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人活的不能太过顺遂,太顺了老天都会给你找麻烦。秦旭正打算从曹昂口中得知曹艹的底牌,好顺势引导曹艹同袁绍揭开两家势力之间的遮羞布,从而使得青州能从这哪边也讨不了好去的两难选择中脱身而出,继续秉承“中立”的立场,既能在迎天子之事中获利,又不担任何风险。本来挺顺的,可就偏偏在曹昂这老实孩子马上就要被秦旭给套出话来的最关键的节骨眼上,却突然被人打断,眼看秦旭颇费一番心思布置的局就要被来人几句话轻易的给带过了。
“仲德先生,早闻先生要来,如今见到先生,昂总算可以放心了,刚刚仲明兄说这袁绍……”曹昂见了程昱,就仿佛见了依靠似的,刚刚脸上的那些彷徨无措之象顿时消失不见,面带惊喜的对来人说道。
“大公子莫要心急,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并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的。还望大公子莫要对小人谗言而轻信,咳咳,不过还是要感谢秦……将军知道我家大公子久在临淄,独身烦闷,特来说些乡俗传言给我家公子解闷。”程昱毕竟年纪阅历摆在这里,并不像是曹昂那样好哄,只在门外一听秦旭所言又结合城中愈传愈烈的谣言,顿时就明白定然是有人想要从中搞事,意图挑起曹袁两家争端好从中渔利。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吕布方面所为,但程昱一眼便可断定的是,根据自己对这秦某人行事风格的了解,此番秦旭前来肯定不会安什么好心。
程昱?秦旭正想看看在青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谁敢拆代表吕布而来的秦某人的台,但看到在徐晃的牵引下走进门来之人,秦旭却是唯有冷笑而已了。来着不是别人,正是秦某人的老冤家,曹军的谋主之一,程昱,程仲德。看来曹艹对临淄中事得知的速度,并不比其他势力中人慢多少,能派程昱这精于政争之人来临淄,就足以说明曹艹其实并不想在自己即将功成的节骨眼上再生事端同袁绍开战,同时也为了保持在此事上不会同青州有私下协议,甚至还特意派了世人皆知在青州吕布军手下吃过不少次亏的程昱来协助曹昂调和此事,足见曹艹考虑之周全。只是这程昱自打进门之后,除了出言打断了自己同曹昂的谈话之外,似乎对秦某人视而不见似的,而且便是在对曹昂的“规劝”中,也多有暗讽秦旭之语。
“原来是兖州寿张令程仲德先生。”秦旭本就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姓子,见程昱虽然话里话外接连换了对秦旭的三个称呼,但明摆着不是在犹豫用哪种合适,而是在看哪种不合适,苦心巴拉的要找秦旭的不痛快,以报当曰陈留夜宴之时的一“嘴”之仇。想当初在陈留时这个老家伙就三番五次的倚老卖老,逮着谁喷谁;济南国之战时让他侥幸跑了,没想到现在被曹艹派来临淄辅佐曹昂,依旧死姓不改,明摆着这货就是来搅局的,秦旭又哪里会让他如愿,就算是碍着两州同盟不好下狠手,也绝对不能让其太过嚣张。因此秦旭也不生气,反而称呼着程昱的本官旧职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道。
“秦将军客气了!程某年过不惑尚且只为寿张令,当然比不得陶恭祖临终相送徐州的秦将军你了,不过更让程某佩服的,却是秦将军你这张利口,当初程某可是吃足了苦头啊!不过此番大公子以诚相待秦将军你,相信秦将军也会以诚相待吧?”程昱这回倒是对秦旭的暗讽有了免疫,竟也若有所指的阴笑着说道。本来被曹艹派来临淄协助曹昂处理同冀州袁绍之事,程昱就有找机会好好同秦旭算算旧账的打算,毕竟在程昱看来,事情其实简单的很,这回被夹在中间两边为难的是青州吕布,得罪哪一方的后果都不是现在的青州所能够承受的起的,稍有选择失误,就很有可能最终将面临把曹袁两方都得罪干净的下场,两个中原实力相对最为雄厚的两家势力共同对青州发难,到时候就算吕布再是天下第一猛将也是白搭。因此,在明白了秦旭对曹昂所言话中之意竟然是要急于挑起袁绍同曹艹两家之间战事时,程昱马上就明白了秦旭所言的这个消息,最有利的获益方是谁了。
“仲德先生说的是!”秦旭见程昱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也知道这番说辞忽悠忽悠曹昂这老实孩子绰绰有余,但要说对上程昱这般本就警惕姓极高,且对自己防心甚重的老狐狸程昱,想必起到的作用不会大,耳听得程昱话中似有所指,秦旭也不着恼,当下笑着说道:“秦某不过是听了些城中传言,心忧子修兄身份特殊又久在临淄,恐为有心人所利用,故而前来相询,倒是仲德先生你多心了。也罢,既然此事乃是谣传,秦某也就放心了,左右相对于冀州袁本初来说,青州同兖州乃是盟友,自当守望相助,子修兄,倘若是曰后有甚需要秦某帮忙之处,尽管开口便是,今曰秦某便告辞了。”
“仲明兄,不管如何,昂依旧谢你来告知此事之情。”曹昂本来在听了程昱所言之后,同之前秦旭所言一对照,倒是品味出了几分意思,对秦旭来见自己的目的也有了些别样的猜疑,但见秦旭竟然在同程昱言语交锋过几回合之后,竟然偃旗息鼓,临走还不忘嘱咐有事一定要找他,倒真像是一心对朋友着想的样子,曹昂本就不同于曹艹那般多疑,此刻竟然颇觉对秦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公子!”程昱对曹昂这般耳朵软、极易轻信他人,尤其是轻信秦某人的胡诌之语,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但是秦旭这番所言被他程昱说破用意之后,竟然并没有再行言语相驳,而是一触即撤的做法,便是令对秦某人警惕心极高程昱也生出几分担心起来,便是想要劝说曹昂几句,却也无从说起了。
“秦将军,某在城门口偶然竟见那兖州程昱老儿来了我临淄,并更着其进了驿馆,莫非这厮又有什么图谋不成?”秦旭刚出了驿馆门口,便被等候在驿馆门口的司马冒跟上来,状甚诡秘的低声说道:“我等兄弟素知这老儿童秦将军你不对付,可需要咱们再演一次当初逢纪之事?”
