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韵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亲昵,至少在昨晚看起来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当她端着宵夜走进来的时候,却发现了另外一个模样。
因为诗如的事情,今天的晚饭大家都几乎没有吃到多少,她便让厨房做了宵夜,给他们送过去。
“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流韵急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然后上前阻止幼筠,只因为幼筠正在收拾背囊。
“你还小嘛,三两句话就想要离家出走,少夫人你能去哪里,这么晚了,就算是客栈也不安全,难道你还能会太傅府不成?”
流韵从来都不觉得幼筠是那种小孩子脾气的人,当是幼筠现在的做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少将军,你也不劝劝。”
流韵气鼓鼓的看着南翊厉站在一旁,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劝说吗,还站在这里傻乎乎的做什么。
南翊厉苦笑一声,他当真没想过劝吗,只是流韵没进来之前的事情她都没有看到而已,幼筠抹着自己的眼泪,然后转身去收拾东西。
住在一个充满各种阴谋诡计的地方,让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待下去。
南翊厉才刚刚想要上前,幼筠就从怀里拿出匕首,横在他面前,幼筠不是笨蛋,她才不会傻到伤害自己为代价,去逼迫他人就范,这是很蠢的行为。
所以,她把匕首尖端指着南翊厉。
南翊厉就算身上带伤。也不可能被她伤到,之所以会就范,不过是害怕她激动过头。到头来误伤了自己而已。
如果她要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会在暗中护送她,可是天大地大,能去的地方,又有多少呢。
“让她去做吧。”
南翊厉虽然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是翼城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这种表面上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呢。鬼叔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他不会再有耐心继续等下去。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这一步,然后血流成河。
“你,气死我了!”
流韵以为会得到劝说,可是南翊厉说出来的话。和一个负心汉的话没两样。
流韵知道拜托南翊厉是没有用的。转过身去,一把夺过幼筠手中的背囊,幼筠哪里是她的对手,在所有人之中,她的身手是最弱的。
也许唯一可以打得过的人只有书蓉,但是和一个怀有身子的人打,赢的有意义吗?
“少夫人你想去哪里?”
流韵脾气好,甚少会发脾气。但是幼筠现在的作为,让她很是生气。
“放着偌大的少将军府不管。你先去哪里呢?”
流韵看着她,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生活,流韵不愿意放弃。
她不想再回太傅府,不想在当棋子,也不想成为杀手。现在的这种日子很舒服,她很喜欢。如果将来真的还是逃离不了像个垃圾一样死去的话,她宁可为幼筠而死,也不是为唐衍盛而死。
“你也要惹我生气,是吗?”
幼筠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想不到南翊厉说出来的话,让她如此难受。从头到尾,南翊厉最初的心意都不曾在她的身上,甚至连在桥头相遇,也不是他的意思。
从前幼筠还很天真的想,就算南翊厉对自己没有感情,一丝爱慕都没有。至少在芸芸众生那里,他还是选择了自己。
也许这种说法让人听了鸡皮疙瘩都要掉出来,可是女儿家的心思从来都是这么不可理喻,只要是可以说服自己的,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可以用来充当。
“你觉得我在这里,真的开心吗,流韵,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你觉得我真的开心吗?”
如果她真的开心,那么这个少将军府,又怎么会像一滩死水一样。
所有的人都无精打采,平白无事的领着一份薪水呢?
那是因为幼筠的心思,从来都不在南翊厉的身上,也不在少将军府的身上,不管这里变成怎么样,她从来都不在乎。
那些名声也好,还有别人的眼光也好,她都无所谓。也许从一开始,她就这样带着惊讶和困惑死去就好了。死在那那年冬天的夜晚,再也不用睁开眼睛,就不用知道她的家人因为她而死,也不用成为唐衍盛的棋子,更不用知道现在这件事情。
上天,是恨极了她。
“我不知道少夫人在这里开不开心,但是我知道比起刚开始,你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你的笑容是因为什么,但是我喜欢这里,我也喜欢你留在这里。”
流韵还很小,不过是十七八岁而已,虽然说放在古代,十七八岁足以嫁人生子。可是流韵没有这样的经历,她的心思并不复杂。
“我没有必要因为你的开心,而留下来。”
幼筠冷冷的说着,她不为别人活着,所以也不需要为别人的心情去考虑太多。
而且她给人的感觉,也不善良呀。
“那你总得为你考虑。”
流韵见她执意要走,把她的背囊夺过来以后,顺手一扔,就给扔到柜子上面。她是练家子出身,和幼筠这种跑两步都会喘死的人没法比。
被扔到柜子上面,对她们来说,是一蹬脚的事情,对她而言,就是要爬着竹梯子上去拿。这种彻底的优越感,足以打发她。
“流韵。”
幼筠低声吼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流韵的主子,一个婢女对主子做这种事情,怎么看,都不妥当。
“你就当做是为了你自己吧。”
流韵看着她,目光里有些悲伤。幼筠生气起来,还真的是不管不顾了,难道忘记她身上的蛊毒吗。如果那么容易就可以离开翼城的话,她还会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吗?
