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荆州,穆顺辞过关羽,由荆州去到襄阳,再由襄阳赶至南昌,仍更换衣装,星夜向许都进发,不几日便到了许都,先至伏完家中告知一切,随即便要回宫。
伏完忙拦住他,沉声道:“穆公,曹贼近来派人昼夜严防宫门内外,公公此去,惧遭不测啊!”
穆顺摇了摇头,坚定道:“顺出宫时有所怀挟,尚不畏之,今身上一无所有,更何畏也?”
说完便告辞离去,伏完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穆顺刚至宫门处,曹操适才从里面出来,见穆顺满面风尘,心中暗暗嘀咕,“他乃阉人内官,日日在皇帝身旁,为何风尘满面?其中定有缘故。”
穆顺见了曹操,脸上堆起阉人惯常的谄媚笑容,向前参见,曹操也寒暄几句,便自去了,却立刻遣人暗暗告知女儿曹妃,令她留心探查。
穆顺见曹操没有盘问,竟自出去,心中欢喜不已,进得宫来,面见帝后。
刘协与伏皇后见穆顺安然无恙的回到许都,不觉大喜过望,即屏开内侍,询问穆顺,穆顺一一据实奏知。
却不提防曹妃早已买通伏皇后身旁宫女,伏在屏后听了个真切,去到西宫尽数说出,曹妃闻言大惊,立刻执趣÷阁著函,遣人飞报父亲。
曹操接书一看,闻得玉玺出宫,不由勃然大怒,自家早预备称帝,实行受命于天,既受永昌两句吉利话儿,谁知道又被伏皇后设计,穆顺私行,生生的送入西川。
当初徐璆劫了袁术灵柩,得了传国玉玺献与曹操,曹操觉得建安在其掌握之中,玉玺不妨与皇帝掌管,日后他好受禅让光彩。
如今却是到了刘备手中,非灭了西川不能再得,越思越恼,越想越恨,立刻叫华歆带领军队入宫,问皇帝索要玉玺,令许褚领兵去伏完宅中,把伏完拿来见他,二人领兵,分头自去。
华歆手执利剑,闯入宫中,刘协情知不好,硬着头皮问道:“华卿入宫,所为何事?”
华歆怒气冲冲的答道:“奉魏王令旨,索传国玉玺一观。”
刘协战战兢兢的道:“传国玉玺,乃受命之宝,帝王之物,魏王乃人臣,要之何用?”
华歆怒目圆睁,喝道:“只借一观,谁要他来?”
刘协虽心下惧怕,却依然咬牙道:“此物决不能借。”
华歆大怒,爆喝道:“此宝原是魏王送与陛下,魏王借之一观陛下都不答应,为何却轻易送与刘备?”
穆顺见事已败露,走上前来,尖着嗓子怒斥道:“华歆逆贼,送传国玉玺与刘皇叔,都是我一人主意,是我亲自送去,与陛下娘娘都不相干。”
华歆怒指穆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吩咐左右将穆顺绑了,带出宫去,回头望着帝后道:“待我讯出实情,再来与你二人算帐。”
说完押着穆顺出宫见曹操,曹操正在那里拷问伏完,伏完死不招认,一见穆顺,便皮笑肉不笑的道:“穆公,你饱受风霜,一路辛苦了。”
穆顺胸膛一挺,道:“为国尽忠,何敢云辛苦?”
此时的穆顺虽嗓音尖锐,形容瘦弱,却自有一股气势在身,再不复谄媚阿谀之态,也是,连命都豁出去的人,又还有何惧哉?
曹操似被其忠义之气所摄,也不再拐弯抹角,直问穆顺送玺是何人主意。
穆顺怒目圆睁,喝道:“是我见你这逆贼带剑入宫,威逼陛下,心中不忿,便私盗传国玉玺送至荆州,交关将军收了,要他火速送入西川,教皇叔即登大宝,重兴汉室。”
曹操目光闪了闪,面无表情的道:“你见关将军,关将军是怎样说法?”
关羽可说是曹操为数不多自心底敬佩之人,是以对其态度,出离在意。
穆顺斜睨着曹操,讥道:“关将军怒发冲冠,言当日许田射猎时,悔不杀了你这个逆贼。”
曹操终于大怒,上前一脚将穆顺踹倒在地,随即令左右将穆顺伏完一同推出府门斩首,二人至死仍大骂不绝。
曹操又令杀了伏完全家,吩咐华歆领兵入宫看守帝后,静待后命。
而曹操杀了穆顺,灭了伏完满门之后,便思忖着登基做大魏皇帝之事,挑了个日子,邀请满朝文武齐赴铜雀台饮宴。
所谓阎王下帖,注定三更,谁敢挨至四更?日中时候,满朝文武便俱已来齐,侍立两旁敬候大驾。
曹操听得众文武都已来齐,缓缓来到台前,众官下位恭迎。
那时孔融因刚正不阿,被曹操将他全家诛戮,荀彧荀攸叔侄二人,本是曹操手下第一等谋士,但因家世都是大汉的望族,可称得起世受国恩,虽受曹操知遇之恩,然于大义上尚还明白。
因魏王九锡不甚赞成,激恼了曹操,叔侄忧惧不过,双双服毒而亡。
大汉的大臣,只剩下太尉杨彪,太傅王朗,司隶校尉钟繇,都是御窟里定做的一色不倒翁,左摇右摆之辈,连痰嗽都不敢作声,哪里还敢说话?
