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从沉思中醒来,把手从下巴上拿开,眉头一挑,目光扫向一个个看过来的师弟和师妹,压低声音凝重道:“众位师弟师妹,师兄我盘算许久,终于现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天大的问题?
众人把脸凑近,上月翻过身,改躺为趴,匍匐着靠过来,这时上山才幽幽道:“我现,如果我们先按照说那样的回道场吃饭,再回到这边,差不多也该到这个点了。”
“上山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上川用力地摇了摇他的胳膊。
“上星!你去哪呢?”上山倏地从地上跳起,甩开上川,大跨一步,将手搭在上星的肩膀上。
几个人互相一对眼,回过味儿来。
上月把粗腿一伸,横在偷偷转身的上星面前。上房上梁互相一点头,起身堵到上星左右两边,完成了四个人对一个矮个的包围。
上星摘下眼镜,转过身,眯着眼睛,不紧不慢道:“上山师兄,主意是我出的没错,但拍板的是你!”那迷蒙的眼神,带着天然的无辜,同时隐藏着心虚的闪烁目光。
是呀!做决定的是上山啊。
上星的话很有道理啊!
上房上梁锁横移一步锁在上山两侧,而他的后路一直都被上川给堵着。前方的上星看似最容易突破,但那边才是最危险的,某个巨人正在被愤怒点醒。
情势瞬间改变!
冷汗,从上山的额角滴落。
“嘿嘿,众位师弟师妹,别激动,别激动!上星,你也是,我问你去哪,是让你等等大家!上川师弟,上川师弟!快来抓住你师兄的手!额哟喂,怎么是你先动的手!”
上山永远也没料到,被他视为坚实后盾,他的友好兄弟,一直对他有花花思想的上川会是第一个动的手,直接,干脆。
那一脚,往他的人身中点踹来。
“师弟们,给我上啊!”
高声的呼喊,仿佛是吹响革命的号角,拳脚如枪声雨点般落下,噼噼啪啪,不绝于耳。
“别放跑上星,他也有份儿,一起,一起!这里,那里,对对,都来一下,他眼镜厚,看不出来的!”
上星伤心欲绝,一眼的模糊都看不到谁在旁边煽风点火。这声音怎么还飘来飘去,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
······
一行六人行走在山林之中,按照上山的计算,如果上天师兄真的在原地等着他们,他们也确实按照离开的时候说的那样去吃点东西,那么这个时间他们差不多应该回到到这边了。
翻身为主的上川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上山表面上没看出什么,走起来却是总有些拐,不得不抓着上川的肩才好走。
这威风果然是不能乱耍的,尤其还对着一群‘暴民’,说的对还好,一出问题就完了。
“上山师兄,你莫怪师弟下手狠!你不知道这叫苦肉计么?你看,你刚刚那配合完美的一招狗啃式扑倒,瞬间就软化了他们,后面的拳脚也都是做做样子。”上川略微得意地一指后面,状似揪心地皱着眉头,又道:
“别看上星就挨了那么一两下,那还是看他个矮給照顾了,但两个大黑眼圈,就是不疼,看着也惨啊!师兄,你怎么看?”
上山嘿然咧嘴一笑:“这么看来,师兄真是错怪师弟了,说来惭愧,就在刚刚,我还有着掐死你的冲动!师弟,你怎么看?”
上川心中倏然一冷,嘴巴干干道:“冲动是魔鬼,冲动解决不了事情,有时候,把事情换一个角度看看,会现不一样的风景!师兄能看破这一点,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上川师弟,师兄原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你了,经过这件事,我才现,这还远远不够,看来以后我们还得更加深入地交流交流看法。”上山说的是真心话。
“师兄,你不要有什么想法。”
“我就是这个想法。”
“这是哪个想法?”
······
上星走在最后面,幽怨地看着前面的每一个人,他们每一个都有‘陷害’他的嫌疑。一股悲凉从心而起:果然最小的没人权。
······
六人回到与欧阳上天分开的地方,却现这边已经空无一人。
此时,山林中的天已然全黑,信号弹的尾端射出白色的光芒,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
白光照耀下,巨型脚印完好无损。六个人两两相顾后,都默然无语,依次沿着巨型脚印围坐一团。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欧阳上山,遇到正事还得他来主持。
“各位师弟,刚刚的事情先掖过,现在先来说说对于这件事各位的看法!从大到小,我先说。”顿了一顿,见众人没有反对,欧阳上山摸着尾椎骨,丝丝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本来师兄我是无所谓的,但现在么,我急着回去养伤了。上川到你!”
