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杨市长微微闭目养神，听老刘汇报开会缺席的那批人的调查情况。,ybdu
“初步调查，牵头的是义州几个财政所所长，据说有幕后指控的人，据说是义州副县长张强，还有义州县区的一街道办主任。”
杨子轩蹙着眉头，“张强副县长？”扭头朝李义东问，“义州有几个姓张的副县长？”
“就一个。不过这个姓张的副县长倒是改了几次名字，传闻他比较迷信，请大师改的。”李义东拿出笔记本，翻看说道，他平时挺细心的，十分留意和记录各类小道消息。
“和上次负责救灾工程的是一个人吗？”
“正是，他正是分管民政相关工作，市里分管领导是李艳青同志。此前想竞争进入义州常委的，传言他走过金木林的路线想入常，但是金木林不是特别喜欢他。”
说到这里，杨子轩倒是有些印象了，这个早期救灾不得力的家伙，被他训斥了一番，然后把义州民政局长熊伟提到前台，把熊伟任命为义州救灾总指挥，救灾功劳就全落到了熊伟头上。
“张副县长！街道办主任！看来还是那一伙人，这伙人担心市里秋后算账，就想把水搅混，自顾不暇，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杨子轩冷笑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到这里，一个主意慢慢浮上来。
……
熊伟最近的生活，可以说是跌宕起伏，先是在救灾工作中。得到市里的大领导杨市长的青睐和欣赏。一举成为义州这次救灾的核心人物。就连“擅自离岗”的金木林这位县委书记县长一肩挑的大领导，都要倚重他。
但是风波过后，他就迅速被打回原型，光环没了，还是做他的民政局长。
救灾过程中，大家一心一意，同心协力，很多矛盾没显露出来。但是救灾过后，他无意中得罪的那些领导开始三天两头找他麻烦了。
比如说张强副县长，张强副县长在救灾中挨了杨市长的批评，此后几次到市里想亲自当面向杨市长汇报工作，都被秘书挡驾了。
但是在县里却开始受宠起来，有人说见到他从金木林书记的办公室出来，脸带微笑，以前金木林书记可是不怎么待见他的。
因此县里有人说张强这是因祸得福，被杨市长批评，反而受到金木林重视。
金木林和杨市长关系不好。在义州县不是什么秘密，尤其这次金木林擅自离职被市委市府公开点名批评。本来市府还要求对他进行警告处分的，被市委压了下来。
张强这么一被批评，反而成了金木林眼里的香饽饽。
这是众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虽然金木林要离开义州，但是这不是被贬职，而是升职，大大的升职，到市委书记周立昌同志的身边去，做书记身边的“近臣重臣”。
此后金木林必然不会放弃义州这个地盘，肯定会安插代言人，继续控制在义州的利益。
熊伟听说金木林和好些商人私交不错，引进的几个大项目，都和他的“商人朋友”圈子有一定关系，这些利益肯定不会放弃的。
熊伟最近日子十分难过。
张强憋住劲儿三条两头挑他工作的刺，本来以前还算支持民政局工作的，现在却变成了成天看民政局工作不顺眼。
这年头工作重心逐渐向经济部门转移，像民政局只能只花钱，少创收，难出大成绩的单位，实在没多少高层领导关注。
张强对付民政局，甚至让另外一个民政局副局长架空熊伟，在县里却没有人替熊伟出头。
铁门咯吱一声响，是他妻子回来了，手里提着两袋东西。
“都还没到过年，这么快买年货？”
“你工资都还没着落，我备什么年货，现在县里都在传，财政那边贴了很多钱到危房改造工程，今年你们这批人过年工资恐怕都得拖欠了，我哪里敢乱花钱。”妻子小红没好气说道。
“那你还买这么多吃的，还有补品，青坪制药出的保健品，这得好几百块吧？”熊伟翻看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不禁有气。
“这可不是给咱们自己买的，这是给你买去送礼的。”
“送礼，给谁送？”
“你还是老老实实去跟张县长道歉，他据说要高升了，他以前对你工作还算支持，都是因为你掺和那劳什子的救灾，却什么也没捞到，你真是白瞎了。”妻子小红没好气说道。
