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明月去见凤倾城时,他已经出发去了西荒。明月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丸子回到修仙学院。她在修仙学院才待了两日,颜丹便急匆匆地来学院找她。
此时颜丹满头大汗,眼睛周围一圈黑眼圈,脸上还有几道血印子,衣衫凌乱,面色发黄,神情看上去又憔悴又无奈。
明月大惊,这还是那个文质彬彬、满脸笑容的颜丹师兄吗?
明月疑惑地问道:“颜丹,你不是在药材谷陪美女吗?怎么自己跑回来了?她们呢?”
颜丹看见明月就像看见救星一般,拉住明月焦急地说道:“明月,大事不好了。”
明月也紧张地问道:“颜大哥,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颜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哭丧着脸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两日前,颜丹领着两位金枝玉叶去到药材谷。药材谷地处丹门山头的东南方向,山路崎岖,一路上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步行需要一个多时辰,是蜀山仙门重要药材的培育基地。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位置偏僻幽静,日照充足,是种植药材的好地方。
药材谷中,一望无际的各色药材长势喜人,尽头则是几排竹楼小院,那里便是供种植药材的弟子食宿的地方。
药材谷设置了管事及弟子数十人,每日在此辛勤劳动,培育、种植、除草施肥、收割晾晒等。
颜丹以前也来过药材谷几次,对于那边的事情有所了解。虽则两位美丽姑娘一路上板着俏脸,但他还是很负责地絮絮交代着有关药材谷的禁忌事项。
药材谷负责的管事名叫重楼,不知道什么来历,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总之,他只知道重楼是蜀山仙门颇有资历的一位元老级人物,亦是一位培养草药的大师。
蜀山仙门历史悠久,各长老门都藏龙卧虎,随便一个扫地的老者都有可能是一位修仙高人。
传说这位重楼师兄爱草药成痴,视草药如命,没事千万不要随便去招惹他的那些宝贝草药,否则极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纳兰眉黛和慕容蝶舞都板着脸不发一言,颜丹一路上不厌其烦地讲解,也不知她俩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纳兰眉黛和慕容蝶舞不情不愿地随颜丹一路行走,见周围全是原始森林,还有远远传来的野兽的嘶吼,心里早已不喜,更是没有兴趣搭理一个小小的书童。
待三人走了许久,终于到达药材谷时,纳兰眉黛和慕容蝶舞看见这里除了大片大片的药田和十来个个忙碌的蜀山弟子,于是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傻了眼,心里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俩好歹也是金枝玉叶,身娇肉贵,平日里都有成群的奴仆伺候,就连一杯水也没怎么倒过,凤倾城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她们俩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愤怒。
纳兰眉黛冷哼了一声道:“一定是那个小贱人搞的鬼,否则我表哥怎么可能让我来此地受苦。”
慕容蝶舞四处打量了一番,抿嘴道:“这里荒无人烟,还要去做那些低贱之事,确实不是我等有身份之人待的地方。”
纳兰眉黛明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她把这笔账记在明月头上。
颜丹赶紧去寻找药材谷的管事重楼师兄,寻了许久方才在远远的药田里找到。重楼师兄领着几个丹门弟子在种植小苗。
颜丹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说明来意,却见重楼师兄手里拿着一把草药,远远望了望站在药田边上的两位华服少女,眼神闪烁,未置可否,颜丹满脸尴尬,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答复。
重楼师兄看了看颜丹说道:
“走吧,过去看看。”之前颜丹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算是比较熟的了。
重楼师兄走近之后,才发现是两位娇滴滴的华服美少女,见她们一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模样,出身一定不凡,对他更是正眼也不瞧一眼。
重楼师兄心里不喜,脸立刻拉了下来,看上去非常不高兴:“这臭小子,给我派两个黄毛丫头过来报上次的仇么。”
颜丹闻言尴尬地笑笑。这重楼师兄擅长培植新品种草药,据说培育出了许多绝种的药材。上次凤倾城亲自过来求取一味草药,被重楼师兄以“数量不多、尚在开发之中”为由拒绝了。
纳兰眉黛气呼呼地问道:“你、你说谁呢?”
颜丹赶紧说道:“这位是重楼师兄,药材谷的主管事,就连凤掌门也要礼让三分,你们不得无礼。”
纳兰眉黛和慕容蝶舞见来人挺拔的身材,乌黑的头发用一只木簪挽着,双手和身上沾满泥污,看年纪大概三十来岁,身穿一袭浅色长袍,肤色白白净净,却长着一张颇为英俊的脸。这人看上去哪里像一位侍弄药草的药农,竟是一副弱不经风、风流倜傥的书生模样。
纳兰眉黛和慕容蝶舞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还有一丝轻视。
她们没想到藏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如此有风采的蜀山弟子,虽然重楼师兄长相非常英俊、气质也是不俗,但是可惜只是蜀山仙门的一位药农,还入不了她们的法眼,因此只是对他象征性地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重楼师兄将她俩的轻视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对颜丹说道:“这里住的地方多的是,自己收拾,要吃你们自己弄,下午先去给草药拔草。”
“什么?拔草?”两位美女一听不干了,她们欣赏过各种花花草草,连采花都做得极少,要说拔草还真是没干过,也不是她们这等身份的人做的事。
颜丹赶紧打着圆场道:“我们先去看看房间吧。”说完领着两位不情不愿的美女去住宿的地方看了看。
药材谷的房间却是极多,每栋独立小院的院子都很大,除了重楼师兄占用了一栋独立小院之外,空余的房间很多,被褥俱全,但因许久没有人住,早已是灰尘密布,脏得不行,两位金枝玉叶一见之下面露嫌憎之色,立刻嚷嚷着要回丹门。
颜丹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将她俩劝得留下来,两位金枝玉叶当然是不屑于动手收拾的,再说,她们也不会呀。
颜丹只好亲自为两位美女收拾房间,好不容易收拾好,累得半死,两位美女又说肚子饿了,没有吃的就回丹门去。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锅铲都未曾见过,哪里又会做饭呢?
