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同志,”省委书记汪恩冒思索了片刻:“这样你看如何?由你牵头,主持一次我省文艺工作者的研讨会,大家都广开言路。”
“汪书记,您不觉得我的级别不够吗?”巫山晒然:“不说其他的,就是文联主席、天山制片厂厂长两个人都是正厅级吧?”
“行啦!”汪恩冒大手一挥:“以省委的名义召开,你主持就是了。然后,根据这次的情况,在欧洛泰率先展开。”
因为有了省委书记的任务,巫山暂时还回不了欧洛泰。
再说了,这些年地区平稳发展,暂时回不回去无关紧要。
当然,真正要开这方面的会议,也不妨假公济私,把自己的得力助手闫海东也叫过来,毕竟这些也和宣传工作沾亲带故不是?
虽然主持会议的只是一个厅级,很显然汪书记对会议很重视,专门安排在省委的会议室里。
闫海东对这种形式的会议驾轻就熟,而巫山就一甩手掌柜,把一切交给他就不管了。
其实,这也是不断在为闫海东打知名度。
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些日子听说的要调走的欧洛泰政府官员,差不多都是搞经济建设的。
这也很好解释,每一个地区都想把本地区的经济工作搞上去。
至于其他的官员,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这些年,欧洛泰的发展诚然不错。也离不开闫海东带着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夜以继日地策划,不遗余力地把整个地区的形象推向全国。推向整个世界。
要是这样的功臣都不能够获得高层的承认,巫山就有些耿耿于怀。
自古文人相轻,会议室里除了与相熟的人说上几句,这些文艺工作者都正襟危坐,不想和周围的人交流。
“请省文联主席鲍文华同志、天山电影制片厂厂长苏飞同志到主席台就坐!”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闫海东作为主持人大声宣布。
要是别人看到这种场景,会感到非常奇怪的。
在一般场合。大家总会在主持人说话之后开始鼓掌。
这里的掌声,零零星星拖拖拉拉的,好像那些鼓掌的人都是被别人逼着一样。
“大会第一项。”闫海东朝主席台上的巫山说道:“请会议主席巫山同志讲话。”
这次的掌声稍微热烈一些,毕竟在维省混的人,就算是文艺工作者,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年轻专员。不。现在是代书记。
人们常说,隔行如隔山,想不到在这样的场合都要出来,难道他懂文艺?
怀疑没过多久,巫山已经开始在讲话了。
“同志们,我是巫山。”他的开头直截了当:“省委决定让我来主持这次会议,实在有些汗颜。”
“在座的很多同志都是德高望重,按说你们更有能力和水平来做这个工作。但既然任务到了我的头上。肯定不会知难而退。”
“现在,我就简单谈谈我对这次会议的期望。”
“首先。这次会议并没有一个主旨。写文章,要有一个中心思想,但我们这次会议唯一的目的,就是探讨如何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文艺工作者与时俱进,跟上改革开放的节奏。”
“说实话,我对这么些年的文艺工作,不管是全国还是在维省,是相当不满意的。十年浩劫过去了这么多年,貌似我们的思想还停留在特殊时期以前。”
“诚然,可能大家在这期间受到了不白之冤,灰心丧气。”
“据我所知,与会的同志绝大多数都是党员。党就是我们的母亲,在有些特定的场合,也会生病。”
“在她患病的过程中,难免发脾气使性子会损及自己的子女。”
“在我老家,有一句俗话,叫儿不嫌母丑。”
“无论如何,母亲病了,我们就治疗。”
“如今,我们的党已经身体安康,走在一条正确的大道上。而我们依然如此消沉,那肯定是不对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同志都是这样。”
“譬如王洛滨同志,他的苦难,相信大家都很清楚。”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判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十年。”
“两年后从监狱假释出来,整了个带罪服务。”
“后来又被关回监狱服役十年。”
“大家看看,如今五十岁的王洛滨同志,他向命运屈服过吗?没有,从来没有!”
“不管是他在入狱前还是在监狱里,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音乐的创作。”
因为这次会议来的人都是些文人,说白了比较愤青。
不少人喜欢无病呻吟,愤世嫉俗,并没有想着如何来改变这种状况。
因此,巫山一定要先抬出一个典型来,让大家有所参考。
“诸位,扪心自问,你们和王洛滨同志相比,对得起党员这个光荣的称号吗?”
