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笑一行人出了京城便直奔虔州，一路上御林卫随行，齐妃又很有外出行走的经验，高笑在她的帮衬下，倒也没有什么不适。
一连几日队伍加速前行，少做休息，终于迈进了虔州的地界。
眼见到了虔州城脚下，高笑和齐妃研究了一下，决定在城外歇息，修整一晚，明日一早在进城。
队伍便在城外就地扎营，虔州城的地界只有官道两旁依稀几个老人家支起茶棚，少有饭馆，到了城下，高笑也不知道城中的情况，不知道城中有没有起疫情，并不敢让御林卫们到附近去摸野味，一行人就烧了热水就着干粮当做晚饭。
简单吃过晚饭，时候还早，高笑并没有困意，便捡了根树枝坐在篝火旁，随意的在地上写写画画。齐妃收拾好了帐篷就见着高笑独自一人坐在篝火旁，于是也凑过去坐到她旁边。
“想什么呢？”齐妃从篝火底下抽出一根粗些的木头，讲架在一起的木头挑的松一些，火腾的一下就着起来。
“没想什么，睡不着坐一会。”高笑撩起衣袍朝齐妃坐的近些，“阿姝也不困么？”
齐姝是齐妃的闺名，自打出了京城，高笑便一直这么称呼她。
“嗯，”齐妃犹豫了一下，“笑笑，我和你商量件事。”
难得见到齐妃这样的语气，高笑纳罕的转过头，“什么事？”
齐妃像是很难启齿，咬着下唇，反复思量之后才开口，“回京的路上我能不能先走一步？我想回齐府看看我爹，我自从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身体好不好。”
齐妃越说语气越带哽咽，高笑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她：“这有什么的，你只管回去就是了，要不要我们在城外在等上你几天？”
“不不不，”齐妃连连摆手，面带赧意的擦了擦眼角，“我只是回去看看就好，之前有机会出宫的时候，父亲不在府上，离京的时候听皇上说，父亲以后就会留在京城了。”
“那多好啊，以后你有机会出宫，就能会家去看看——”
高笑正说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立着的枯草晃动了一下，高笑的手猛地收紧，紧紧的握住齐妃的手，“阿姝，你看那草是不是动了？后面好像有人？”
齐妃朝着高笑说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瞧见什么异常，只有草尖在微微颤动，“是风吧——”
齐妃边说边转过头，目光落在火苗上的时候突然顿住，火苗并没有晃动，哪里来的风？
齐妃常年习武的警觉，眼神瞟向旁边的御林卫，朝着草丛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御林卫机警，招手叫上几个同伴，朝着齐妃指的地方，悄悄的摸过去。
御林卫才摸过去，草丛里就“哎呀哎呀”的喊起来，原本稀疏离着的枯草被压倒，齐妃发现高笑的手发凉，紧紧的握着她。
不过片刻，草丛后就重归于安静，御林卫从草丛后走出来，手里拎着个小男孩。
小男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两只手被制住，身子悬空，脚还在不停的扑腾，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把他拎起来的御林卫。
见草丛后的是个小男孩，高笑的心放下来，朝着御林卫摆摆手，示意御林卫把他放下来。齐妃却一把拦住高笑，朝御林卫使了个眼色，御林卫点点头拎着小男孩往帐后走去。
高笑不解：“这是干什么？”
“提防幼子行凶，而且听说苗疆还有一种秘术，成年男子练此术身形如同幼童，体力却与常人无异，混入人群暗杀，让人防不胜防。”
“缩骨术？”
齐妃一惊：“你知道？”
高笑讪讪的笑：“听说过。”
谁童年还没看过几部武侠电视剧呢？
两人说话的工夫，御林卫已经把小男孩整个搜完身带过来，朝着二人点了点头，这应该是安全的。
小男孩站在高笑面前，粗布短打衣裳已经满是灰土，裤管上还有划开的口子，露出已经结痂的膝盖，一双蓝色的布鞋已经露出了脚趾头，就像这小男孩一样，梗着脖子，一脸倔强。
高笑掏了掏耳朵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还真是倔强
高笑看了看齐妃，抬手指了指帐前箱子上的小包裹，御林卫会意，折身去拿。
高笑掏出里面一整块的圆饼，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
高笑又拿着饼晃了晃，石头的眼珠子简直像是长在了饼上一样，牢牢地盯着饼咽了咽口水：“我大名叫陈磊，大家都叫我石头，今年七岁，我家在虔州西南的小桥坡上住。”
高笑笑眯眯的把饼递过去，还没等手伸直，石头已经上前一步抢过去，狼吞虎咽起来，因为怕坏，赶路用的干粮都是极干的，小石头吃了两口就被噎的直翻白眼。
齐妃赶紧把他拽过来，拍着他的后背，高笑指了指篝火旁架的锅，“热水。”
热水就着干粮下了肚，小石头这才算缓过来，一张比他脸打两圈的圆饼，不过几口就被石头吃个干净，站在一旁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像想刚才那样硬气，还有些不好意思。
高笑把他拽到身旁，“城里不是施粥放粮吗？你怎么跑到外面饿成这样？”
石头摆摆手，故作老成道：“你们一看就是外地城里人，所以不知道，现在虔州城已经闹得不行，我可不敢去城里要饭，万一挨揍怎么办？”
百姓已经不敢在城里接受赈灾粮了吗？难道虔州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高笑和齐妃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那你家里人呢？你不是说你家住在西南，可这里是城北方啊？”
说起这个，小石头的脸色一变，整个人瑟缩起来，紧张的敲四周望了望，然后才小声的开口：“我们村上闹山鬼。”
站在对面的御林卫发出一声嗤笑，“小崽子胡说八道。”
小石头听见这话，架着胳膊便要站起来反驳，高笑拍着他的胳膊安抚他，柔声道：“你看见山鬼了？”
小石头摇摇头，语气中仍旧是害怕，“我没看见，但是那个山鬼把我们村上几十口人都抓走了。”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齐妃问道。
“我那天从家里偷溜出去玩，回来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不见了，一个人都没有了。”小石头的小拳头攥的紧紧的，“一定是被山鬼抓走了。”
“你们村上的人不会出去当暴民闹事去了吧？”另一个御林卫接下话茬。
小石头听见这话，登时就情绪激动起来，也不顾高笑拉着他，站起来就奔那说话的御林卫踢过去，被制住还在不停手，脸涨得通红，“你才是胡说八道，我爹娘都是本分人，我家虽然没有地，但是我爹娘都能干活，你才是暴民，你全家都是暴民。”
刚才说话的御林卫见自己一句话，引着他这么激动，一时有些尴尬，揉了揉鼻子道：“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被山鬼抓去了？”
“前段时间山里就一直有动静，娘说那就是山鬼要出门了。”
高笑低头不语，虔州地界下大暴雨，洪水成灾，地下水系肯定也在涨水，山里有动静并不奇怪。
小石头看高笑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咬紧牙，脚一跺地，“山鬼不仅出门了，我们村里的井水都变成血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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