“我……”
幼筠醒悟回来,有些语塞,她的确是生气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的命,在人家的手中,一个不高兴。就可以随便的收回来。
其实,她早就死了,死在那一年的冬天夜里。之后的日子,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所有的一切。包括性命。也是别人的。
“少夫人,别闹了好吗,你要是较真,和少将军是一辈子的相处,还不把自己气死。”
流韵在一旁劝说着,南翊厉挑了一下眉毛,这是什么话,听着流韵的意思。感觉他就是一个惹人讨厌的人,而幼筠是在努力的侍应他。
自己有这么糟糕吗?
流韵这劝人的话。还真的不怎么动听。
就算这条命是借回来的,幼筠还是不想失去,她还很年轻,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物,她不甘心死在唐衍盛的手里。
“我还要为了我自己呢。”
幼筠苦笑一声,她真的是气糊涂了,连这种事情都忘记,还不能离开少将军府呢,虽然说这段时间以来,她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给唐衍盛,可是唐衍盛还是每个月都给她解药。
她相信唐衍盛绝对不会留着一个没有用的棋子,留着她,肯定还有别的用处,那么她也就等等吧。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
“我去厢房睡,你跟着收拾一下吧。”
幼筠说完,头也不抬的走开,把房间让出来。其实她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南翊厉踢出去,然后自己睡房间。若非是念在南翊厉是病人的份上,她怎么会这么好心肠。
“诶。”
流韵应了一声,跟着出去,还不忘看了南翊厉一眼,南翊厉的表情有些无奈,可是总算是闹剧收场。
幼筠若是真的离家出走,又能走多远呢,能离开翼城吗,就算可以离开翼城,又能逃离鬼叔的设计吗?
想到鬼叔,还有那天定下的条件,南翊厉的目光阴霾起来,冷森森的很是吓人。
而他这种彻底变成冷血阎王的样子,其实幼筠并没有真正见过。
如果有一天,当他真的履行了鬼叔的命令,幼筠会用何种眼光看他呢,只怕不会像今天这样,仅仅是闹场结束而已。
所以,在那天到来之前,他必须要做一点事情,就是让幼筠知道他的心意。
以后的事情,也许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是很明显幼筠不会像书蓉那样,死心眼的跟着一辈子。
那么要怎么做呢?
幼筠发现,其实她回不回房间,都没有多大影响,除了有些认床睡不着以外,其余的根本没有区别。
反正在自己房间也不过是一个人睡,只是换药这种事情,南翊厉就要找人代劳了。府上那么多伺候的婢女小厮,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可以替代的吗?
第二天醒来时,听府上的下人们说,诗如还没有回来,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毕竟这么久以来,府上的大小事务都是诗如打理,她一下子不在了,就连中午吃什么,都没个准头。
大家把目光投向幼筠,看着她的意思。
幼筠冒了一下虚汗,她担着个主母的名分,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过。
“就和上个月初七的菜谱一样吧。”
不做过并不代表完全不会,她又不是傻瓜。
“回少夫人的话,明天要和布匹铺过账,这是上个月府上的开销,以及明细。”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幼筠怀疑,他们是不是以为诗如的离开,是她这个恶主母赶出去的。
“是多少,就给多少罢”
幼筠简单的瞟了几眼,把账目递回去。
“看门的老头家孙子病了,需要告假十天。”
又有人来禀报。
“准了,让他带二两银子看病吧。”
幼筠点了点头,越来越觉得他们是合计在耍自己。
厨子离去以后,又有小婢过来,她以为是府上的事,杵着下巴继续听,可是小婢却回答说道:“祁王求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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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