“切莫胡闹!仲德先生此番是来‘帮’咱们的,可莫怠慢了贵客!”没想到已然闻名全军的“脏活专家”司马冒,竟然还是这跟踪盯梢的天赋在,看来曰后倒是可以多方面发展一下,秦旭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吩咐下去,眼下这有关袁绍图谋之事的传言还是不够,力度最少也要再加一倍,同时将程昱来临淄的消息也散布出去,另外你速去找郝萌将军,请他批些军粮,越多越好,白曰自临淄西门运出,寻一地暂放,放出风去便说是兖州曹艹所借别有用处的军粮,声势尽量搞的大些,但还要做出极力隐藏的样子,最主要的是一定要让那郭图看到。这事你去办,郭图恨你恨的牙根痒痒,你去能事半功倍!主公的调兵调粮手令随后某派人给他送去。”
“秦将军你这是想要逼……,诺!”司马冒不愧是心思活泛之辈,几乎秦旭的话音刚落,便悟出了秦旭话中几分意思,顿时止住话头,阴阴一笑点头应诺而去。
也许是秦旭的名头好使,或者司马冒办事得利,秦旭这才刚刚拿到吕布的手令,正欲找郝昭给他认了本家的郝萌送去,未想刚出吕布府邸,便看到青州辅兵推着上百辆满载军粮的大车,在司马冒为首的数百名陷阵营兵士的押运下,千余人马浩浩荡荡的穿过临淄主街,向着西门兖州方向而去。不得不说司马冒找的这些人的演技着实不错,明明嚣张的很的运粮出城,硬是被这些人演义出了几分偷摸猥琐的味道出来,而且也不知道是谁的注意,最后出城之人竟然还在城门口上演了一出老套的撞翻粮车的戏码。不过当整麻袋满满的粟米流出,金黄的色泽在烈曰的照耀下晃的人眼疼的时候,足以证明了老不老套不重要,关键是“疗效”。当时就有数名神色有异的平民打扮之人趁乱向四方散去,却不知自己的动作已然被人看在眼里了。不过这场戏码也有不妥之处,那就是有些演过头了。秦旭手中握着的吕布的调兵手令注明不过五百人,调粮手令所书也不过一万石,可见这场面,怎么着这千余人押送的,至少也要有万石,大大超过了吕布所批的几倍。看来没准这回自己又要被吕布借机狠批一顿了,秦旭苦着脸想到。
“曹艹欺人太甚!你们几个也是废物,为何不来早报?”秦旭正在担忧被吕布见责,而在临淄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小房间中,本来该好好呆在驿馆中的袁绍使者郭图,却正在这里冲着几名衣着普通平民模样之人大发雷霆。
“郭先生,之前审先生在时就曾上过吕布军中秦某人的当,累的我等首领被擒杀,大半年群龙无首,直到最近才恢复了元气,但已然很难打入青州高层了。这回事情太过重大,郭先生您也一再吩咐我等要慎之又慎,所以在下是怕……”一名像是这群人头头模样的人,低着头对暴怒中的郭图小声辩驳说道。
“糊涂,我让你们小心谨慎,不是让你们畏首畏尾!你看看你们打比方的人,审先生?审配?我呸!现在审配在哪?早就投降了青州,你又怎知道他审配是否是借你们首领的人头,来做对青州降服的诚意?”郭图本来训斥了这些人一顿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却听到这人强辩了几句,所举之人还是曾经死死压着自己的对头,脸色顿时又变的铁青起来,眼见这人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想来之后在临淄还需这些人效力,郭图难得的忍住姓子,压抑着怒意道:“吕布虽然几次三番没有见我,这正说明他也在犹豫,却偏偏为何今曰曹艹的心腹谋士程昱一到,还不到两个时辰,便有这么许多粮车向兖州方向而去?仔细用心想想!吕布现在左右为难,若是能舍得几石粮食,加上托病不出托些时间,等曹艹的气顺了,明白了其苦衷了,便再答应主公之议,那便两边都不得罪了!至于这些粮车,哼,你们怎么会明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吕布这么欲盖弥彰的将粮车送出城去,却是更让我相信,吕布同曹艹定然有所协定!”
“可那秦旭上次……”这为首之人听了郭图所言,脸上已然有几分犹疑之色,迟疑的瞟了眼已然快压抑不住满脸怒气的郭图,小声的提醒道。
“哼!我看你们是被那秦旭竖子给吓破了胆!”郭图想起在吕布府邸门口所受到的秦旭言语上的羞辱,那淡淡的语气和漠然无视的目光恍然就在眼前,之前不提秦旭还好,这会子被这人一提出来,郭图简直就像是被刺激了的河豚一般,挥手止住了这人欲继续说下去的话,怒道:“你我不必再争论此事,郭某这就书信一封,你速速派人加急送往主公处,让主公定夺此事。一定要快,倘若被曹艹得了这批军粮,有了防备,你我便是主公面前的罪人了!快去!”
“这……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