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发什么呆呀?”谈傲喊了一声。
公输鱼惶然回神,忙上前笑意盈盈地还礼:“呀,临公子身子虚弱,怎好出门?”
仓临还没说话,谈傲便抢着回答道:“哦,仓临得知,本世子为他补身所做的狐狸汤,里面所用的蘑菇,是你昨夜亲自去后山采回来的,故而特意前来道谢。”
狐狸汤?蘑菇?冰雪聪明的公输鱼自然知道谈傲是在暗指昨夜后山之事,便斜着眼角瞟了一眼他那满脸刻意挑衅的神情,盈盈笑道:“哎呀,世子拳拳心意,亲力亲为上山抓狐狸,在下只是随行,顺道摘了几朵蘑菇,何足挂齿?”
“那倒是,昨夜本世子可是被那只小狐狸耍得团团转呢,好在,最后她还是落在本世子手里,被本世子抓住扛了回来。啊,说起来,那狐狸可是不轻呢,沉甸甸的,身上贼有肉……”
“哎呀呀,世子辛苦辛苦,昨夜好像被狐狸抓伤了脸,好在皮够厚没有破相,现在也不疼了吧……”
呵呵呵呵……这两个人,一个“偷了人”不肯认,一个“丢了人”不能说,便也只能切牙对视、奚落挖苦、相互伤害,同时又以笑脸对笑脸,笑得那叫一个蜜甜蜜甜。
不明所以的仓临后退半步,对这两人正经拜谢:“在下多谢世子,多谢鱼公子。”
“临公子不必客气,快请坐吧。”公输鱼引了谈傲与仓临落座,口吻自然而随意地问道,“临公子甫出囚笼,此刻看着精神还算不错,身子可有何不妥之处?”
“有劳鱼公子垂问,在下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哎呀,不想那梓霖竟如此丧心病狂,将临公子囚禁折磨长达半年之久,真真是令人思之极恐。此次临公子能够逃出生天,想必也是经过了一番周密计划方能成功的吧?”
“鱼公子抬举了。在下生性愚钝,不擅计谋,昨日也是因了机缘巧合,方能侥幸出逃。”
“机缘巧合?不知是何机缘巧合呀?”公输鱼频频追问,一脸的姑婆相,就像之前那些追着仓临打听被囚秘闻的八卦学子们一般模样。
仓临也是见怪不怪,一一应答,毕竟,他有这样的经历,身边人不好奇不追问那才叫怪。
可谈傲却是不耐烦了,插嘴阻拦道:“公输鱼,你问这许多做什么?”
公输鱼盈盈一笑:“在下只是关心,若是临公子有何隐秘不便言明,那便是在下失礼多言了,还请临公子不要见怪。”
仓临谦和一笑,“鱼公子言重了,哪里有何隐秘,只是昨日在下于被囚的暗格中,听到外面厢房里突然起了一阵打斗,后来还有重物撞击了暗格的壁板,待外面平静后,在下试着推动那壁板,竟发现壁板被撞坏了,如此,在下方才得以逃出生天。”
闻此言,公输鱼不禁眉角微扬,暗忖道:该不是在说昨日我抱着梓霖撞壁板的那一下吧?小爷的胳膊肘到现在还青肿着呢,不想倒是成全了你。
“临公子说听到了打斗声,可知是何人打斗?”
仓临蹙眉摇头,“在下于暗格内,隔着壁板,只是隐约能听到打斗声,却是听不到说话声,故而不知是何人在打斗。”
“哦,那临公子从暗格里出来时,暗格外面竟是无人把守的吗?”
“呃,本是有的,不过,昨日两伙打斗之人,从厢房里撕打着去了别处,便暂时空了把守,上天怜见,让在下得了这么一个空子。”
“呀,那可真是连老天都在帮着临公子呀。”公输鱼啧啧感慨,忽又发现了问题似的眉头一皱,“哎,既然临公子是得了空子、在无人把守的状态下成功出逃,又为何会与梓霖一起被护卫们发现,并带去了齐贤厅呢?”
“这个,说起来,在下记得也不甚清楚。隐约是,在下仓皇逃出厢房后,来到了外面,迷迷糊糊,还不及分辨清方向,就看到那梓霖突然回来了。在下一时慌乱,连忙大声呼救,惊动了巡逻的护卫们。护卫们见那梓霖与我相貌一模一样,甚是惊奇,便将我二人一同带去齐贤厅,请博士祭酒作论断……”
“噢,原来如此。对了,昨日瞧着那梓霖神情呆滞,没了魂似的,甚是奇怪,临公子可知何故呀?”
“哦,昨日在下实在是心慌得紧,记忆也有些混乱不清,倒是隐约也觉得那梓霖确是有些异样。她在厢房外面看见我时,护卫们尚未到达,可她也没有对我不利;护卫们过来带我与她走,她也不曾反抗,似乎是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未曾说……”
“那临公子可知……”
“哎呀,知什么知?”谈傲再次插嘴,打断了公输鱼的问话,“那梓霖都已被本世子打死了,你还打听她的事做什么?”
公输鱼翻了翻眼皮,“我好奇嘛,想知道那梓霖的易容术是在哪里学的,怎么就能做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也太惊人了吧……”
听到这话,仓临浅浅抿嘴,思量着公输鱼追问这许多,原是因为对易容术感兴趣,便回道:“抱歉鱼公子,这个,在下实在是不得而知了。”
“仓临,你道什么歉?被关得痴傻了吗?哎,好了好了,都别再说那些无聊事了,看看这个!”谈傲提起他带来的那个食盒往几案上一放,“公输鱼,这是本世子给你的。”
有了上次“被包养”的阴影,公输鱼看见食盒就不舒服,当下拧眉瞪眼道:“世子,在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绝非没钱吃饭,更不需要包养,何故还要再送食盒来?”
“哦,本世子这次给你送过来的不是饭食,而是安神汤,专治你的晕厥症。”说着,谈傲一脸献宝样地打开了食盒,露出一个掐金彩瓷盅,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汤,名曰,九心滋补汤。知道是何物之心吗?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坐稳了啊,本世子现在就告诉你。是囚牛、赑屃、狻猊、蒲牢、嘲风……”
谈傲犹如说书先生附体一般,神色飞扬、动作夸张、口若悬河。
可还没等他吹嘘完,公输鱼便讥笑连连地揭穿道:“世子当我是三岁小童般好欺瞒吗?龙生九子,一次全都被你给宰了?有没有留下一只来与我们开开眼呀?嘁!我看哪,你这九心滋补汤,顶多是些猪马牛羊之流罢了,可莫要在这里大话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