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人听见南立的唱腔,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词是用来唱的啊!
没错,词在古代就相当于现在的流行音乐。
唱词和现在的流行音乐区别还是非常大的,古代的词只有五音,“宫商角徵羽”,和现代的七音完全不同。
塞北书生唱的字,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语调却是大家从来没有听到过,每个字都用极特别的声调唱了出来缓慢高低轻快各有不同,字里行间特殊的时停时顿,引人沉迷,伴随着每一个字的入耳这首词的含义正在清晰地展现在大家的脑海中。
整个大厅沉静得只有淡淡的呼声,众人沉迷在这首青玉案中。
不!
应该说是沉醉在塞北书生绝美的唱腔中。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塞北书生随意看了看众人,心中暗道:“只不过是唱了段词,就把这帮人震成这样了,哎,没办法,地球文明太牛逼了。”
“这就是古代的唱词么?太神奇了,只是听听就能感受到词的韵味。”
“不愧是塞北书生,唱的真好听,就比南立的歌差一点点。”
从词的意境中清醒过来的众人,现在才开始细细品味词本身的美妙。
回过神的众人,又彻底陷入了深深地震撼中。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妙啊!
美啊!
塞北书生的这首《青玉案》,再次以优美的意境震撼全场,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词,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令人陶醉,陷入深深地意境之中。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在悄悄地等待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哭。”
“我突然想起了那段话,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上天如果能够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情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首《青玉案》原作者可是鼎鼎大名的辛弃疾,回望满目苍凉,山河破碎的场景,有感之下,挥毫泼墨所作。
作为一首婉约词,他的艺术成就丝毫不比同时代的大家柳永和晏殊逊色。
词人借诗歌之口,比喻自己高洁的政治目标,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志向。不过,塞北书生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和平年代,自然无法赋予这首词如此多的意境,单以情诗来看,也令人当浮一大白。
众人回过神来,看向塞北书生的眼神全变了。
“没错,他就是塞北书生。”
“天底下,除了塞北书生以外,还有谁能写出这样的词?”
“妙啊,没想到塞北书生竟然是这样仙风道骨的打扮,果然和我想象的与众不同。”
一时间,众人纷纷称赞起来。
而塞北书生老旧的旧式长袍,在众人的眼里也变得神秘莫测起来,那土味十足的燕京老布鞋,过时的绅士礼帽,黑色圆框眼睛,顿时也变的高大上起来。
释信和林修缘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好吧,我们相信你是塞北书生了。”
“竟然相信我是塞北书生,那么我们开始吧。”
“慢!”
释信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们先约法三章,可好?”
“好。”
塞北书生的回答简单明了,反而让释信一愣,没想到这个塞北书生这么好说话,他顿时有点窃喜起来。
“塞北书生先生,这次谈经论道,不限时长,不限内容,范围是以佛经和道家典籍为主,双方以说服对方为胜。”
“另外,输得一方,要向对方道歉,如果你输了,不仅要道歉,还要对你那句话,实行额……登报道歉,并且立即删除《诛仙》的所有章节。”
“好。”
塞北书生还是如此简洁有力。释信和林修缘等人顿时欣喜起来,没想到,塞北书生这个大作家如此随和。
“既然如此,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随着释信的话说完,台上缓缓地上来了一个老人。
塞北书生盯睛一瞧,竟然是孔子的世孙,名门宿儒,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华夏大学中文学院的院长,教授,孔文海先生。
孔文海一上来,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目光灼灼地望了一眼塞北书生,便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有意思,佛道论战,请儒家大师来做评委,真有意思,果然不愧是三门合一,同气连枝啊。
塞北书生在心里笑了笑:“那就开始吧。”
顿时,就有侍者从台下送来了软垫,塞北书生也盘腿坐了下来。
释信率先发难:“施主曾说,敢问天下可有一人懂佛,可有一人悟道。那么,老衲斗胆再问,敢问施主又懂得几分佛?几分道?”
释信的话彬彬有礼,不带一点火气,但是语意上,却如寒冬雪花,片片伤身。
大厅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记者都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了:
“没白来啊,没想到刚开始就这么精彩。”
“哈哈,释会长生这下子怎么接。”
众人悄悄议论起来。
塞北书生并不恼,凝眉,陷入了思索之中,良久,就在观众们都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他终于泄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佛道的哲理太过宏大了,难以用简单的言语可以说清楚的。”
“呵呵!”
“噗呲!”
台上台下,顿时轻笑了起来,不屑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看你是狗屁不通吧。”
塞北书生挑眉说道:
“佛经的发展,历朝历代不断有高僧大德补充说明,到现在,已经无法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楚。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用一句话告诉你们什么是佛经,什么是道家典籍,那么诸位大师苦修数十年,还有何意义?”
众人不由地点了点头,心里开始认同起来。
这时,塞北书生神色一正,肃然道:
“佛经是佛的言论,禅是佛的心性,二者宗旨是一致的,如果执著于文字,寻言逐句,不知道自心便是佛性,终究不能悟道。”
“哦?”释信犹疑地问道:“施主方外之人,也懂佛性?”
