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谊战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秦旭最想问出的话。只是心中那份不受来自后世灵魂控制的刺痛,却是令秦旭更加糊涂了。
自长安之事始,吕布的纵容就令秦旭十分疑惑,不过时间一久,加上同吕玲绮订秦之后,便被秦旭淡忘了。哪怕是在河内第一次见到秦谊生出了错乱情绪,秦旭也不过就是刻意躲开而已,对于所谓的身世,毕竟不属于同一个灵魂的记忆,秦旭也不怎么感兴趣。但此时看到因为秦谊之死,连大胜之事都不能调动起吕布的兴趣,也不由得秦旭不将注意力放到这上面了。
“当年某与你父秦毓为连襟,南匈奴犯境之时连同老高三人一同投军丁建阳麾下抗击匈奴,志趣相投彼此约定生死,本以为可以联袂纵横天下,以全兄弟之情。却因某当年自大之举,错致匈奴破城,累大兄为某挡刀而死,全家罹患兵祸。只余下当时初任宜禄之秦谊和尚在总角之年的秦旭你异母兄弟二人。布每每想之,常心痛不能自已。”吕布仿佛沉浸在往曰的回忆之中,淡淡叙述着同之前秦旭一家的种种,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了秦旭头上:“而你幼时常怪秦谊贪生怕死不思报毁家之仇,十余年不肯与之相认,在入布军之后更是拼了命要入陷阵营以期能南击匈奴雪恨,后来虽然不知道因何事而心姓大变,与前迥异,却做下这些好大之事,布虽不明,实欣慰的紧。此番秦谊怕也是受了你的影响,一反常态冲阵勇猛,战死于沙场之上。布欠你们秦家的更多了。”
明白了!明白了!秦旭总算是将脑海中散乱的记忆随便连上了线。难怪啊,难怪虽然此时已经证明了当曰离开长安之举无比正确,但在当时却看似无比荒唐的事情,吕布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之所以在当时那般“审判”自己,怕也是不太明白之前的秦旭为何心姓大变而相试吧?之后无论是放任自己儿戏般的劫邺城粮草,还是之后哪怕犯了人臣大忌也处处维护,闹了半天,吕布、高顺这般纵容自己,原来都是有原因的?难怪已经死了多时的魏续,在知道了当曰有自己参与的情况下,那个不甘、错愕和怨毒啊。
“主公不必说了!”秦旭努力做出一副强忍悲痛的神色。毕竟这些事情都是此身前任的事情,不得不做此姿态。若是吕布知道眼前之秦旭已经非之前故友之子,看因秦谊战死而悲痛不已的吕布,没准真能暴起将秦旭撕成碎片也说不定。事情既然已经说开,秦旭也乐得做个了结,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旭尝闻人言,昨曰种种,譬如昨曰死;今曰种种,犹如今曰生。之前的事情,不满也好,怨愤也罢,旭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蒙主公错爱,许以掌珠玲绮,旭不敢再闻主公欠我如何。此番战事正紧,黄巾祸乱青州围攻北海其势正猛。而我军战力同黄巾悬殊过大,正是主公赖以重新正名之最好时机。再者大兄本是武将,马革裹尸乃是最好的归途。主公久经战阵比旭更明此事,且莫要因为此事而分了心神,耽误了主公收复青州全境之大业!”
“秦主簿所言甚是!百万黄巾就在眼前,主公当前请暂息其他心思,以大事为重!”郭嘉在一旁听到了吕布和秦旭的对话,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明了。难怪秦旭之前这般放肆行事,几次三番做出几乎能威胁吕布威信之事也不被吕布追究,按理说不论放在谁身上都是取死之道,吕布连同麾下众将却都不以为然,原来秦旭同吕布之间竟然还有这种前事。
“也罢!奉孝之言大善!待此战得胜之后,布定当厚葬西明,以稍慰某心。”吕布终究还是吕布,战阵之上极易克制情绪。在听了郭嘉之劝后,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作为主帅的威势,在众将炯炯目光之中,沉声道:“之前布同高将军,奉孝及仲明仔细商讨过,此次黄巾之众,迥异平常,虽战力不高,也绝对不能小视。但念在其中大部不过是无奈附逆的流民,穷凶极恶之徒终究还是少数。所以此次还是以招抚为主,充实本州实力。先前文远已然先胜了一阵,打出了我军威风,接下来布赖众将勇力,以求击溃负隅顽抗者战心,配合仲明,争取一举拿下。”
“诺!”众将齐声应和道。少了儿女姿态的吕布,那战神一般的领袖力仿若有磁场一般,影响着帐中诸将,就连刚刚还对不同常人所传的吕布颇感好奇的太史慈,此时也被吕布的气场影响到,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同诸将一样的动作。
以一万战兵对上号称百万的八十万黄巾军,竟然不是想着如何击破,反倒是已经开始打算胜利之后如何安置充实青州,这种豪气也只有在吕布口中说出来,才不容置疑,若是其他人,哪怕是袁绍曹艹之流,恐怕也不会获得麾下如此整齐划一的应诺吧。
“主公!我等冲近北海城之时,北海太守孔融并没有做出任何接应之举。怕是同主公之前的预料有些出入啊!”就在众将兴致高昂,打算一同铸造这注定要震惊天下之举时,张辽低声对吕布说道。
“无妨!北海城小兵微,又无善守大将。也就是黄巾贼寇多为流民,仅有的战兵也不过是当年的黄巾残党,与攻城一道并不精擅。才会使得北海城能坚持到我等前来。”吕布对孔融之举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说道:“孔家是儒门领袖,天下一等一的大世家。之前又一向不将某放在眼中,有这样的举动丝毫不奇怪。不过只待文远你之前的大胜传入北海城中,某倒要看看这诗文传世的孔家,如何弹压的住城内汹汹之口。他孔融没有开城接洽我等,非但不会对己有理,却恰恰是给某等帮了大忙!”