颜丹心里郁闷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又马不停蹄地跑进厨房,厨房也是许久未曾用过的样子,想来那重楼师兄辟谷许久,也不屑于做这等事。
好在这里锅碗瓢盆油盐米面倒是颇全,厨房外也种植了不少蔬菜。
颜丹一个大男人,也没怎么做过饭,但做熟还是没问题的。他忙碌了半日,终于煮了一锅米饭,炒了一个青菜了事。待饭菜端上桌,两位美女才不情不愿地坐上桌。待端起碗一看,米饭是糊的,只有一个黄不拉几的青菜,哪里有食欲?
两位美女气得不行,立刻和颜丹闹起来,非要回丹门找凤倾城理论。
颜丹心里也有气,冷哼一声道:“凤长老安排两位过来,肯定是希望两位安心在此地学习些本领。要知想入得丹门,掌握草药知识是最基本的要求。两位若是就此回去,凤长老会如何看待二位可想而知。”
纳兰眉黛和慕容蝶舞相互看了看,交流了一下眼神,最终纳兰眉黛微微点了点头,两位才不情不愿
地留下来。
当日下午,颜丹领着她们按照重楼师叔的要求去拔草。
这里是成片成片的像韭菜一样的草药,满眼翠绿的草药少说也有四五亩,不知拔到什么时候才能拔完。但是重楼师兄既然安排了她们拔草,颜丹也不敢说什么,万一得罪了重楼师兄,被撵走了可就无法向凤倾城交差了。
炎炎烈日下,两位华服美少女小心翼翼地站在泥泞的田埂边,半蹲着一点一点地寻找和草药长得极其相似的杂草。脚下的绣鞋、名贵的衣裙下摆早已沾满了泥巴,俏脸被毒辣的太阳晒得绯红,汗如雨下,她俩越做越愤怒,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杂草,嫩白的手指上沾满了新鲜的泥巴和墨黑的草汁,恶心得让人想呕吐。
重楼师兄和颜丹坐在一旁的遮阳伞下,品着香茗,望着两位娇滴滴的美女在田间劳作。重楼师兄边品茗边遥望二人,时不时提出点意见:“怎么拔草的?要连根拔起知道么?”
“你们怎么能将草仍在药材中间呢,拔起来后要扔到篮子中。”
“你们这么有气无力的,是没吃饭么?”
颜丹望着两位金枝玉叶满脸悲愤的样子,简直如坐针毡。
纳兰眉黛见重楼师兄自己挺悠哉,她们在这里晒着太阳做着苦力还要忍受他的指责,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她对慕容蝶舞小声说道:“怎么办?天气这么热,肌肤都被晒黑了,还有这些恶心的泥土和草汁,我可不愿意再做下去。”
慕容蝶舞也点头道:“是得想想办法了,做这种低贱的活传出去不得被人嘲笑死!”她想了想,低声对纳兰眉黛说了一番主意。
颜丹正在忐忑不安之时,却听见慕容蝶舞惊慌失措地叫道:“纳兰公主,你怎么了?快醒醒!赶紧醒醒啊!”
颜丹一抬头,就见纳兰眉黛公主趴在一大片草药上,双眼紧闭,俏脸绯红,眼见已是昏了过去。
重楼师兄气得站起来跌足大叫:“你们小心点啊,压死了我多少药草?真是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颜丹大惊,慌忙跑下去和慕容蝶舞一起将纳兰眉黛扶起来,见她只是热晕了过去,并无大碍,便和慕容蝶舞一起扶她回房休息。
“没什么大碍,想是累着了。”重楼师兄帮纳兰眉黛号了号脉,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没开始做事就倒下了,不会是装的吧?”
慕容蝶舞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她昨夜就有点不舒服。”
重楼师兄没好气地说道:“你没有不舒服,那你继续去拔草。”
慕容蝶舞气得咬牙,她突然捂着肚子喊道:“哎哟、哎哟,我肚子好痛。颜丹师兄,不是你早餐做得有问题吧?”说完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下来,脸色憋得通红。
“我”颜丹气得不行,眼见两人都躺在床上,还得让他端茶倒水,伺候完这个还得伺候那个,忙得脚不沾地,还落不到一个好字,他简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重楼师兄早已气哼哼地走了出去,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不一会儿,重楼师兄又折返回来,站在房门口大吼一声:“好你两个小丫头,竟敢压死我几十颗祝馀草,这可是我培育了三年方才种植出来的啊。”
重楼师兄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冲着床上躺着的两人一顿大喝。奈何床上的两人吓得一动也不动,假装昏睡不醒,重楼师兄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也不为所动,就像没听到一样。
重楼师兄气得直跺脚,摔门而去。
颜丹心惊胆战地站在那里,却见床上的两位姑奶奶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偷瞄,他忍不住仰天长叹,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