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的一双眼眸看了长若璃,又看了风巧,风巧忙上前行礼,却被他摆手阻止了。
看着风巧有些红肿的眼睛,他的眼底划过一抹疼爱。
伸出一只大手,将风巧腮边还未擦干的眼泪拭去。嘴里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怎能忍心送到漠龙去联姻,可正因为他是一国高高在上的君主,所以他更要以国家的利益为主。
聪明的风巧看到父亲并未说话,知道联姻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此时的她竟也没有了方才那般伤心。
“巧儿,相信父皇,父皇必不会让你受了苦的。”片刻风青只说了这么一句。
“父皇,女儿知道,女儿是皇家的公主,生在皇家,自当为皇家做出贡献。必不会难为了父母。”她轻轻说着,垂下的眼眸里又滴落了一颗泪,只是语气却极为的坚定与沉静。
风青微点点头,离开女儿,轻轻缓缓的走到长若璃面前,往日里那深冷如幽潭的眼眸里渐渐的浮起一抹关心与柔和。
“为巧儿担心了吗?”他低低的问了她,好像害怕自己的语声过大会吓着面前这个仿似天外飞来的仙子一般的长若璃。
“风巧是皇室公主,她的命运本就不由她更不由我,担心又有何用?”长若璃轻冷的述说着。一双翦水秋瞳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你是在抱怨我吗?”风青从来不在长若璃面前称呼自己为朕。
“我怎么能抱怨陛下呢,皇上对公主也是百般疼爱,可是大龙皇室就巧儿一个公主,联姻之事非她莫属,也不是陛下心里愿不愿意就可以决定的。”长若璃轻轻的说着,语气没有方才的冷淡。
风青暂时的沉默了一会儿,乘这个空档,风巧乖巧的向风青和长若璃行礼退了下去。她心里总是有些不明白父皇那般的宠爱母亲,可是母亲对了父皇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曾问过母亲,母亲却并不告诉她原因。
“陪我走走吧。”看了长若璃的眼睛里满是柔和。
长若璃没有说话,轻迈脚步离开了风巧的公主寝殿,斜阳下,二人款款行走在高大庄严的廊檐间。
风青牵了长若璃的手,长若璃并没有拒绝。
一路之上,二人并未说话,风青走走扭了头看一眼长若璃,想是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绿树浓荫微风送爽,斜阳下的长若璃别具一份娴静清远的美。
“此生有你这样陪着,我亦无憾。”风青轻轻的说了一句。
长若璃的脚步微微的停了一下,然后侧转头看了风青,冷凝的眼眸底悄然滑过一丝感动。
“陛下不觉的这宫里太冷清了么?”她亲启朱唇,言语清浅柔和。
“嗯?”风青看了他,满脸的疑问。
“皇上是一国之君,后宫嫔妃却极少,皇室子嗣亦少,这个宫里很久没有进新人了。皇上不觉的皇室就风河风泽兄弟两个太少了吗?”她看了眼前的一池碧水,轻轻的说着,自她进了宫,风青再也没有举行过选秀。她心里也清楚风青所做都是因为她,内心有着一份感动,但是今日里......
听她这样说,风青停止了行走的脚步,看了长若璃的那双温和的眼眸底滑过一抹沉思。
想了片刻,他低沉的说道:“你是担心河儿么?”
长若璃没有说话。
风青轻轻的板过长若璃的身子,“有我在,便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想着她今日里必定是受了惊吓。
“我不是为自己但心,我....”长若璃还要说下去,却被风河打断了:“天下是我风青的,但是女人我却只要你一人足矣。”说这句话时风青看了长若璃的眼眸深情而又专注,长若璃的心忽然的就颤了一下。她忙垂下了眼帘,细密的眼睫毛遮挡住了眼睛里的所有神情。
“河儿性格怪癖生冷,是我忽略了对他的培养,如果他不能够胜任太子之位,不是还有泽儿吗?泽儿性格温和沉静,行事沉稳大气。大龙有他我亦可放心。”风青接着又说了下去,语气里有些对风河的自责。
长若璃的身子微微的震了一下,抬了眼张了张柔美的红唇,想要说了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眼睛底闪过一丝忧虑。
“如果说要为了皇室开枝散叶,那我也只想让你生了我的孩子。”这句话风青说的极是轻柔温情,看了长若璃的眼神里就有了浓得化不开的爱与欲。
愣愣的长若璃看了风青,心忽然的有些空,有些失落,她不敢再看风青那双有些深郁的却又满含着爱意的眼睛。
“珃,我该怎么办。?”在心里她无力的问着风珃,曾经在离开风珃时心里筑起的那一道铜墙铁壁,眼看着就要被风情的柔情一点点的化开。十五年的时间,十五年的爱,任是铁人也都会被融化的。
“璃儿,答应了我好吗,把你的心给我。此生我只爱你一人,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这江山,不要这里的一切,只要能牵了你的手即是远走天涯又有何妨。”猛然的风青将长若璃一把拉进自己的怀抱里,紧紧的搂着,嘴里低低的带了乞求的语气里满是伤痛。
从他见她第一眼的那一天,他的心就不在了自己的身上,仿似在前世里她就是他的,只是今生他们却错开了。
眼看着她与风珃亲密无间,眼看着她的笑靥近在咫尺,他却不能去接近她去爱她。当他还是太子时他曾经无数次的立在太子府向了珃王府的方向默默的凝望。想象了她所有的美好。
