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韵也看得出来,凌翎并不愿意再次回到凌家替云晞扬讨取信物。
他们虽然不知道凌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抛弃凌家嫡女这尊贵的一切跑出来,但看凌家寻找她时的力度和凌翎百般躲藏的那种不愿,便可以猜测这其中定然有令人难以琢磨的纠葛。
或许其中涉及到的隐情,让凌翎也并不愿意为云晞扬付出这么多的代价。
即使她心中怀有愧疚,但这愧疚也不足以让她做出这样的事。
人都是自私的。
凌翎艰难的摇了摇头,偏过头去不敢去看风清韵和沈亦舒的眼神。
她低下头看似一心一意的在为云晞扬针灸,可握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风清韵顿时就明白了凌翎的意思,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十分明显。云离歌有些按耐不住的想上前和凌翎理论,但却被风清韵抓住了袖子。
“我有事出去一下!”风清韵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拉着云离歌走出了房间。
沈亦舒坐在屋子里看着凌翎为云晞扬针灸,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反而成了最有力的指责,让凌翎觉得浑身上下都如有针扎一般的不自在。
明明下针的人是她,她却好似受难的那一个。
云离歌和风清韵并没有走远就吵了起来,两人之间争执的话的话隐约飘来,凌翎还听得到他们之间的争论。
“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不都是她的错吗?”云离歌不满的说道,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凌翎牵扯了这么多的祸患,也就不会导致他的妻儿会受这么一遭罪。
云离歌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凌家的事情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一场无妄之灾。
但情感更为充沛的风清韵,从凌翎的角度看来,却有不同的看法。
世事无常,谁也不曾想到凌翎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而逃出家族,会带来这么多的纠葛。
其实凌翎也是一个受害者,他们这样逼迫现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也太过勉强别人了。
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那副样子,风清韵又忍不住心中冒火。
她一方面体谅凌翎艰难逃出家族的不容易,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受这无妄之灾。
这两种想法在风清韵耳边不停的浮荡着,像是展开了一场争论。
究竟是逼着凌翎回到凌家拿了信物给云晞扬治疗,还是选择费更大的力气将这件事情尽量博得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呢?
“其实凌翎也是受害者啊,真正的罪魁祸首难道不应该是凌家吗?”风清韵叹了一声,顿住脚步,有些犹豫的看一下房间。
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牙又折返了回去。
凌翎听到风清韵和云离歌的脚步去而复返,顿时心下一个咯噔,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取决她的命运。
在风清韵和云离歌的身影映入眼帘之后,凌翎顾不得其他,直接将自己刚才查看云晞扬的结果说了出来。
“其实我有办法保全小世子,他这身上的蛊虫我也了解一些,就算没有拿到信物……也可以通过药膳和针灸对他的身体进行调理,至少可以保他五年平安!”
凌翎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的说道。
她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可实际上心中已经冒出了冷汗。
就在沈亦舒三人都被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向云晞扬的时候,凌翎深呼吸了一下,心中出现了更多的负罪感。
虽说是“五年平安”,可事实上这句话转换一下,那就成了如果拿不到信物,想办法把蛊虫解除,那云晞扬最多也只能活到五岁。
凌翎悄悄地偷换了概念,想用这种方法使风清韵和云离歌不将自己送到凌家。
刚想说出把凌翎送到凌家换取信物,救治儿子的风清韵顿时就愣住了。
如果有方法的话,谁都不想当恶人。
风清韵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逼迫凌翎的想法,点了点头问道:“那你需要什么东西,只要是王府势力能够找到的都可以提出来!”
云离歌站在一边神色冷淡的看着凌翎,那目光刺得她有些心虚。
凌翎连忙走到桌子旁,抽出宣纸,开始刷刷的写下了一长列的药材清单。
风清韵凑上去一看,顿时就有些为难。
这药材清单上列举的药材无不都是天下罕见的珍奇灵药,天山雪莲都只能当一位辅药,更别提还需要深山老林里长着奇花异草。
罢了,应当还是能寻到的。
风清韵将这清单照着模样抄了一份递给云离歌,很快整个王府手下的人都派出去了大半,为自家的小主子寻找灵药。
就在凌翎这些天给沈亦舒和云晞扬调理身体的时候,风清韵守在云晞扬身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趁着凌翎手上空闲下来,风清韵忍不住问道:“这蛊虫不是源自于苗疆,为何你也对它如此熟悉?”