“师兄,出来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了,这事别掺和太深,从轻云老头那骗点款项就好。掺进去就不值了。而且,我也没想到一干就三天,还四天就要开学了,我暑假作业还没动呢!”
“这问题很严重啊!”上山略有所思的点评道。
“师兄,你out了!你不知道道场新来了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展的弟子么?就是那张恒。你只要在‘兔儿乖乖’上加他好友,回答他几个问题,他就给你免费做作业的。”上月凑近脸,附在上川耳旁说道。
上川眼睛一亮,有这种好事?
“上月师妹,来,我们先交流交流,他‘乖乖’号是多少?”
“上月师妹,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都是师兄弟,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上山义正言辞,而后轻咳一声,说道:“你们讨论的是师兄弟之间普遍存在的问题,有好的解决方法,大家可以一起讨论讨论,研究研究,弄个章程,成个传统。”
······
“没想到我们欧阳道场竟然出了个百年一遇的天才人物,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好了,继续正事,上月师妹你的看法呢?”上山一边说着,一边和身边的上川比对起刻在树皮上的号码,信号灯逐字逐字地比对,完全一致后大松一口气,塞回胸口。
“我妈和我说,这事跟着大家一起就好,我是很有特点的女生,出了事一般人都会无视的。所以啰~!”
所以咯,所以你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磨磨指甲,编编头。
“师兄一直对你们家的教育方法深感钦佩!”山上的总结,获得大家的一致点头。
······
“我和上房手上还有一大堆活,虽说钱没几个,但耐不住是女生的委托么······”两个略有宅男糙汉潜质的同门,瞬间遭到所有人的鄙视。
上山心中有感,果然这年头还是会一两门手艺的人讨喜么?
“上梁师弟,上房师弟,你们不是这暑假一直在做么?东西都堆一大院了?是有多少人要啊?”问话的是上川。
只见两个人各竖起一个手指,而后上房看了看,把自己的手指收了回去。
“一个?”
一个人该怎么分?周围四个人面面相觑,用略带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们。
而上星的心中更有一个疑问,一个人需要这么多么?一整个院子。用来做什么?蓦然,一个字闪过他的脑海:
卖!
不禁眼神变得更加柔软起来。好吧,就算你们两个有‘陷害’我的嫌疑,看在这份上,做师弟的也不计较了,当然提醒什么的也轮不到我。
打着小心思的上星看到上月狐疑的目光,略微心虚地低下头。
上月师姐还是有点心思的么!
······
“综上所述,我们都很赶时间。本来这件事甩给上天师兄,可惜他的智商和我们不在一个次元,现在也不知道猫在哪儿。那么现在,就靠我们把它尽快结束掉。所以,我以师兄的名义宣布,师弟师妹们,开干吧!”上山豁然起身,把手举过头顶,而后陡然落下,直指众人的中心位置,那个巨型的猩猩脚印。
“上山师兄!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呢?”等所有人都起身,感觉不对的上星才觉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呢?他还没说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表完意见,偏偏把他给漏了?
这是**裸的无视,加歧视,加公报私仇,恃强凌弱,以多欺少!
“上星师弟,你不要有想法,而是师兄觉得,无论你之前有什么想法,顶着个熊猫眼总是不好的。”上山语重心长,意见中肯,反映了全体师兄师姐的一致看法。
“不过,为了补偿你,第一下就交给你了!”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尤其是你,上山!
上星觉得,他憋在心中的理由才是众人之中最正经,最不能无视的!
“上星啊,这件事不怎么光彩,能推就推!能赖就赖!实在不行就跑。”这是出门前他爷爷的原话,其他的也没有多说。似乎爷爷知道些什么,但不好说明的样子。
上星蹲在地上,将手伸进猩猩脚印内部,扒开底部严实的土层,一种金属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口,怎么有点咯手?还好没怎么用力,不然就割到手了。
抬起头,狐疑的目光扫向上山,却见他丝毫没有躲闪动摇,而是大手一挥,道:
“好了,都动手!”
