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澜清秀的脸上,掩不去浓浓的担忧,她知晓慕容青鸢的身体,若是真的动了大怒,只怕那毒又要发作了。
心里焦急不已,却碍着身份开不了口,只得先关注着局势的发展。
眉头微微一皱,胸口抑制不住的疼,让神智顿时清醒了三分,担心毒发只得缓慢的平复心情,却依然移不开落在婉妃身上的视线。
本想等着婉妃再次开口,却不曾想闻得几声清脆的掌声。
循声望去,一时间只觉得天地旋转,日月无光,愣在了那里。
幼年时温和的眼神与笑容皆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那陌生的面孔与邪魅的笑容,这是她的尹摺哥哥么?
谁也未曾料到,帝王刚刚就到了,只是却站在门边看着内室的好戏,微微拍掌,似乎是在赞叹。
纳兰尹摺早已经换了家常的袍子,再也不是那明黄的耀眼,其实今日他本来应该穿喜袍的,现在却换了墨色锦袍,与他冷峻不羁的气质倒是搭配的很。
慕容青鸢只觉得意识没了,脑子不会转动了,甚至都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纳兰尹摺眼里流露出的无情,便是那样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她所有憧憬的幸福。
那嘴角的邪笑似乎是在嘲弄她的痴傻。
根本就理不清思绪,根本就弄不懂为何是这样,他是自己的尹摺哥哥啊,是自己的夫君啊。
突然懵了,又突然醒了,想要抛却一切,也不管芷兮到底是何人,就想开口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已经不想开口了。
婉妃细长的手臂攀上纳兰尹摺的脖子,娇柔的扭动着身子,毫不避讳的在那俊颜上亲了一口。
随即软软的倒在那人怀里,转过头来,一双魅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已经失神许久的皇后。
纳兰尹摺配合的将婉妃揽在怀里,扬起右手轻轻的扼住婉妃尖尖的下巴,下一刻便贴上了那柔软的唇,绵长深情的允吸着。
所有的人都呆了,坐在床上的皇后却是想吐了,忽然觉得恶心,无比的恶心,忍不住要吐个干干净净。
这样浓烈的恶心,便是当年她逃亡时吃下发霉的食物,那种感觉也比不得的。
“皇上。”
云嬷嬷却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低头跪下,打算劝一劝。
微微一滞,放开怀里香气四溢的女人,伸手扶了云嬷嬷一把,转头吩咐:“送云嬷嬷回去。”
对待别人可以冷清,然而云嬷嬷是鸢儿的奶娘啊。
“尹…”险些错了称呼,终是忍不住抬眸轻问:“皇上为何?”
声音极轻,早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份戾气,便是这句问话似乎是拼着所有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冷冽的人儿,褪去全身的防备,清眸哀怨,有朦胧的水雾缓缓聚起,就像是突然间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悲剧,绝望哀伤,还有…不解。
纳兰尹摺竟然有些怔了,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女子刚刚还一股骇人的气势,如今却如同一个没了家的孩子。
细细的看了几眼,赫然明了,为何五弟这般喜欢她。
她的眼睛的确很像…鸢儿。
远看便觉得像,近看更是能让人想起过往。
想起鸢儿,刚刚的不忍瞬间转换成了狠厉,是这个女人抢走了鸢儿的位子,是这个女人让自己背弃了对鸢儿的誓言。
不再多想,冷笑着开口:“娶你,不过是母后与朝臣的相逼罢了,朕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思。”
畅快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因自己的话猛地一颤,接着开口道:“朕不仅没有那个意思,反而是厌恶至极,对于一个在宫外就与朕的五弟不清不白的女人,朕着实恶心。”
恶心,他说自己恶心。
况且这一句话,便能碾碎一个女子的清白,明日怕是又要谣言四起了。
一记记闷雷打在胸口,似乎要把心给震碎,那种疼痛就如同硬生生的把心掏了一个洞一般,疼的几乎要窒息,狠狠的咬着唇,甚至要咬出血来,无法去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硬生生的存在的。
看到这情景,莫说是别人,便是幽澜也傻了。
心里早把这冷情的帝王骂了千百遍,小姐这么多年了,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个,他便是这么对待小姐的。
然,却没有一个人记起,纳兰尹摺所恨的所痛的所要折磨的只是苏离忧而已。
婉妃张扬的笑着,心里无限的惬意,只等着看这有史以来最好看的好戏。
窗子未关,十月的晚风,毫无预兆的吹了进来,猛地打在心上,便如刀剔骨一般疼痛。
或许叫人疼的不是这风,只是眼前的男人。
这是她的尹摺哥哥吗,是她心心念念许久了的人吗。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这不是她的尹摺哥哥。
尹摺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对她,谁能告诉她,到底为什么。
“皇上…”迟疑的看着眼前本是熟悉却陌生的男人,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毫无底气的问道:“从未将一个人放在心上么?”
她想问,想要知道不是眼前的她,而是以前的她,以前的她,他是否真的放在了心上,如果是的,那也无憾了,若不是便是白活了这一场。
皱眉不语,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问这样的问题,看着她那期待的目光,却是想把这场游戏玩的更残忍热闹一些。
伸手摸着婉妃柔嫩的脸颊,幽幽开口:“从未!”
从未啊,那一直呆滞的人儿突然间就笑了,灿若春花,明媚可人。
以前的七年加上现在的八年,这辈子便是白活了。
纳兰尹摺尤觉不足,又补了一句:“女人在朕眼里,只不过是不重要的玩--物而已,朕从不将任何人,任何物放在心上,你更是低--贱的不配。”
那冷酷羞辱的字眼说的竟是那般的淋漓尽致,只是一字一句却再也撼动不了瞬间就碎成片片的心了。
不配,是啊,原来自己不配。
原来自己就是个大笑话。
那颗带了万千柔情满腹思念的心,只在刚才就已经被利刃割碎,一点完整也不剩,心溢出了血,幼时的痴念,便是在这一刻不见了。
原来,一切都已经变了,又或者没变,以前也不过是被少女的纯真蒙住了双眼,傻傻的相信罢了,这一信便是十几年,直到现在才看清楚那血淋淋的真相。
赫然明了,原来娘亲不让自己回来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