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最后一天的晚上,扬州城里一座气派豪华的宅院里,陈光宗坐在后院的客厅里,皱着眉头望着手里的一封信,边上坐着杨慕恩,不动声色地在那里喝着茶。
由于明天盐商总会就要开始运送私盐,因此陈光宗和杨慕恩商议着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这座气派的宅院就是陈光宗在扬州城的府邸,其奢华程度在扬州城的豪宅中位居三甲。
刚才,就在陈光宗与杨慕恩商议着事情的时候,管家送来了一封信,陈光宗打开扫了一眼后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这使得杨慕恩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能让心机沉稳的陈光宗脸色骤变的事情十有**与盐商有关。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整天就知道玩儿女人,现在可要,把自己给折了进去!”看完信上的内容后,陈光宗重重地将信拍在了桌上,怒气冲冲地道。
“大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杨慕恩见状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沉声问道。
“二公子在杭州惹了一场大祸!”陈光宗把信望杨慕恩面前一推,面色阴沉地回答,言语中充满了怒气。
杨慕恩看了信后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信是刘仁德写来的,陈耀祖出事后刘仁德没敢立刻告诉陈光宗,而是等到给陈耀祖治疗后才给陈光宗写了信,告诉陈光宗他已经去找红鸾的家人,一定会妥善解决陈光宗的事情。
“大公子,咱们明天的计划要不要变动一下,先观望一下风声再?”放下手中的信件后,杨慕恩皱着眉头问向陈光宗,陈耀祖这个时候招惹了李云天恐怕会对明天的私盐运输产生影响,万一李云天恼怒之下派人对付两淮盐道,那么事情可就变得糟糕了。
“不用,明天的事宜一切照常。”陈光宗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后冲着杨慕恩摆了摆手,有条不紊地解释道,“镇武侯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绝对不会因为二公子的事情而迁怒于两淮盐道,他既然有心情去瑶琳仙境,那么就意味着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等红鸾姑娘出面后事情将会有一个结局。”
“二公子好像伤得不轻,大牢那种地方环境堪忧,二公子在那里待久了恐怕对他的伤势不好。”杨慕恩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陈光宗的没错,李云天如果在意陈耀祖的事情岂会去瑶琳仙境游玩?随后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不无担忧地道。
“哼,二公子这些年来仗着我娘宠他没少在外面惹是生非,是要给他一个教训的时候了,他现在连镇武侯都敢惹,要是这次不得个教训的话,保不准下次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陈光宗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他知道有刘仁德的打陈耀祖不会在杭州府的大牢里受委屈。
“大公子,为了慎重起见是不是派人去探查一下,看看镇武侯带来的人晚上有无异动?”由于明天私盐运输一事事关重大,杨慕恩的心中有些七上八下,试探性地问道,俗话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没有错。
就在这时,管家再度走了进来,将另外一封信送到了陈光宗的手里。
“杨会长,镇武侯现在杭州游兴甚浓,恐怕无暇顾及到我们。”看完了那封信后,陈光宗顺手塞进了怀里,笑着向杨慕恩道,“不过心无大错,本公子晚上会派人监视他们的举动,以防不测。”
杨慕恩敏锐地意识到陈光宗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陈光宗在李云天身边安排了探子,那封被陈光宗收起来的信就是那个探子所写,否则陈光宗岂会知道李云天的近况?