五个人一起将手伸进洞内,往外开挖,上月理所当然地在一旁休息。
几个人都是阴阳道场的传承弟子,徒手挖坑,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边的土壤层并不严实,挖起来还算轻松。
不一会儿,一个矩形坑洞就形成了,而它中间,银色的棺材在黑幕下呈现,白光照耀上去,射出夺人的光彩。
不管如何漂亮,如何闪耀,一种淡淡的违和感萦绕在众人心底。
我们几个,怎么好像成一伙盗墓的了!晦气啊,晦气。
“上山师兄,我想这个不是你弄坏的吧?”上星提了提眼镜,蹲在一旁,指着银棺中心位置的破碎痕迹,这是差点割到他手的地方,现在去看,会现人为破坏的痕迹。
他却把目光转向上川,这件事,上川应该是有点了解的。
上川似乎对这个伤痕也很惊异,用不确定地目光看向上山。
上山一缩身体,朝众人摆摆手道:“你们不要乱想,这一定是那伙贼人搞的,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不纯银做的,所以才撬开看看,一看就包了层皮,才不感兴趣,又不想被我们白白捡到才挖了个坑埋掉的。”
“师兄,你脑筋转得贼快,贼一样的想法你转下眼珠就给猜出来了!”
“贼佩服!”
“真贼一样溜的看法!”
“师兄,贼精贼精啊!”
“这是毛贼遇上贼祖宗了呀!”
起初就觉得不对味,越听越不对,再听更不对,最后的一定是在骂人!
“你们别不信!上川师弟,他们可以不信,你在一边看着的也有脸起哄?”上山悲愤地指着上川。
却见他翻着白眼看向一边,完全不和他对视。
再看其他人,一个个的把脸别向一边。
辩解无用,这是坑定他了!真贼一样同门啊,卖起师兄来眼都不带眨的。
“好吧!我认栽,师兄我认栽。欧阳老头那我来说,我来说!谁让我是师兄呢!”银棺抬回去,谁去交给欧阳主事是个问题。
师兄就是用来卖的,这回上天师兄不知怎么躲了过去,他却一头栽了进来。
······
回去的路上,上月一个人扛着银棺走在中间。
“你们说,上天师兄这是去哪了?要不要个信号弹给他?”问话的是上月。
“什么,他一定是追着那伙贼过去了,抓到了也好,还能出口气,我跟你们说,谁还留着信号弹的给我把它用光,上天师兄要是问起,就说刚好没了。”
“都听你的!”
你们也就这时候能这么乖了。上山撇撇嘴角。
“看来我们不是高估了上天师兄,而是太低估他了。居然他还真的找到线索了?怎么没给我们留个信。”上星问道。
“还是上海大师兄好啊,上天师兄太不合群!”上川微微叹气。
众人附和点头。
“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要乱传,传了也别说是我说的,我一姐妹说,这种人很大概率属于闷骚型!”上月压低声音道。
闷骚?
评价这么高?
没看出来啊,有空仔细看看。
······
秦歌和特雷西亚,蕾米莉亚与墓,还有一位从头到尾都背着身的电纹黑袍少女,五个人听乌鸦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概括的说,九星门五兄弟进入西山区山林后,循着从总部来的委托人的模糊地图在山林中转悠。
偶然就转进了一个隐秘的小山谷中,山谷中又有一条隐秘的通道,往上走去,会来到一处悬崖平台,隔着五米多的对面是一道水帘。水帘颇厚,一般人看到绝不可能想到这后面会有个通道。
就是会点武的也不敢说能跳过去,被水瀑一冲,天大的本事也玩完。
虽然委托人给的地图虽然模糊,但记载的文字是清晰的,要找的正是一处隔崖的帘洞。
仗着本事大,工具全,五个人进到帘洞,后面的路地图就没指示了,只能靠他们自己摸索。
“额哟喂,说来你们又不信了!这洞啊,忒他妈长了,还七拐八拐,一个拐角八个口,还分上中下三层·····”
总之九星门众在这个洞里面拐来拐去,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拐到哪了,就来到一处水潭,往下一潜,居然是条水路。
通过水路,他们从一条地下暗河出来,借着工具攀上岩壁,他们来到一处谷地。
“这一出来,什么东西这么晃眼睛,灰鹰他眼神好,一眼就瞧着那石台上的东西,银闪闪的。”
“你们猜是什么?”乌鸦似乎将自己的探险经历,讲出了兴致,居然卖起了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