终于在他继承皇位时,他看到了风氏先祖遗下的密诏:凡是风氏后人,一切必当以皇室为主,为了确保国家的稳定皇上有权处理有关皇族的一切事物,其他的族人必须绝对服从,如若不然一律按反叛罪对待。他用这一条密诏迫使风珃放弃了长若璃。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心。
得不到又如何,只要她不离开他,只要能够在这宫里天天看到她,他心里也是踏实的。他相信凭了他对她满腔的爱,终究会融化她,一年不行两年,哪怕百年又如何?这天下没有他风青做不到事。
长若璃猛然推开了风青,调转了头有些慌张的向着青璃宫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风青,看着长若璃的背影,眼底浮起一抹痛。许久后他长叹一声,落寞的离开了御花园。
时间无声息的过去了两天,这日巳时,瑶铃准备到宫里去找风巧,马车行至到东大街与其它三条街道汇聚的大十字路口时却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站立车头她一边向人群里张望着,一边问了赶马车的廖泽如。
还没等廖泽如回答,她却轻然一跃,整个人像个小泥鳅似的在人群里东窜西窜的,转眼间就消失在廖泽如视野里。
“你回去吧,我自己转得去皇宫。”不多一会儿,廖泽如耳畔传来瑶铃细小的声音。
马车上的廖泽如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小主最是喜欢人多的地方。
瑶铃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因为她有功夫在身,所以毫不费力的就窜到了人群中央。
一个看着大约有十八九岁的穿了翠绿侍女服的女子手举了一个大大的“恨”字跪在十字街中央,一脸的悲愤。
人们都好奇的看着她,指指点点着,嘴里小声的议论着。
瑶铃抿嘴一笑,这个小侍女当真会挑时间,此刻正是朝廷百官下朝的时间。
果不其然,不到一会儿,面向皇宫的大街就自动的被人群让开了一条道,一溜烟的官轿摇摇摆摆的走来。
为首的正是当朝宰相的小轿。
“大人有人拦轿”轿子旁边跟着的侍从小声的对轿内的宰相大人禀报着。
此时的人群很自然的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看了宰相的官轿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轿内的动静。
稍许轿内传来威严冷沉的声音:“落轿。”
宰相后面的其它官轿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片刻,轿内走下了身材瘦小的宰相大人。
一双精明老练圆滑世故的老眼直直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许久才开口问道。“你有何恨事?”
“我恨我是奴婢,我恨我自己做奴婢竟然都要朝不保夕时刻命丧黄泉。”那个侍女跪在地上,面容如秋天的湖水,清冷沉静。
“你是谁家的奴婢?”宰相又阴沉的问了一句。
“奴婢是皇家太子府的奴婢....”
“即是太子府的奴婢,有事自当找太子,为何跪在这里?如有冤情可去府衙自会为你做主。”不等使女把话说完,一脸冷沉的宰相说了起来。
“奴婢的冤情无人敢接,”那个侍女一脸的悲怆与愤慨。
宰相听侍女这般说,猛的小眼睛里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片刻他收回了那如刀子一样的光芒沉声对那个侍女说了:“既如此,收了状纸,与我去府衙。”说罢他就要上轿。
“大人,我的冤情只有当今的圣上敢管,与你去了府衙,奴婢也是一死。”寂静的大街上,侍女的声音冷然清脆决绝。
宰相正要上了轿的那条腿停顿了一下。微微思考了一下,他转过头说道:“既是皇上敢管,那我带你去见皇上便可,”说罢他抬腿上了轿子。
只见那个侍女站起身,转身对了周围的人群朗声说道:“奴婢是太子府的侍女,只因太子生性冷酷无常,心情不好时随意虐杀府里的侍女,虽说我们是奴婢,生死不由自己,可是无缘无故的被虐杀,也不是大龙的法律所允许的。因此今日里我冒死逃出太子府,就是为了替那些冤死的姐妹们讨个公道,如今我要随了宰相大人进宫,就请各位乡邻做个见证,我既然敢跪在这里就抱了必死的心,只要皇上能够秉公处理了此事,我死不足惜。”没有人知道轿内宰相大人此时是怎样的面色。只是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喝:“进宫”
人们看着那个侍女随在宰相大人的轿子的后面调转了头向着皇宫而去,大街上的人们顿时沸腾了起来,“太子怎能随意杀人?”
“现在就随意的杀人,日后当了皇帝,那我们老百姓的生命还有什么保证。”
“走,我们随了她,看看宰相大人是不是把她带到了宫里。”人们纷纷跟在了宰相大人的官轿后面一起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其它的官轿都悄悄的消失在大街上。没有一个官员下来看了那个侍女,也没有一顶小轿随了宰相大人。
“幸亏老夫的轿子走在了宰相大人的后面。”瑶铃的耳内传来一声庆幸的低语。
瑶铃回了头猛然看了过去的轿子,眼里燃烧着两簇火。
一枚铃铛无声的甩出,一股烟喷然而出,
轿子内立时传来咳咳的声音和严厉苍老的质问声:“落轿,落轿。咳咳咳,哪来的烟,熏死老夫了。老夫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