九月初一,陈光宗早早地就起床,侍女们给他梳洗穿衣的时候管家进来禀报,谢恒、韩亮和李满山等人昨晚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异样。
陈光宗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因此并不感到意外,吃过早饭后心情轻松地赶去了盐商总会会馆,他将在会馆里与杨慕恩等盐商总会的高层等待私盐运送的消息。
对陈光宗来今天将是难熬的一天,只要平安度过今天,那些私盐就出了谢恒、韩亮和李满山的势力范围,将顺利地运抵目的地。
陈光宗赶来的时候杨慕恩和魏德光等盐商已经在会馆里,他们在这批货上押了不少银子,自然关心私盐的运送进展,因此使得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比起盐商来,胸有成竹的陈光宗无疑要镇定许多,让人拿出围棋与杨慕恩等人对弈了起来,暗中等候着外面消息传来。
与此同时,李云天结束了他的瑶琳仙境之行,与雷婷和红鸾等人返回了杭州城,期间他们去了一趟桐庐县的桐君山,玩得甚是尽兴。
不过有一个人则显得很不开心,一路上都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她就是赵欣月。
赵欣月的心中十分讨厌红鸾和紫鹃,可李云天在游玩的时候却与两人谈笑风生,态度甚是亲昵,这使得她心情非常郁闷,没想到李云天竟然与别的男人一样,都是喜新厌旧的好色之徒。
尤其是李云天,行事更为过分,竟当着雷婷的面与红鸾和紫鹃调笑,一想起来她就一肚子火。
雷婷自然清楚赵欣月这是在吃红鸾和紫鹃的醋,她也不破,只是暗自安抚赵欣月,总不能告诉赵欣月李云天这是在逢场作戏吧。
回到杭州城后,李云天将那辆四轮马车交给了紫鹃,送她回家给外公过寿,这使得紫鹃万分开心,对李云天是千恩万谢,喜滋滋地坐上马车离开了。
“禀侯爷,外面来了一名男子,自称是红鸾姑娘的二哥。”正当李云天在讲武堂杭州司务处后院的客厅里与雷婷和红鸾谈笑的时候,一名护卫进来向李云天一拱手,沉声禀告。
“侯爷,民女去去就来。”红鸾闻言微微一怔,连忙起身向李云天道,准备前去查看。
“如果是你二哥来看你的话,就让他住在这里,你们兄妹也许久没见了,好好陪你二哥在城里转转。”李云天笑着向红鸾嘱咐道,他已经猜到了红鸾二哥的来意,看来刘仁德已经把主意打在了红鸾的身上,否则红鸾二哥岂会来得如此突兀。
“谢侯爷。”红鸾见李云天如此贴心,心中不由得一暖,向李云天莞尔一笑后离去。
“李大哥,我下去整理这些天的见闻了。”见红鸾走了,一直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的赵欣月也没心情再留下,给李云天打了一个招呼后回了自己房间。
“她这几天怎么了,好像话少了很多,兴致也不是很高。”望着心情低落的赵欣月背影,李云天有些狐疑地问向了雷婷,他这几天已经感觉出来赵欣月的行为有些反常。
“女孩子嘛,都有自己的心思,妾身也不知道。”雷婷望了一眼赵欣月,笑着向李云天道,她早就发现李云天虽然聪明睿智,城府无人能及,但就是在感情方面显得有些迟钝,经常无视了那些对她情深意重女子的情意,否则她与怜香、柳雯晴也不会等了这么长时间才嫁给李云天。
雷婷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只要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如果她此时破的话恐怕会使得李云天很尴尬。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些货应该已经启程了。”李云天哪里有心思去猜赵欣月的心事,他现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盐商总会贩运的那些私盐上,随后语峰一转,微笑着向雷婷道。
“相公,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你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等着他们自己撞进网里。”雷婷闻言不由得莞尔一笑,在扬州待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了。
“此次彻查两淮盐道,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快’字,相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私盐拿下,而且还要让外界以为相公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唯有这样才能既清楚了两淮盐道的那些蠹虫,又确保了朝局的安稳。”
李云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等这件事情结束后相公一定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为了布下这个局相公可是费了不少心力。”
对于李云天来,他既然接下了彻查两淮盐道的案子,那么就要将此事给办妥当了,不能给宣德帝招来麻烦,这也正是宣德帝最为欣赏他的地方。
否则,即便是将两淮盐道的案子查清楚了,朝堂上那些六部阵营的官员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全力反扑,届时朝堂上的局势一定会乱得一团糟,这绝对不是宣德帝所希望看见的一幕。
“相公,你准备如何处置陈耀祖他们?”雷婷知道李云天这些天来着实很累,每天都要演戏给别人看,于是起身走上前,来到他身后一边轻柔地给他按摩着头部和肩部,一边柔声问道。
“陈光祖敢当众污蔑怜香,相公本想好好修理他,不过转念一想这次陈家恐怕要倒大霉了,故而相公也没有兴趣再搭理他,届时自有朝廷的律法惩处他。”李云天闭上了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着雷婷的按摩,口中淡淡地回答。
“相公,这件事情完了后户部的国库将会多出许多银子来,下一步是不是该对户部下手了?”雷婷早就猜到了李云天不会将陈耀祖放在心上,笑着问道。
“户部既管收入也掌支出,权力实在太大,是要让它分权了。”李云天闻言了头,他也想过着悠闲的日子,可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来,他分身乏术不得不应对。
雷婷闻言笑了笑,不再话,专心致志地给李云天按摩,她知道李云天所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因此自会全力支持李云天实现心中的理想和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