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从羽希姑娘的别院中如清澈的山泉一边缓缓流出,只是这“山泉”中间仿佛混进了一些沉渣,显得有些混乱。w wくw .
“小姐,错了。”香薜提醒道。
“啊?什么错了?”香薜连唤了几遍,羽希才惊觉。
“小姐的曲子弹错了。”香薜无奈的说道,这几天小姐仿佛失了魂魄似的,连熟习多年的曲子都能够弹错,唉!
“香薜,他真的不会有事吧?”羽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同样不确定的香薜,聪慧的她当然知道香薜知道的并不会比自己多,但是她还希望能从更多的人口中得到确定回答。
“第三百二十一遍。”香芷接口道:“小姐,这是你今天问的第三百二十一遍了,谢公子不是已经请高大人传过口讯了,让你不用担心的吗?”
“鬼丫头,我哪里有问三百二十一遍?”羽希羞嗔道,“既然他能请高大人将口讯传出,那就说明他起码暂时没有危险,否则又怎么能将口讯传出来呢?你说是吗?”
“是,是,是,我的小姐,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一百三十四遍了。”香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小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也有可能是他怕我担心才有意请高大人给我传来口讯安慰我的呢。”
“第二百七十八遍。”香薜、香芷两个小丫头哀叹一声。
“你说什么?永宁去了死牢?”听到护卫传来的信息,万历皇帝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真的是……?”万历皇帝想起那天在永宁的住处看到的卢子秋的画像,那笔触分明就是出自永宁的手笔!可恨自己当时竟然没有注意被他蒙骗过去,如果不是郑贵妃及时提醒,自己几乎忽略了。
“卢子秋啊,卢子秋,你的胆子也未免太了,勾引了朕的妹妹也就罢了,可是你还见一个爱一个,什么羽希,什么汪秀宁,以为朕的妹妹是什么?你难道还想同时拥有三个女人?门都没有!难道可以与真的以为朕不会把你怎么样吗?”万历皇帝的眸中的目光慢慢变得狠厉阴寒:“张和,拟旨,赐死卢子秋,三天后,菜市口问斩!”
咔嚓一声,一道闪电伴随着震天动地的雷声划破天际,暴雨倾盆浇下,虽然撑着一把油布伞,但是刘毅的官袍还是已经完全湿透了,此刻他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往死牢。他手中握着的正是万历皇帝刚下的圣旨。
一直以来,无论是卢子秋还是高进、刘毅,甚至申时行都没有把卢子秋关进死牢当回事,那只是万历皇帝因为没有办法转圜脸面才给卢子秋吃的一点小苦头罢了。所以卢子秋身处死牢却神态自若,就是因为看准了皇帝不会杀自己,等到万历皇帝的气消的差不多了自然会找个由头把自己放出来,所以自己只要安心的等就是了。然而无罪释放的圣旨没有等来,先来的竟然是斩的圣旨!
“刘大哥,你没有看错吧?这个圣旨真的是给我的吗?皇上是不是在梦游的时候写下来的?或者是申时行制作的假冒伪劣产品!”
“我的兄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刘毅急的直跺脚。
“娘的,皇上,你够狠!看来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今天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呢。”卢子秋仰起头看了看感觉有些久违的天空,砸吧砸吧嘴上没有擦净的油腥,非常骚包的说道。
“卢兄弟,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这时辰可不等咱啊,真要到了午时可就什么都晚了。”高进苦着脸说道,对于方寿这个缩头乌龟,他的确有些不看好,也不明白卢子秋为什么把宝押在他的身上。
卢子秋笑了笑,一边剔着牙里塞进的肉丝一边对监斩官刘毅说道:“刘大哥,死牢里厨师的手艺可不咋地啊,糟蹋了一桌子好菜了。”
刘毅苦笑:这个卢兄弟啊,当真不知道死是何物,今天就是他人头落地的日子他还有心思来计较牢房里菜的味道。
“兄弟说的是,回头我就换个厨子,可是恐怕这牢饭兄弟也不会再吃了啊。”
“可别这么说,这世上的事谁能说的准呢?说不定皇上梦醒了自然会放了兄弟。”
只是万历皇帝现在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思去做梦,他正被永宁长公主缠的没有办法呢。
“不许杀,不许杀,就是不许杀卢子秋,皇兄要是杀了卢子秋那女儿也不活了。女儿真的要自杀了——你们都不要过来。”永宁长公主拿出撒泼耍赖的手段,以往是百试百灵的,可是今天万历皇帝仿佛入定了一般,不理不睬。
“皇上,山东按察使方寿六百里呈上万民折。”张和小心翼翼的说道。
“呈上来。”万历皇帝接过来只看了两眼,便怒气上冲,手一甩,将个奏折远远的甩到大殿的一角:“这个卢子秋,耍的好手段!”
“皇兄你好狠的心。”永宁明白万历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也不便不在苦恼,非常冷静的拿起匕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嫣红的鲜血刹那间流了出来。
“永宁,你这是做什么?!”万历皇帝一惊,没有想到永宁竟然作出这样的举动,那眼中的决绝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式的玩闹,万历这才觉永宁已经不在是顽皮懵懂的小女孩,她已经变成了大姑娘,有爱有恨有自己的决断。
“宣太医,宣太医!快去。”万历吼道,双手紧紧按住了永宁手上的疮口。但是永宁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如果皇兄今日杀了卢子秋,永宁绝不独活,皇兄可以救的了永宁这一次,可是你不可能派人永远跟着我。”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永宁的俏脸和嘴唇都已经变得苍白。明亮的双眸变得暗淡无光,无力的翕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像行将燃尽的烛火一般扑灭。
太医们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永宁忍不住越来越重的困意,轻轻的叫了一声“卢子秋”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太医们从万历的手中接过已经昏迷的永宁长公主自然又有一阵忙活。
万历皇帝脸沉似水:“张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万岁爷的话已经快到午时了。”
“难道这次是朕错信了申时行?”此时此刻,万历皇帝终于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