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滇南地界,气温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
乌市已经是冰雪连天,零下二十度左右了,可这里还是零上十度左右。
尽管两人都已经寒暑不侵,但迪巴还是在某人无耻的纠缠下脱掉了外套,谁让这样更方便某个色狼揩油呢。
丁宁心里暗自遗憾,可惜这次不是乘坐空翼,而是他自己飞,不然还能玩一回空震呢,现在只能吃吃豆腐过把干瘾了。
可随着距离洛川镇越来越近,丁宁也没有了旖旎的心情,既有些紧张忐忑,又有些隐隐的期待,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吧。
虽然他明知道自己的家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但心里依然还存在万一的念想,万一老爹回家了呢。
迪巴敏锐的察觉他心绪的起伏,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以示安慰。
对于承载了丁宁童年生活所有轨迹的洛川小镇,迪巴还是很好奇和向往的。
这一路上,丁宁可没少自豪的夸耀洛川小镇的美丽,对此,她毫不怀疑,毕竟,滇南可是旅游胜地,一个偏远的小镇,必然会保持着最原始的美丽风貌。
可当两人降落,看着尘土飞扬,到处都堆放着建筑垃圾的小镇时,迪巴顿时大失所望,这哪里有丁宁所描述的美景之万一,就跟个垃圾中转似的让人不忍目睹。
“怎么会这样?”
丁宁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若不是洛川镇医院的霓虹灯还在亮着,他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了呢。
迪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不少深夜还在施工的工地,恍然的道:“是不是正在拆迁啊?所以才那么乱。”
“拆迁?”
丁宁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隐隐想起似乎听谁说过,洛川镇准备开发成旅游景点。
“嗯,你看,那边的工地,大半夜的都是施工,肯定是赶工期啊,所以,才会变成在这个样子,等施工完成后,应该就好了。”
迪巴安慰式的说道。
丁宁皱起了眉头,虽然觉得迪巴说的有道理,但洛川是他心目中的一方净土,看着这里变成现在这样,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里的模样,让他的情绪极为的低落。
“我听说过,好像要把这里建成旅游景点,但这里的建筑,很多都是古时候留下来的建筑,古香古色,充满了历史的厚重韵味,这些人就算是搞旅游景点开发,也不能把这么美丽的小镇弄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吧?”
丁宁声音里充满着压抑的怒火,板着脸向自己的家走去。
迪巴见他不高兴,轻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一路上都是无言的沉默。
“哎呦!”
迪巴埋头跟在他的身后,正想着如何安慰他呢,却没想到丁宁突然停下了脚步,淬不及防下猛然撞了上去,忍不住惊叫一声。
若是往常,丁宁一定会很紧张的问她怎么样,碰疼了没有,可这一次,她却发现丁宁连头都没回,如遭雷噬般傻傻的用力握紧拳头站在那里,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这让她极为好奇,循着他的视线看向一座带着院子的平房,四周的房子全都被夷为了平地,唯有那座院落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显得极为突兀。
迪巴好奇的瞥了丁宁一眼,难道这就是他的家,只是为什么到了家门口,他却突然站住了,情绪波动还那么的大?
“有人,家里竟然有人,有光,难道是……是老爹回来了?”
丁宁眼睛死死的盯着亮着微光的平房,声音颤抖着道。
迪巴陡然间紧张了起来,虽然和丁宁已经情定终生,但她短时间内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做好见丁宁家长的准备,慌忙取出包包,掏出化妆镜看看自己的妆容有没有花。
丁宁深吸了一口气,步伐缓慢却坚定的向院子走去,虽然他完全可以释放出神识进行查探,可他却没有那样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怕房间里的人不是老爹,而是其他人,他宁愿慢慢的揭开谜底,也不愿直接面对失望。
毕竟房子已经空置了五年多了,谁敢保证负责拆迁的人联系不上他们一家人,就鸩占鹊巢,临时住在这里。
嘎吱!
院子的铁门没有上锁,丁宁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发出一声锈铁摩擦的轻微声响。
房间里的呼吸声突然停止,似乎觉察到了外面的动静而屏住了呼吸。
丁宁心中一动,脸上露出喜色,房间里的人明显是武者,具有着很高的警觉性,难道真是老爹回来了?
笃笃笃!
无心观察承载他所有童年记忆的小院,丁宁带着亦步亦趋满脸忐忑的迪巴穿过院子,轻轻叩响紧闭的房门。
房内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开门的打算,丁宁皱起鼻子轻轻的嗅了嗅,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金创药味儿。
“老爹!”
丁宁大急,下意识的以为老爹受了伤躲在这里疗伤,大喊一声不顾一切的撞门冲了进去。
嗖!