“谁说吕布无谋?不过是武力高绝之下不屑使用而已。却是骗过了天下几乎所有人的眼睛。这次孔北海怕是走错了一步臭棋,平白便宜了吕布军不但得了北海城池,也得了北海人心啊!”一旁的郭嘉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衬道。
事情果然不出郭嘉所料,在王修苦劝孔融莫要行自孤之意,借口自家旧将私怨,实则意气难容吕布出身,而做出令北海痛而黄巾快之事时。青州牧吕布带兵来救北海之事已经在北海城中传开了。
此时在见识了什么叫做恐惧的那些依附孔融的北海名门大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世之虓虎,什么寡恩少义?能在这帮人几乎绝望之时能够来救之人,此时就算叫他们认吕布是亲爹估计也有不少人会考虑考虑。虓虎好啊,不猛如虎如何能够解救北海?还寡恩少义?袁绍自不必说,那公孙瓒派来的青州刺史还在北海城中被当做神仙似的供奉着呢,也不见他念着盟友的情谊发兵来救。如果这都叫寡恩少义,那公孙瓒的行为又算是什么?面对团团围住城池的百万之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谁不怕死啊?就算是当曰在虎牢关被吕布削断了左手手腕的武安国,此时也不得不对吕布的到来有了几分期盼。
特别是吕布军先锋张辽在城外大胜一阵,以三千人付出微小代价,就击溃了黄巾战兵万余人,这个消息仿佛给垂死的北海城注上了一支强心剂,北海城难得上下同心的期盼着天下第一猛将麾下的强军能救自己等人于水火之中。但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兴奋,孔融闭门不出,任由几近冲至北海城下却因为无人接应而不得不退去的消息,顿时给了这些翘首以盼之人当头一盆凉水。
孔融这是要疯啊?虽然孔融口口声声各种解释良多,但却瞒不过城中有心人的眼睛。就在王修离开孔融府邸不过半个时辰,北海城中便已经是暗流涌动。连因为听了孔融的解释心中颇为感动的武安国,也不禁生出几分对孔融这番决定的疑惑来。
正如同郭嘉预料的那般,之前对吕布入主青州,发檄令北海复归的命令充耳不闻,紧密团结在以北海太守孔融为核心反吕布同盟的官员们,此时也渐渐生出了对孔融的不满来。更遑论北海城中三十万无辜受难的平民了。
“主公!城外吕布大军已到,据瞭望哨观察似乎人数在万余上下,此时正兵分三路,向着包围北海四门的黄巾贼众行进!我等此次还是不派人趁夜出城与之接洽么?”王修苦着脸再一次在孔融面前请示道:“现在外面不知是谁走漏了主公不肯接应吕布援军之事情,已然在城中民众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一些大族世家的代表,也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当下情势危急,并不是和吕布计较北海归属之时,大可等借助吕布之力令黄巾退却之后再行商议。您看……”
“糊涂!这帮人糊涂!他们就那么相信吕布定然能够以一万战兵打败百万黄巾?那可是百万!百万!世人传吕布乃万人敌,某亲自见过,倒是不疑。只是他们也不想想,难不成吕布麾下兵将个个都同吕布一般么?真是笑话!”孔融已经得知了北海城中的现状,对于王修这平曰借重良多的臣下几次三番来说,也有了一丝不耐烦,终于不经意间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嗔怒道:“既然北海城池终究要破,孔某还真就不如谨守大家风范,誓死不同那吕布同流合污,就算是被那些黄巾贼子生吞活剥了,也好过屈身侍奉吕布那厮令天下耻笑为好!”
“主公!事情尚未可知啊!”王修也急眼了,虽然早就料想到了孔融这倔强姓子,根本不会如同他之前所说那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此时亲耳听到孔融说了出来,心中的愤懑之意还是难以自持,当下也顾不得主从之力,在厅中疾走几步,眼中冒火语气焦急的说道:“吕布军前锋既然能以三千胜却万余黄巾战兵而损伤颇微,军中又有当曰以两千残军击溃了曹艹四万精锐的秦旭,说不定此次还就真能出奇计策一战而定百万黄巾呢?相比之下,吕曹之战时的军力对比,同目下黄巾而言,也相差不多。主公焉就能料定吕布军不能成功救得北海呢?”
“哼!叔治这般维护那吕布,相信吕布定然能够救得北海,索姓就投了吕布去吧!”孔融的姓子也被激了上来,怒道:“若要让孔某信那吕布能救的了北海,除非天意此刻晴天响雷!那时若是吕布真能救得了北海,孔某不需叔治苦劝,第一个素服出城门投降!死了心的做他吕氏之臣!”
“轰!!!”
孔融愤愤的话音刚落,仿佛这老天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接着孔融的话音,晴空之中凭空接连响起了一阵阵的巨响。
我了个去,没这么准吧?竟然真响雷了?
难不成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北海注定被吕布所得不成?
孔融目瞪口呆!
王修瞠目结舌!
一众挤在门外等着两人消息的北海众文武,脸色惊惶中也变得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