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莳没有听她的话,一直抓着她的手腕,那样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一直拉着幼筠,走到红枫林的深处才停下来,抓着她的肩膀撞在树杆上。
力道不大,却让幼筠痛出眼泪,被南翊厉甩出去撞倒桌子的淤青,大片大片的在背后触目惊心,几天过去了还没来得及消肿,随便一碰就痛得钻心,更别说这样撞过来。
“给我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苍莳看着她,眼底是浓浓的恨意,却不知道要恨谁,薄凉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带着孩子气的那种倔犟;如果幼筠不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理由,他是不会让她走的。
幼筠躲开他的眼睛,只觉得一阵好笑,别说是信服的理由,就算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她都找不出来。
“白大少爷,我只是义父眼中的一条狗,他要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如今你到我面前,拉着我要给你一个理由,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吗?”
幼筠冷笑着说,她一直都把自己看得很轻,亲人都死了,为什么她还活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原谅过自己。
“幼筠。”
苍莳低吼一声,他不许幼筠这样说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幼筠便是完美无暇的,一尘不染。
“是不是舅舅逼你的,我去求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苍莳看着幼筠,低声说着,眼底的痛和无奈的语气,都那么真切。
幼筠凄楚的笑了起来,上天还真的待她不薄,少不谙事的时候,以为遇到了一生所爱,却付出了所有;如今寥寂不已,有个真心人在一旁,不等她决定重来,南翊厉却从塞外回来,还风光不已。
“苍莳,你怎么比我还幼稚,我已经过门了,如今的我是少将军夫人,不再是唐幼筠了。”
苍莳待她好,她不是不知道,苍莳的心意,她也并非全然不了解,但是那又怎么样,像她这种背负一身血债的人,配不上苍莳。
“我不管,幼筠,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这些年来我虽然不曾说出口,但是我的心意,你不会不明白。”
苍莳紧捏着拳头,重重的打在树杆上,就在幼筠的耳边,传过来的震动,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
幼筠移开眼睛,就算苍莳再怎么难过,也不是她的错,从头到尾苍莳都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她也没有对苍莳承诺过什么。
“够了。”
幼筠举起手拨开他,语气冷漠的说道:“苍莳,你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我是义父的养女,也算是你的表妹;今天是我归宁喜日,你不过来道贺,却说这种话,有什么居心。”
苍莳太美好,如同无暇的琉璃宝石一样,她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既然如此,那便断了这份心思,对她和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苍莳看着幼筠,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四年以来,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却换来这么一句话。
“是不是舅舅拿什么来威胁你。”
不管幼筠怎么说,苍莳就是不愿意相信,她会说出这种话。
“哼。”
幼筠冷笑一声,真是被人保护的很好的贵公子,几乎连人间疾苦都没有品尝过,那么单纯的想法,她又何必把他卷进来呢。
“白大少爷,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归宿,成为少将军夫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需要拿什么威胁我吗?”
幼筠说着,把苍莳推开,低头快步走开,这条路布满了荆棘,她一个人走就够了。
苍莳听到她这么一说,脸色白了一下,稍稍颤抖了身子却还是没有让开;相反的,他伸手按住幼筠的肩膀,把她推回树杆上,这回撞击可没有上一回那么轻了。
“嗯。”
幼筠蹙起眉心,还来不及喊痛,下巴被苍莳捏起来,然后眼前一暗,苍莳柔软带着凉意的唇便压了过来。
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白檀香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在其中。
苍莳的吻带着无限的希冀和绝望,从他救下幼筠开始,不眠不休的守在床边那一个月,他就知道自己喜欢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可是那时候的幼筠如惊弓之鸟,眼神里带着敌意和警惕,苍莳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过都没有关系,因为幼筠是他一个人的,不管多少年,只要等下去,等到她平伏所有创伤为止。
可是,等来的,却是她嫁为他人妇的消息。
“痛。”
苍莳的绝望太强烈,不消一会儿便把她的樱唇吻得红肿,让她从短暂的沉溺中回过神来。
幼筠用力把他推开,想了不想直接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按照平时来说,苍莳是完全有可能躲开的;但是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幼筠掴了他一掌,白皙俊美的脸庞,顿时泛出清晰的红印。
“白苍莳,你混蛋!”
幼筠捂着嘴巴,愤恨的看着他,然后仓忙离开。
苍莳的心意,她一早就知道,可是那又如何,白苍莳是唐衍盛的外甥,自小被唐衍盛保护的那么好,不是她这种背负仇恨的人可以觊觎的。
而她,一直以来只是把他当做大哥来看待而已。
幼筠跑得很快,只想离开枫叶林,去哪里都没有关系,却没有看清眼前的路,迎面一头撞上某个柔软的物体。
然后,却是自己反弹摔在地上。
她抬起头,看到南翊厉站在面前,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垂眼睥睨着她的狼狈不堪。
唐衍盛的儿子带着南翊厉在府上后院转悠,本来是打算假借着介绍亭台楼阁之名,熟络熟络,却被幼筠迎头撞上。
幼筠一声不吭,不顾身上的痛,低头站起来,大步走开;为什么在最狼狈的时候,却要剑斗最不想见的人。
南翊厉一直看着她,目光不曾离开过,最后停留在她稍微有些红肿的嘴唇上,心里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站住。”
他低声说出两个字,虽然简单,却带着极其震慑的威仪,有一股压迫的气息,生生把人压制下去,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