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这有住的地儿吗?”
问这话的人,很有些狼狈。
夜灯前,他拖着一辆前轱辘变了型的山地自行车,瘸着腿,胳膊肘上破了个大洞。
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是摔的。
他叫师展。
师展他现在就站在一家挂有“春花幸福农家乐”字样招牌的门店前。
门店,古色古香,清爽典雅。
听到他的叫声,门店吧台后起身一位美女,冲他一看,乐了。
“哎哟,你这是摔的吧?”
大约四十多岁,穿着时尚,五官清秀,风韵犹存的资深美女说道:“嘻嘻,你是在七不过桥那儿摔的吧。
七不过桥那石桥,外面来的人都听岔了,以为叫骑不过桥。
许多人都不信,骑不过去?
结果,摔了不少英雄好汉。
进来吧,这一看你就摔的不轻。”
没错,师展是古石桥那儿摔的。
他不知道那古石桥叫“七不过桥”。
他还没上桥,是在桥头边上摔的。
摔进了桥头旁边的一个大草丛窝里。
可能是摔晕了。
摔的时候,天还亮着的。
他醒过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好不容易爬起来,折腾了半天,把自行车搬上路。
发现车骑不了了,这脚崴得也不轻。
走不了,只好来投宿。
师展一撒手,山地车咣啷一声摔在店门口地上,瘸着腿一步三摇地挪进店堂。
他扫了一眼吧台上的小牌牌,牌牌上面就有这位美女的照片,标有“总经理、修秀玲”的字样。
这种“农家乐”还封什么“总经理”,有个六层以上的高楼,可能就自封“总统”了吧。
“你运气好,还有一个房间,登记下吧。”修秀玲张着手,等师展递给她身份证明。
什么狗屎运,平白无故摔跤,还运气好个球。
师展暗自吐槽着,摘下头盔,解下身后的背包,找到了身份证后随口问道:“修总,多少一晚?”
验证下是否她真是“修理锈铃”的,姓修的好像不多见。
“客气了,叫我秀玲就行。”修秀玲回答道:“包吃住,二百。”
看来真是姓修的,她抬头盯着师展看,那眼神分明是在说:
哎哟哎,小伙子长的真不错,
刚才,就看到他的身高不低,
现在,你看他这五官长相,真是招人喜欢。
“修总,给你。”师展发现她看自己有点傻呆,递给她身份证时就加了一句:“不是说,一天一百五吗?”
“哦……?”
修秀玲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马上有点酒色地说道:“包一个月以上是一百五。
临时住,二百。
你住几天?”
这个问题有点为难了。
“你看我这脚崴的……。”师展有点愁眉不展。
“伤筋动骨一百天,明天肯定是走不了。要不,先住一个星期?”修秀玲这样说道。
师展点点头。
凭他自己的直觉。
这脚崴得虽然没有动骨,伤筋是肯定,真要能骑车走路,没有三五天,好不了。
“师展,这名字好,最起码能混到师长。上海人?”
“嗯。”
“旅游?”
“嗯。”
“一个人瞎旅游,还骑单车?”
“嗯。”
“我们这地方不错吧,是不是有来了就不想走的感觉?”
“嗯。”
第一印象,这修秀玲,人的长得还不错。
第二印象,这修秀玲,明显有点唠叨,住店登记还带聊天。
她说的也没错。
这地方确实是好,让人有一种世外桃源、别有洞天的感觉。
这里是距离上海有上千公里远的浙东南山区,一个叫箬溪的小县。
这个村,是以“四季花海”而远近闻名的石门洞村。
从箬溪县城往石门洞这儿走,大约有二十多公里,盘山公路。
师展是首次带着任务慕名而来。
到达箬溪之后,稍事休整,他就跟同学家借了一辆山地自行车,照着手机上的导航,就奔这石门洞村来了。
盘山公路高程不低,就师展这样好运动的小伙子,也累得跟狗熊似的。
不过,进了这石门洞村,再辛苦,单车骑游这一趟,也值。
村口,两山近距离对峙,从外面看过来,还真像是天然的一个巨大的石门洞,秀岩高耸,古树成荫。
公路沿山溪蜿蜒地在树荫下进入山谷,眼前就霍然开朗起来,一个以奇峰、秀岩、果树、梯田、古宅村落为内容的山中小盆地,秀丽的景色令人叹为观止。
时值农历阳春三月,桃红梨白,杜鹃满山遍野绽放,花海,名不虚传。
车在绿树底下走,人在花海丛中游,别有一番情趣。
师展对这里的古村落尤为看重。
这种有上百年历史的古民居,时下已经不多见,泥墙黑瓦的,彰显着厚重的历史质感。
一条小山溪在村前穿过,溪水清澈,鱼虾可见。
一座古石桥,横亘溪上,勾勒出一幅精美的“小桥、流水、人家”山水画卷。
拍了无数张照片,看了整个盆地的布局,围绕村落转了几大圈,有了“眼见为实”的第一观感,师展准备打道回城。
骑上车,突然有一个亮点,深深地吸引着师展的眼神。
古石桥下的埠头上,有一位白衣少女,正好抬脸朝师展这个方向看过来。
师展给惊艳到了,清纯如水,亮丽如仙。
眼馋,车子一偏,咕隆咚,就摔进了桥头边的下面的一处大草丛窝里去了。
这不,就把师展给硬生生地滞留了下来。
“押金一千五,微信,还是支付宝?”修秀玲把师展入住的信息登记完毕后说道:“我扫你。”
师展打开手机支付宝递给对方。
“我帮你看看,摔得重不重。”
修秀玲办理好住宿登记后就从吧台出来,十分热心地让师展坐于沙发上,还主动替师展卷起裤管查看伤腿。
摔跤后,有人主动关心,师展自然还是乐意配合的。
或许,她还能提供个伤情轻重的参考意见。
“哇哦,淤青挺重的。”
她说话的同时,她的手在师展伤脚踝上用力一捏,痛得师展呲牙咧嘴,差一点大叫爹娘。
这女人,怎么下如此狠手啊。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原来,她这一捏,是为了确定有没有伤到骨头。
师展由此原谅了她。
“没事,等会儿,我弄点草药给你敷敷,三五天就好了。”
她还能帮治伤,解除了师展治疗的后顾之忧,师展由衷感激。
“谢谢。”
“别谢。”她站起来进入吧台后又来一句:“我喜欢你。”
这话能乱说的吗。
入乡随俗吧,可能这地方人,说这种话跟说“你好”没多大区别。
“你可记住了哈,下次再来,绝对不能骑车走七不过桥了。”
原地再来摔一次,总不会吧。
“哪七种情况不过桥?”
师展终于找到了打破自我尴尬的话题。
“嘻嘻,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好多人都会这么问。”
她好像出了一道脑筋急转题目,让人答不上来,一脸满足地说道:“其实很简单的啦。
就是农村人做七,女人哭着接七的时候,不能从这石桥上走过。
做七,你懂吗,就是老人亡故后的第七天的那个七。”
真的是,其实很简单的啦。
师展暗自腹诽,还有这种禁忌,谁能想的到?
“夏如春,领客人开房啦!”她突然冲里屋大喊。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更别扭的状况,出现了。
从里屋出来的,就是”害“师展摔了一大跤的那位白衣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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