塞北书生顿了顿,朗声道:
“酒肉穿肠过,菩提在我心。心有如来意,证得大自在。佛祖也是在菩提树下,七日悟道,才以大智慧,出家创教,难道没有出家之前的佛祖就没有佛性了么?只要心向我佛,在家出家都是一样的。”
释信一呆,双手合十,宣了一声法号:“贫僧受教了。”
林修缘冲着塞北书生点了点头:“居士深具慧根,贫道钦佩,但是居士在《诛仙》中,开篇便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小道实为不解,还请先生开悟。”
林修缘的话相比较释信,就温和了许多,这和自身的性格有关,也与两派的教义有一定的关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塞北书生长乎了一口气,木然地说道:“这句话便应该是道家一切哲理的源泉。”
“……”
“……”
塞北书生一句话,把整个会场都震慑住了,什么叫做,一切哲理的源泉,简直就是夜郎自大,一叶障目,坐井观天而不自知。
顿时,就有道家弟子不服气了:“塞北书生,你不要空口说大话,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是你创立了道家?”
“睁眼说瞎话,简直无耻至极,说天地不仁,还好意思冠冕堂皇地说成是我们道家哲理的源泉。”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等今日血溅三尺,也要让塞北书生伏法。”
“妖孽,现行吧,吃俺孙道长一棒。”
塞北书生笑了笑,并不着恼,静静地听着场上诸人对自己的批判。
这一刻,塞北书生仿佛才是仙风道骨的仙师,而这帮群情激奋的和尚道士,仿佛变成了等待被点化的愚民。
塞北书生凛然吟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一句话,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好你个塞北书生,先是说天地不仁也就罢了,现在连圣人都不仁了。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修缘再好的修养,也忍耐不住了,一拱手,很不客气地说道:
“居士未免太放肆了。想我道家之祖三清祖师,当年以大毅力大智慧出家创教,率领教众抵御蛮族侵略,开悟百姓,辅佐明君,建立盛世王朝。此等仁善之举,千古流传,居士说圣人不仁,岂不可笑。”
“可笑,可笑,可笑。”
他一连说了三遍“可笑”,之后便朗声大笑,声震寰宇。
塞北书生眯了眯眼睛,叹息地摇了摇头:“我们是命?蛮族便不是命了?那么请问道长,三清祖师最后又去了何方?”
林修缘自豪地说道:“三清圣人修成正果,自然得大自在,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哈哈,好一个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塞北书生笑了,继续说道:
“既然圣人仁善,为何又要超出三界外,为何千百年来再不入世救世?圣人仁善,有何必得什么大自在,一辈子救苦救难不好么?”
“这……”林修缘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难道说圣人也有累的时候?圣人也需要休息,没事打个盹,或者放放假呢。
当然,这歪理他可说不出口。
就在他哑言的时候,释信连忙反驳起来:
“施主这话说的并不对,想我派观音大士,入娑婆世界发宏愿,‘渡尽众生,方证菩提’,难道观音大士就不算圣人么?”
释信反问,顿了顿他又说道:
“地藏王菩萨也曾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圣人之仁,又岂是施主可以妄加揣测的。”
塞北书生摇了摇头,一脸痛心疾首地问道:
“菩萨最终成佛了么?地藏王成佛了么?”
“这……”释信也蔫了,不甘心地说道:“观音和地藏王这样大智慧,大仁慈的圣人,就算没有成佛,依然不能影响我等对其的尊重。”
“诡辩罢了。”
塞北书生苦笑地摇了摇头:
“我也很钦佩观音和地藏王,以他们对于人间的功绩和贡献来说,渡劫成佛是应该的,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成佛,而号称跳出六道轮回,以大智慧证道,看破娑婆的如来,为什么最后成佛了?”
“佛祖为什么要远离尘世苦难,为什么要脱世而去,为什么留在人间的观世音和地藏王却永远成不了佛!”
“这……”释信一咬牙:“那你说为什么?”
“这一切都因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呵……”释信和林修缘又好笑又好气:“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塞北书生正色道:“二位听我详细说来。我所说的,并不是说天地和圣人无情,天地有仁心,才创造了万物万事,圣人有道义,才创造了佛道,渡尽苦厄之人。”
塞北书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天地无所谓仁,无所谓不仁,天地生了万物,并没有想取回什么报酬。所以真正意思是指天地看万物如同那个丢掉的野草一样,并没有对人特别好,对其他的万物特别差。”
他顿了顿,道:
“再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随其自然发展!换句话说,不管万物变成什么样子,那是万物自己的行为,包括所谓的运气,与天地无关,天还是干天的事,地还是干地的事,一切犹如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天地最是自然不过的。”
“我举个例子吧,这就叫做公平或者一视同仁。你修佛,他修道,他习文,我读书,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天给每个人的选择和机会都是平等的,这就是天地不仁,他不会因为喜欢你,让你生下来就高人一等,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我们今天之所以有地位的高低,那是因为我们个人的奋斗,或者祖辈的福荫,天地初开之时,万事万物都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