风清韵还记得,即使是扶风皇宫里的老御医诊断了云晞扬的病情之后,都是对着蛊虫一脸茫然束手无策。
这凌翎来自于海外凌家,那是和苗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地理方位,为何她会对这蛊虫熟悉得仿佛了如指掌?
风清韵一边问着,还一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已经空下来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原本带着云离歌从海外寻来的那一串白玉佛珠,可是当凌翎无意中看见的佛珠之后,惊喜交加的说这种玉质和她那种信物的材质有些相仿。
虽说品质差上了不少,但对云晞扬身体中的蛊虫还是有一点的镇定作用,配合着她用针灸使蛊虫陷入沉睡的状态能起些效果。
于是风清韵,便将这佛珠留在了云晞扬身边。
风清韵一摸摸了个空,这才想到佛珠已经放到了儿子身边。她心中又有了疑惑冒出来,这种产自于海外的白玉竟然也会对蛊虫起作用!
凌翎看着风清韵疑惑的样子,正想开口对她解释,但又想到自己凌家的家训,便又住了嘴。
凌家作为海外家族,这些年来的近况也不容易,虽说手上掌握了不少矿脉,有着盐铁之利,不知道多少敌人都在窥伺着凌家的家业。
想了想,凌翎有些欲言又止的对风清韵说道:“凌家掌握的要比你想的多得多!”
外人眼中凌家是富可敌国,可是在自小从这个家族中成长起来的凌翎看来,凌家实际上是一个勾心斗角的斗角场。
有用处的人和没有用处的人,在这个家族之中完全是两个待遇。
更何况在海外有着强大势力的家族,也并非只有凌家一个。
例如海外就有一个尤其擅长这种蛊术的家族,和凌家之间的关系有些诡异,两家发展的方向都有一些交汇共通的地方。
家族成员有的是仇人,有的却是知交好友。
想到现在凌家还在找着自己的下落,凌翎顿时神色黯然。她对风清韵摆了摆手,便自己走到了屋子外面散心。
风清韵还想再问,可凌翎已经没有兴致再同她聊天,便只得摇了摇头,转身去找云离歌。
云离歌这时候还在跟凌家的几个人打着商量,他费了很大的心意全城搜捕凌家子弟,总算是抓到了其中几个不稳重跑出来的小辈。
没有抓到那个中年人,云离歌觉得有些可惜,但眼前这些小辈……
“本王倒是没想到,你们的骨头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硬呢!”云离歌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两个凌家人,嘴角边扯出一抹冷笑。
他下令风云卫对两人进行审讯,却没想到这两个凌家小辈明明看着那些鲜血淋漓的刑具十分畏惧,可真的被用刑之后却又咬死了嘴巴,半句话都不肯吐露。
风云卫有些为难的汇报给云离歌,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下重手。
毕竟云离歌和凌家之间的关系还有缓和的余地,现在凌翎也到了他们府上正在救治着小主子,要是和人家结了死仇,这就不大好了。
云离歌来了一看,也是大为惊诧这两个凌家小辈的骨气。
这两个凌家人听见动静之后,勉强抬起眼皮看向云离歌,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怨愤。
“我二叔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精神稍微好一些的那个凌家人看着云离歌,口中愤恨的说道。
云离歌眉头一皱,想来他二叔便是那位中年人了吧?
他不由冷笑道:“我还没和你凌家算账呢,有什么本事尽管使来,本王就在这里接着!”
话音刚落,那凌家人等着云离歌走近时,粹了口中的一口血水向他喷去。
云离歌眉头一皱,身子一偏,便躲过了这凌家人的偷袭。
旁边的风云卫顿时大怒,拿着鞭子就想上来给凌家人抽上几道,好教他一些规矩。
云离歌一抬手制止了自己身后站着的风云卫,毕竟凌翎现在还在他府中照顾着云晞扬和沈亦舒,总是要留几分情面的。
他也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两位凌家人怎么处理,突然心念一动便吩咐道:“派人把他两人丢在街上,我倒想知道他那二叔是否真的会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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