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某处巍峨、恢弘以及雄阔的神殿之内,数道飘渺身影默立。
气息渊沉、浩瀚,如同天神主宰,倾动九天十地。
在其等身前,一道荡着涟漪的帘幕浮现在众人身前。
其内显示的赫然正是司马元指天宣战的场景。
但众人的目光并未落在司马元身上,反而是那位名唤‘邪神’的存在。
这时,气氛似有些凝滞,沉默不语。
不知是否是错觉,邪神似有所感,竟抬首看了天穹一眼。
这一眼,令几道身影齐齐瞩目,随即下意识移开。
及至画面消失之后,他们方才抬眼,目光闪烁不已。
眼神之内,似有惊诧、震惊、骇然以及一丝丝难以言表的惊惧之色。
无一不足,应有尽有。
良久之后,有人声音低沉地道:“是他”。
众人沉默。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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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紫霄派,剑峰。
钟灵韵、秦馨二人螓首微仰,看着低空浮现的那道身影。
其盘膝跌趺而坐,浑身紫金光芒闪烁,肉身依旧,但神魂不再。
显然出窍游历去了。
秦馨眸光闪烁,眨巴眨巴几下后,对着钟灵韵低声道:“掌门师姐,师傅去哪儿了?”
钟灵韵身着一袭宽袖紫金道袍,雪额之上莲花冠束发紧扎,几缕飘荡的发丝被清风吹拂飞起,遮掩了几分绝色风姿。
这一幕,连秦馨都不禁有些痴恋了。
掌门师姐,真的好美啊。
她那明亮的小眼珠骨碌碌一转,瞅了瞅师姐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师尊,她不仅心中一震。
师尊与掌门师姐之间似乎、好像、仿若、可能、也许。
她不敢再继续深想,连忙将此大不敬的念头埋藏在心里。
她心中不断嘀咕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懂。
此后宫内悄然流传一个隐秘,似乎每到夜深人静时,自女帝陛下寝宫内都会传出一阵阵窃窃笑声,仿若发现了某个惊天秘密般。
但她从未与人分享,独自埋藏在内心最深处。
只是偶尔会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似是幽怨,犹若轻叹。
声音中有思恋,有眷恋,也有怀念。
不过而今,这位尚未君临天下的神霄女宗主还在掌门师姐钟灵韵身后偷偷乱瞄。
仿若做贼心虚。
她心中暗道,嘿,掌门师姐的小秘密被我发现了。
师姐爱慕师尊!
但看师姐守宫砂还在,想来两人并未有任何逾矩行为。
这时,掌门师姐忽然敛眉低目。
空中一阵呼啸声传下,原是师尊司马元下来了。
这一幕,看得秦馨暗暗瘪嘴,师姐你别装了。
我可知道,没有外人在场,师姐你在师尊面前可乖了。
对,就是乖巧的乖。
忽而清风一振,一道飘逸身形落下。
司马元看着身前两道婀娜身影,司马元神色一怔。
这一幕,是何其似曾相识,何等熟悉。
那一年,剑峰之上,那个青秀温婉的身影正含笑伫立在剑峰之上,望着他归来。
目光温柔,气质温婉,神态柔和。
她是那么温柔的人儿啊。
那么温婉青秀,如同长姊。
每当司马元归来之后,无论在外受到多大危险,无论经历多么凄惨事情,那道温婉目光总能俘化他的冰冷之心。
初始的司马元不敢面对这种温婉目光,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那时,大师兄还在,师姐也还在。
叛徒、师母、张师兄他们都还在。
而今,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画面就这么定格了。
剑峰之上,司马元痴痴地看着钟灵韵。
钟灵韵将发丝轻捻至耳后,有些不敢直视司马元那对满目深情的眷恋目光。
她知道小师叔看的是她,想得却不是她。
秦馨屏息,呼吸都为之凝滞,小心地看了眼师尊司马元后,再看掌门师姐略带矜持、羞涩的神情时,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轻轻一叹。
她心中自语道:都是痴情人,可惜。
可惜妹有情,郎无情。
紫霄派上下谁都不知傻子,早已心知肚明。
唯有局中两人浑然不觉。
司马元似乎仅仅将钟灵韵当作一个晚辈,而钟灵韵却不仅仅将他当作一个长辈。
有人以为这仅仅只是恋父遗留,也有人私以为不耻,这有伤风化。
但不管如何,紫霄大部分弟子倒是不在意那些。
修道人士本就逆天而行,岂会在意世俗看法?