一柄飞刀携裹着凌厉的气势悍然直奔他的面门,惊的迪巴尖叫一声。
丁宁心中一沉,瞬间断定房间里的人绝对不是老爹,他从来不会使用飞刀这样的暗器,他的武器只有刀,杀猪刀。
飞刀气势虽然极为凌厉,但力道明显不足,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无法威胁到他,伸出两根手指猛然夹住飞刀,凝眸看向隐藏着一盏油灯隐影下的鸡皮鹤发老妪,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老妪脸色惨白,嘴角还噙着鲜血,显然本就有伤在身,之前那一飞刀已经牵动了她的伤势,听到丁宁的质问后,顿时浑身一震,浑浊的老眼里爆射出一抹奇异的光泽,用嘶哑的声音激动的问道:“你说这是你的家?你叫什么名字?”
丁宁皱了皱眉:“现在是我在问你,而不是你问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老妪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之色,盯着丁宁迫切的问道:“小娃儿,你确定这是你家?”
“当然。”
丁宁肯定的回答道,只是看向老妪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不善,这人行踪诡异,又身负重伤,恐怕不是什么善类。
“那我问你,你可是姓丁?”
老妪身体微微颤抖着,有些激动的问道。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姓丁?”
丁宁脸色顿时为之一变,警惕的看着她问道。
“你姓丁,你真的姓丁?”
老妪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看向丁宁的眼神充满着惊喜和慈爱,让他一阵茫然不知所措。
“孩子,那我问你,你爸爸是不是叫丁猎?”
老妪情绪激动的向前一步,满眼希翼的问道。
“丁猎?”
丁宁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爸不叫丁猎,他叫丁无颜。”
“不叫丁猎,叫丁无颜?难道不是猎儿。”
老妪眉头皱了起来,眼底全是失望之色,但却很快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手伸进了怀里。
丁宁这才发现老妪竟然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古装,并非现代服饰,当即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迪巴面前,尽管这老妪对他没有什么威胁,但迪巴却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万一被这老妪伤到就不好了。
“孩子,你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你爸爸?”
不料老妪却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来,递给丁宁。
丁宁心中大感好奇,一边暗自戒备着,一边伸手接过照片。
看着照片上一个神采飞扬的年轻男人,丁宁浑身为之剧震,骇然的看向老妪:“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我爸年轻时的照片?”
尽管照片上的男人比老爹年轻的多,脸上也没有老爹脸上恐怖的十字刀疤,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出来,那绝对是老爹年轻时候的照片。
老爹从来不照相,连他都没有老爹的照片,没想到这老妪竟然有着老爹年轻时的照片,这让他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这老妪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老爹年轻时的照片。
“你确定他是你爸?”
老妪浑身颤抖着,眼底涌动着激动的泪花,看着丁宁的眼神愈发慈祥,就如看自己的孩子似的,但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丁宁意识到,眼前的老妪绝对和老爹有着某种亲近的关系,当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虽然我爸的脸毁容了,但我敢肯定,这就是我爸年轻时的照片。”
“毁容?”
老妪蓦然瞪大了眼睛,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怒不可遏的问道:“是谁,是谁毁了我儿的容?”
“啊?”
丁宁骇然的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妪,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喊老爹什么?儿子?难道,她是自己的奶奶?
不,不可能,自己从小长大,从来就没听老爹提起过奶奶,他曾经还问过自己的爷爷奶奶是谁,老爹却板着脸说他们早就死了,怎么会突然又蹦出来一个奶奶。
“噗!”
老妪本就重伤在身,此刻情绪波动太大引发伤势,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仰头栽倒在地,竟然昏迷了过去。
“赤炎蛇毒?”
丁宁震惊的脱口而出,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老妪身旁,全力为她解毒。
尽管还不能确认老妪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奶奶,但她既然有老爹年轻时的照片,就必然和自己有着某种关系,他又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
更何况,巴图尔的杀手前两天刚用赤炎蛇毒险些毒死了七杀,不知道这老妪又是中了谁的毒,这种极为罕见的妖兽毒已经如此泛滥了吗?还是说,打伤这老妪的人跟巴图尔的那名杀手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迪巴被这突发的情况弄的满头雾水,但也听出了这老妪似乎有可能是丁宁的奶奶,慌忙去了厨房烧水。
看厨房里遍布蛛网,炊具上布满厚厚灰尘的样子,似乎那老妪也是刚住进来没多久,很有可能还不到一天。
向来十指不染阳春水的迪巴立刻捋起了袖子,准备清洗水壶烧水,这才发现五年都没人住了,早就被停了水电,那老妪也是点着油灯来照明。
无奈的耸了耸肩,还想着在丁宁有可能的亲人面前表现一下呢,结果,完全不给她用武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