“那是杨市长亲自点我的将，你当时不是还怂恿我说这是一次机会，天大的机缘，好话当时是你说的，现在丑话又是你说，你这是几个意思啊？”熊伟板着脸，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陷了下去，闭目养神。
“那是我瞎了眼行吧？你现在就收敛一下你的臭脾气，好好提着东西到张县长家里去，不然你这个民政局长都难保。”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又没犯错。”
“你就是这个死脑筋，你怎么没犯错了？你这是立场错了。我当初也是猪肉蒙了心，支持你对那张县长对着干，以为能够搭上杨市长这根线，早听说杨市长对自己人极为护短，现在看来他层次太高，人家目光在市里，在省里，根本不在咱们义州这种山旮旯的地方，用过你之后，就忘了，连救灾功臣，论功行赏的仪式都没有，树立的救灾典型也没你份……救灾一过，你立刻又打回原型，白忙活一场。”妻子怨愤说道。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救灾是凭良心，是我工作责任所在，我又不图什么，打回原型又怎么样？”
“你还嘴硬了，现在家里都没米下锅了，你年底那笔工资什么时候发？”妻子叉着腰冷冷说道。
“饿不死人，我还差这两口饭？”熊伟冷冷说道。
“你是领导当然不差，你怎么不想想你手下那些普通职工呢，他们工资更少，基本没什么存款，上有老下有小，这日子能好过。听我一句劝，赶紧去跟张县长服软，他要是进常委了，一个开心提携一下你到经济部门当个一把手，那才叫过红火日子。”
“目光短浅。”熊伟冷冷说道。
妻子小红却被他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两人正在争吵，电话响起来，两人都赌气不愿意去接听。
最后还是妻子小红忍不住抓起电话，“喂，你找哪位呢？”
“哦，我是市府办公厅副主任马勇，有事想找熊伟同志商量一下，他在吗？”
马勇这个名字，她自然听说过，那是市府办公室，最受杨市长重视的几个秘书长之一，前途无量，现在还兼任广陵港务集团董事长，是广陵赫赫有名的实权派。
“在的，在的……”她都感觉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了，一蹦起来，拍了丈夫肩膀，“马勇同志，赶紧去。”
熊伟忙接过电话，听着电话里面马勇的吩咐，最后马勇还嘱咐，“这件事你一定要做好做妥当。”
挂了电话，熊伟感觉自己还在云端。
“怎么样？市里是要论功行赏？还是市长看上你了？”
“看不看得上，就在此一举。”熊伟脸上闪过一丝坚毅。
杨系干部势力在市内迅速扩大，杨系更是集结了一大批能吏，影响力极大，也熏陶了不少准备在经济大潮中沉沦的能吏加入队伍，熊伟一直想搭上杨系阵营，但是苦无机会。
这次马勇这个电话，给了他一个机会。
“现在县里有一批对杨市长搞危房工程议论纷纷的干部，市府的意思是，让我在暗地里，好好搜集一下这群人串联的证据，另外想办法扭转县里的舆论形势。这应该是市里对我的考验，如果我能够通过考验，很可能就能真正进入杨市长的视线。”
……
马勇汇报过后，宋静聪到杨子轩办公室进行汇报，“这个熊伟真的可靠吗？”
“忠诚度没问题，就看他能力如何。”杨子轩缓缓说道。
宋静聪在义州任职的时候，熊伟还没升起来，所以也不是太过了解。
“嗯，我收集了一下情报，这个人官声比较清……”宋静聪笑道，“我怎么觉得咱们这一系干部，就像古代的翰林清流……”
“要清，更要能，清而不能，对国家有害无益，挟清自重更要严厉打击，像明末那批东林党，挟清自重，清而无能，对国家实在是有害无益。现在那种标榜清廉而不干事的干部，一定要警惕。”杨子轩目光如电，“熊伟只是一枚棋子，如果他能够翻起浪花，有能力那才证明他可堪大用。”
宋静聪默默品味杨子轩这番话，偶尔这种讨论，也能够看出市长的“用人理念”。
李恩国敲门进来说省里的拨款陆陆续续到账了，要不要转给各地财政？
杨子轩摆了摆手，“先不用，封锁住消息，我倒要看看有多少牛鬼蛇神跳出来。”
案头电话却响起来，义州方面打来的，说有一批灾民到民政局门前聚集起来，请示市府办，市府办把电话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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