不过他们也知道,司马掌门早已心有所属,从当初那次请封掌门夫人便知。
良久之后,一道低垂声忽然响起:“弟子拜见师尊”。
秦馨俯身拜下,装作未曾看到这一幕。
钟灵韵眸光瞥了眼秦馨后,当即低眉敛目,轻声言道:“灵韵拜见小师叔”。
司马元回神,眼中一抹回忆、眷恋之色悄然掠去,对着两位师侄辈颔首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钟灵韵螓首抬起,眸光闪亮,似有星光氤氲,光彩夺目,她两腮似有浅浅的小窝凹陷,浅红小嘴裂开,露出一双常人难以见到的小虎牙,问道:“小师叔可是成就天人了?”
秦馨也抬起小脑袋,目光湛然地看着司马元,满是好奇与兴奋,自己师尊倘若成为真正的天人,那她岂不是天下第二人了么?
不对,应该是天下第三。
第二是掌门师姐。
司马元下意识地就要抹钟灵韵的小脑袋,但因为秦馨在场,就硬生生摁捺下来,他对着钟灵韵笑道:“不算天人,不过也快了。”
随即他忽然轻咦一声,看了眼钟灵韵境界之后,眉宇一挑,诧异地道:“韵儿你境界为何增长如此之快?”
不过相隔数十日,钟灵韵便臻至半步灵身的边缘,甚至距离伪神境都相差不远。
岂料司马元这一问,将钟灵韵吓了一跳,她白腻的嫩肤脸颊霎时泛红,光洁额头之上似有冷汗冒出,双手紧紧拽紧衣角,贝齿轻咬薄唇,沉默不语。
司马元闻言一愣,继而微微皱眉,语气稍重了言道:“莫非你走了‘捷径’不成?”
此言一出,连秦馨都知道师尊怒了,何况是钟灵韵。
秦馨偷眼看了眼掌门师姐钟灵韵后,眨巴眨巴小眼睛,正要继续偷看时,忽然一阵清风笼罩全身,便将她卷走。
看着司马元将秦馨卷走,钟灵韵小心肝不由自主地加速,几欲迸出体外。
她的清秀小脑袋快要埋入起伏的胸脯之内,再听闻司马元问话之后,她都快要哭了。
司马元轻轻一叹,走近后,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将手摁在钟灵韵小脑袋上揉了揉。
将她那精心打扮的高耸发髻弄的乱糟糟的,她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皱了皱小琼鼻,带着鼻音低声道:“小师叔”。
司马元轻嗯了一声,却并未说话。
钟灵韵忽然抬首,偷眼看了眼司马元后,便快速低垂,再次埋入小胸脯。
犹豫了下,钟灵韵低声道:“小师叔,我想三师叔了。”
司马元闻言一怔,目光一闪,莫非这丫头准备打感情牌?