当下铜雀台前,左右前后皆围绕着羽林禁卫,台上满布着执戈军士,曹操坐在当中,左边曹洪,右边许褚,全副披挂侍立两旁,百官依次屏息坐定。
酒过三巡,曹操举杯对百官道:“孤有一言,诸君静听。”
百官侧耳静听,曹操高声道:“昔姜太公曾有言,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汉室自桓灵以来,昏主迭出,权奸当道,杀戮忠良,涂炭四海,张角大乱于六州,董卓擅权于朝列,汉祚之延,不绝如缕。”
“孤以孝廉而起兵讨贼,赖诸文武协力同心,所向有功,方得有今日,孤于汉室不可谓无功,孤于当今不可谓无德,而皇帝昏庸,过信艳妻,背德负恩,竟思反噬。”
“孤得传国玉玺于九江太守徐璆,不以自私纳之宫府,此心清白,可质鬼神。”
“乃昏主不以为德,反以为仇,密遣内官,私藏重器,结连刘备,欲以图孤。”
“孤幼时读李陵与苏武书,尝深鸟尽弓藏之恨,古语有云,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孤将一雪绛灌韩彭之耻,而伸寇仇土芥之言,诸公以为如何?”言罢,曹操目光如电,声色俱厉,众官震颤,皆不敢回答。
却在此时,只听得贵族席上有一少年,出得席来向曹操拜倒,连道:“万万不可。”
曹操大怒视之,乃四子曹植,那曹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素来脑筋尚还清晰,曹操爱之甚于仓舒。
曹植此时听见父王发出实行代汉之言,满朝文武俱不敢出声,心下暗道:“即便父王称帝,那东宫太子仍是子桓二哥,也轮不到自己头上,不如犯颜直谏,倒可博个美名。”
曹操见是爱子出头,不便呵斥,问曹植道:“童子何知,有何陈说?”
曹植恭声奏道:“父王,自古禅代之际,皆当应天顺人,汉祖兵临霸上时,日月合璧,五星连珠,光武大战昆阳,风雪冰雹助威,北过赵地,河冰骤结,天心厌乱,故庇佑一人,以结乱世。”
“今幽冀连年荒旱,许都黄雾四塞,魏王府邸时有火灾,汉运未衰,惧将不胜。”
曹操微怒道:“谶书明言金刀运尽,代者当涂高,郑司农一代经师,当非诳语。”
曹植叩首道:“图书谶纬乃尽属妖言,荒诞不经,牵强附会,郑玄据以解经,高识之士皆嗤之以鼻,父王奈何信以为实耳?且天下归往之谓王,世为宗主之谓帝。”
“今孙权跋扈于江南,刘备纵横于荆楚,大河以外,无有来朝,长江之南,声教不被,父王即有志大统,亦当靖平四海,六服同化,再登大宝,犹未为晚。”
曹植一席话说得有条有理,曹操正待设言回答,只见曹丕出席斥道:“四弟之言甚谬,昔周武假号于西歧,遂灭殷商,汉高称王于关辅,终败项羽。”
“汉家命运气数已尽,乃父王为朝中柱石,方得以苟延余息,今要代之,天予人归。”
“孙权刘备偷息西南,大统一归,偏隅易定,若迁延岁月,坐等河清,此越王所云,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者也。”
曹操闻言大喜,目露赞赏之意,望曹丕道:“吾儿之言是也。”
当下叱退曹植,再问百官,百官齐声道:“世子之言,应天顺人,某等皆同此意。”
华歆见机起身奏道:“丞相之意既定,可令满朝文武,联名作书劝进,以昭应顺。”
曹操大笑道:“子鱼何迂腐至此?岂不闻知者作法,愚者守之,民可使由,不可使知乎?”
“可行则行又何需劝进?若其不劝孤岂遂不行?欺世盗名,孤不为也。”
华歆再拜,谄笑道:“丞相高明,人所不及,惟古人得天下者,不出两途,非是攻杀,便由禅让,敢问丞相,道将何从?”
曹操挥手笑道:“昏主乃孤所立,何用攻杀?应运代兴,亦无须禅让,孤自帝自王,有何不可?”
华歆劝道:“丞相此言虽实,但恐愚民不明,生出事端,不若令建安禅让,以协人心。”
曹操闻言,亦觉有理,便笑道:“此事便依卿所奏,孤稍待时日可也。”
计议一定便即散会,纷纷下台,华歆自去安排一切。
逍遥谷。
肖鹏所施玄光镜前,至尊宝怒不可遏,拍桌而起,指着玄光镜中曹操怒骂道:“乱臣贼子,好不要脸,吾恨不能生噬其肉也。”
“噗”
肖鹏刚饮下的一杯蟠桃酿喷洒而出,睚眦吴刚与孙悟空则是满脸愕然的看着他,此时至尊宝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后脑勺,讪讪坐下。
肖鹏翻了个白眼,道:“小六啊!你这是又把自己代入周瑜的角色中去了?你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回过神来?”
“呃……”至尊宝脸上一红,赫然道:“弟子跟天上那些神仙不同,本就没多少经历,这几百年大部份时间都在修炼,是以这一次转世的经历对弟子影响甚深。”
肖鹏再次无语,这家伙,看来日后这种角色扮演游戏还是让他少玩吧!别一不留神,给整得精神分裂,那就不妙了,现在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他是至尊宝还是周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