庆小年些诧异:“你笑什么。”
庆小年摆出一副奸诈阴险的表情,道:“你想知道?”
万秋玄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什么事能让庆小年也觉得的如此好笑。
庆小年也学起隋老抠的样子,道:“你怕不怕死?”
万秋玄的表情与庆小年方才时如出一辙,狐疑的摇了摇头。
庆小年又剥了桂花粽递到万秋玄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粽子?”
万秋玄道:“金叶桂花粽。”
庆小年继续道:“谁赐的名。”
万秋玄答道:“皇上御赐的。”
庆小年笑了:“你可知这是什么做的。”
万秋玄答道:“当然是桂花与蛋黄。”
庆小年摇了摇头,小声道:“这是槐花做的!”
万秋玄一怔,惊呼道:“这怎么可能,明明有股淡淡的桂花清香。”
庆小年摆了摆手,道:“隋老抠亲口告诉我的这还能有假,这粽子唯一与桂花有关的就是这箬竹叶,这粽子皮是桂花酒泡过的。”
万秋玄更不解,继续问道:“那你笑什么,这又跟死活有什么关系。”
庆小年笑道:“这天下人都吃了都以为是桂花粽,给皇上吃也都说这是桂花粽,难道欺君之罪不是死罪吗?”
万秋玄道:“既然是犯了死罪,为何还笑得出来。”
庆小年富有深深意的看了万秋玄一眼,道:“做了一件能骗过天下人的事情,难道不好笑吗,不值得我们去笑吗?”
这时广陵王端着酒朝着庆小年走了过来,脸颊通红,一身酒气。
庆小年看见王爷,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也端起酒相迎。
广陵王脸上还是挂着和煦的笑容,道:“庆少侠我这里的好酒多的很,你尽管敞开了喝。”
庆小年笑道:“多谢王爷。”
广陵王突然叹了口气,道:“这次实在是多亏了你出手相助,要不然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庆小年轻描淡写道:“王爷您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两人又虚论浮谈了一会,广陵王又去招待大辽来的达官贵友,庆小年目光复杂的望着他那微微有些驼背的背影,发现自己已无法再用以前目光平常的目光去看这个人,单从外看,谁也不会把“人屠”这个名号与他联想在一起,更不会想在众人面前博施济众的王爷竟是会为了侵占一笔巨额宝藏而无理由的屠遍满城的刽子手。
庆小年才发现万秋玄也以同样深邃的目光盯着广陵王,庆小年见状笑道:“你在想什么。”
万秋玄叹了口气,道:“你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那天在大殿浦顶凉道出原委时他其实早已在藏在了殿外,里面的谈话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二人今日都席一身洁暇白衣赴宴,两人突然相视一笑,当浮一大白。
......
宴席直至丑时才散,宾客贵人皆已散去,广陵府内包括王爷在内的所有人也皆已大醉,仅有三两差役在大门外把守,按照习俗,来迎亲的大辽太子会在白天吃过午饭后带上公主一齐返回大辽,在此之前两人还不可同房。
广陵府尽显地主之谊,此时的耶律修齐伶仃大醉躺在润楠木床上,铺的是全扬州城最好的绫罗绸缎,睡的正香。
突然,一位身着夜行衣,腰挎一柄长刀的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推门而入,看了一眼此时正酣睡的大辽太子,仅仅是拿走了他床头的一杆银枪,这杆银枪伴随耶律修齐征战沙场多年,见枪如见本人。
黑衣人拿走银枪后退出屋门竟直接走向广陵王府内最大的卧房,广陵王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