随即他看了眼钟灵韵后,轻轻一叹,揉了揉钟灵韵小脑袋,目光复杂,似有温柔、和煦以及眷恋,轻声言道:“我也想了”。
钟灵韵轻嗯了一声,随即迟疑了一会儿后,低声言道:“先前在剑峰小秘境内,那位孙前辈曾将韵儿剑峰峰主玉佩拿走,并往其中注入了三成法力,说韵儿可以直接吸纳。”
司马元闻言皱眉,“师叔看看”。
钟灵韵毫不犹豫地拿出那枚玉佩,递给司马元。
司马元捻起一察,只见玉佩色泽泛白,通体圆润,骑上镶嵌之物形似小剑,赫然正是剑峰峰主信物。
钟灵韵偷眼看了眼司马元后,低声道:“剑峰峰主信物乃是三师叔当初传给我,说剑峰日后由我掌管,就提前给韵儿了。”
司马元轻轻颔首,并未有任何异议。
以钟灵韵的身份、资历以及修为,承袭峰主之位自然是毋庸置疑。
司马元看了眼手中玉佩,目光复杂。
玉佩内确实藏有巨力,即便是他都难以短时汲取,这些东西都是孙伯宗近三成最为精粹的法力修为。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当初面对那只擎天大手,孙伯宗本有能力抗下的。即便难以抗下,也不至于被魂飞魄散。
今日见到此物,其陨灭的缘由便水落石出了。
不过此事无需告诉钟灵韵,免得给她留下心理负担。
眼见司马元如此神态,钟灵韵眼珠内似有莹光打转,泪眼娑婆,下意识地垂首地低声言道:“师叔,我。”
司马元看了眼钟灵韵,温淳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玉佩没有问题,既然是孙前辈赠送,便可收下吧。”
钟灵韵当即露出笑容,重重地轻嗯一声,小师叔说收下就收下。
她偷眼看了下司马元,小师叔并未生气。
司马元抬眼看向远方,目光深远,忽然轻声问道:“你可是要随我上去?”
此话一出,钟灵韵心脏犹如一只小鹿般砰砰直跳,她再次轻咬贝齿,垂首不语。
司马元见没人回应,垂首看了眼钟灵韵,无奈地言道:“你啊,跟你三师叔一点都不像。”
哪料此话一出,钟灵韵忽然言道:“我本来就不是三师叔”。
司马元闻言一怔,继而笑意缓缓收敛。
他沉默少许后,轻声道:“也是”。
钟灵韵见此,心中募然一疼,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悔恨的要死。
她低声言道:“师叔,我错了。”
司马元摸了摸钟灵韵的头,笑了笑,柔声言道:“没事”。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上界不比下面,那里有很多人想要我死,有很多人在算计着师叔,你们冒着我上去恐怕会受到牵连。”
钟灵韵昂首,小脑袋直直地看着司马元,语气前所未有的坚毅,她沉声道:“师叔,我不怕!”
司马元神色复杂,继而目光渐渐低垂。
他声音低沉,有些涩然地言道:“可是师叔怕啊”。
他怕钟灵韵也会像师姐陈青琬、师兄吕昭阳以及义母徐知梅她们那样,意外陨落。
他怕自己连累小丫头钟灵韵。
钟灵韵闻言愕然,看着司马元眼底最深处那抹掩藏的悲伤与痛苦,她心中一颤。
忽然之间,钟灵韵觉得小师叔好柔弱。
但这非但不影响师叔在她心中的分量,反而是愈发重了。
师叔对三师叔情意愈深重,她就越敬重他。
也愈加敬爱他。
还有那一抹难以为人所知的情愫。
她知道,师叔看似坚强,但无人知道,其内心却是这般柔弱。
清冷的晚风习习吹来,吹起了两人合拢的衣袍。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之上,照得两人脸颊红彤彤的。
不知何时,钟灵韵悄悄靠近了几分,司马元揉了揉钟灵韵凌乱的发髻。
钟灵韵神色温顺,眼中悄然闪过一丝享受。
她享受着和小师叔在一起的时光。
这一刻,不知为何,钟灵韵莫名地羡慕三师叔了。
小师叔是那么的爱她。
若是。
钟灵韵眼脸轻颤,藏起心中隐晦心思。
空中似有两道轻叹声响起,却并未在外响起。
一道在司马元心中。
一道在钟灵韵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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