“我感到很奇怪,有些人不想着怎么样为我们的建设服务,整天批判这批判那的。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你以为自己是谁?批判家?”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犯错。就是伟大如太祖,也不可能十全十美,你在旁边用显微镜盯着别人,盯着社会。”
“与其这样,西方的那些对社会主义严重不满的人比你们更适合这个工作。”
“他们整天在各种渠道上发布对我们国家不利的消息,你们在国内呼应,难道你是他们的支持者?”
巫山从刚开始就没打算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既然有了一个典型,就是一个好的参照物。
有些人。特别是前欧洛泰副书记张万伦为首的人,在报纸上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的文章。
你可以发布,我就给你定性。
果然。张万伦坐不住了。
“巫专员,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一个文化人。”他率先发难:“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大肆攻击我们这些文艺工作者。”
“打住,你这么发言本身就是不礼貌的。”巫山怎么可能跟他客气?
“比你年龄大的,有很多。比你有才华的比比皆是,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发言。”
你他妈不做声也就罢了,既然敢跳出来,我就一棒子打死你!
“我感到很奇怪。一个整天想着如何玩儿女人的人,怎么可能可能是一位文艺工作者。”
“不好意思,你的文章我都看了,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我们欧洛泰的发展有目共睹。在这里。我警告你,今后再有此类文章来攻击我们的地区。”
“我不得不说,会让检察院起诉你,连发表你文章的报刊杂志一起起诉。再说了,我刚刚被省委任命为欧洛泰地委书记,不再是专员。”
“尽管在我国有不以成败论英雄的说法,我想着不过是鲁迅先生说的阿q精神。”
“成王败寇,你在政治上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今天坐在这里。本身就是我们的党给你一个继续为老百姓服务的机会。”
“但是,你没有珍惜。并没有反省自己究竟错在哪儿。”
“要说文化人,我想我应该是。不知道人大的博士和国家党校的双料博士,够不够这个级别。”
“要说发表的文章,我先后在国家级和国外的刊物上发表过不下两百次论文。”
“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我都获奖了。”
“我不知道,你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很简单,”张万伦眼睛一转,并不气馁:“文艺工作者,自然是发表与文艺有关的,好像并没有听说你在这方面也有所表现。”
“你太孤陋寡闻了,”巫山嗤之以鼻:“如今传唱度很高的彩云之南的原作者就是我。”
“不要拿作品和我说事儿,因为你没有任何一部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下,张万伦彻底哑火了。
这里不少是有深厚功底音乐工作的人,诸如王洛滨之类。
在他们看来,很多原创都需要修改和打磨,才能发表。
一个名不经传的港岛女歌手,居然唱了一首关于彩云省的歌曲。
不得不说,国内的很多词曲方面的专家,自然想在其中找找有值得攻击的地方。
因为目前港岛还是在英国的统治之下,文艺工作者好多时候,都在琢磨着怎么样去攻击资本主义的作品。
然而,让他们很失望,彩云之南这首歌,不管是在词的创作上还是在旋律的表达中,是目前大陆还没有的高度。
有了这个开头,巫山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好做了。
尽管是文艺工作者,又分成了不同的类型。
有的是以发表小说和文章为主的,他们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圈子。
有的是在音乐方面颇有建树,王洛滨就是其中的代表。
有的则在剧本和电视电影作品中有所成就,以天山电影制品厂为首,笼络了一大批编剧之类。
本来,不少人一样在怀疑巫山的水平和素养,前面的话让大家打消了顾虑。
一个文化人,并不是因为你戴着眼镜,兜里揣几支钢笔。
你得拿作品说话,只要是出名的,质量过硬的,不要多,一样就够了。
很显然,巫山不管是在学历上还是作品里,都取得大家的认同。
今天的会议,文联主席和天山电影制品厂的厂长,只需要他们来组织自己系统内的讨论。
在这里,巫山乾坤独断,要求每一个组,都要拿出改革的意见,制定一个发表的标准。
工业产品有标准,文艺作品也需要。
而且还要讨论今后究竟该怎么来适应社会的发展,别老是发表一些内容空洞为社会主义歌功颂德的作品。
至于张万伦,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哪儿都有,也就捣捣乱罢了,就像苍蝇一样,挥起苍蝇拍打死就是。
这样的讨论,肯定要规定时间。
要按照常规的会议,特别是文艺方面的,就像菜市场一样,只有民主没有集中。
巫山给他们规定了时限,在一个月之内必须出台,并把会场从乌市移到了欧洛泰。
相信在维省最好的环境中,大家会满意的。
刚回欧洛泰,出了让巫山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庆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