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阳以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应该是在,“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歌声中,享受色彩极度斑斓的狂欢气氛;或者是在巨型圣诞树下,收到她的圣诞礼物;在奢华的餐厅里,切开那油光水滑的火鸡
可是,当菲阳的腿第八次跨过过山车的护栏时,整个游乐园都变成了一团灰色的浆糊。
工作人员笑嘻嘻地递上垃圾桶,她和伊恩一人抱着一个狂吐,上次还有灰色的浆糊可吐,这下就只剩绿色的胆汁水。
伊恩跪在过山车的地台上,抬起血红的眼睛,声音嘶哑:“还玩吗?——”
菲阳用衣袖擦去嘴边的粘液,抬起同样血红的眼睛:“玩就玩——”
后面一片掌声,工作人员们和头戴圣诞帽的游客为这场圣诞表演而喝彩,在那之前他们也和这两人一样,从大约50层楼高的空中,以200多公里的时速下坠。
尖啸的风、旋转的云、扑面而来的天,以及震耳欲聋的尖叫和过山车上花花绿绿的人们,在陪伴了他们几趟后,就成了这场表演的看客。
起初,还烦着这无聊两人的工作人员,现在兼任了这场赌局的荷官,他们用自己的圣诞帽装着花花绿绿的纸钞,大呼着两人的赔率,向后面看不到的好事群众解说实时战况。
一开始,菲阳以为这只是圣诞的节目之一,她兴高采烈地让伊恩牵着她的手,挤进这个人头攒动的游乐场。
可是,伊恩拒绝了她对各种游乐设施的要求,还说陪女孩坐旋转木马,简直是一种羞辱!
无奈,她只好陪伊恩坐上了过山车。
到了第四趟,她的忍耐力到达了极限,不是受不了过山车的失重感,而是受不了身边这个自私的家伙!
于是,这场呕吐大赛才有了开始——
现在,两位战斗英雄挽着肩膀,互相搀扶着上第九趟过山车。
工作人员给他们扣上安全锁,省去重复了八篇的安全提示,改问道:“两位确定不用叫救护车吗?”
两人眼一瞪,工作人员吓得收回了嘴。
红灯闪烁,启动的笛声响起,车上的两人和车下的赌客们肾上腺指数都开始飙升——鹿死谁手在此一局,可是——
可是,警报声响起,机房里火光闪烁,红灯熄灭。
工作人员丧气地通知大家:电容超载!
车上的两人长嘘了口气,撇下哄声四起的失望赌客们,相互搂肩步履蹒跚而去
这样的圣诞节只怕是两人都终身难忘的。
过山车没有分出输赢,并没有让斗红眼的两人消停下来。
他们比吃辣椒、比吃冰激凌,到最后发展成为比吃“瑞典鲱鱼罐头”!
等到伊恩把菲阳送回房间,她才知道她的这个圣诞节没有“铃儿响叮当”,没有圣诞树,更没有圣诞礼物和油光水滑的火鸡,只有满身的臭气!
她打着满是鲱鱼罐头味道的嗝,催促还赖在她房间扶手椅上的伊恩:“走!走!回你自己房间去!”
伊恩也打着鲱鱼罐头味道的嗝,头枕在椅子上的毛绒猫玩偶上,揉着肚皮说:“我今晚在你房间睡。”
“什么?!”菲阳咆哮起来:“伊恩!我们很熟吗?!我们好像没熟到可以这么随便的地步吧?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伊恩这回倒是不生气,他耸耸肩膀,摊开了手,挑起眉毛,嘟着菱角分明的嘴,一脸无辜又无赖的表情:“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不想把这身气味带回我自己的房间,更不想在我自己的卫生间——拉——鲱鱼屎——”
“嗷——”菲阳简直要掐住他脖子骂道:贱人!贱人!死贱人!
可是,无论菲阳怎样拉扯,怎样哀求,怎样恐吓,城堡排名第二的玩你不死贱人·伊恩就是赖在她的床上,占据着她的被子。还宣称自己是那坦荡荡的君子,不像菲阳怀着满心龌龊的想法,才不敢和他同床而睡。
菲阳愤怒地蜷在自己的地毯上呆到下半夜,才浑浑睡着。
醒来,自己竟是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自己的被子。
虽然,满屋仍是鲱鱼罐头的味,可她心情舒畅——
这个床,这个房间终于是自己的了,死贱人伊恩不见人影。她脱去还沾有鲱鱼汁的毛衣和外裤,只剩胸衣和内裤,起身去往自己的卫生间。
推开卫生间的门,“啊——”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幼稚,死贱人伊恩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这位以帅、呱、贱著称的贱人,正在她浴室的镜子前摆弄着他的帅。
他高大健壮,肩宽臀窄,倒三角形身躯上胸肌、腹肌、膈肌、肩肌、臂肌块块分明,光洁的小麦色皮肤充满了力量的弹性,在菲阳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正在像健美运动员一样,屈肘握拳,抬腿送胯。
菲阳目光落向下面,她“啊——”的一声逃回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全身。
良久,她才从被子里冒出脑袋,出来就看见伊恩那著名的笑容——无比俊美、无比无赖。
她怒目而视,伊恩侧卧在她身边,下身围着她的浴巾。
“你怎么还不走?!”菲阳驱赶道。
伊恩无辜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无情?嘤嘤嘤——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俩好歹也同床共枕过,你总得让我洗个澡再走吧,一身的鲱鱼罐头味还有你的口水味,实在是难闻——”
“谁和你同床共枕?什么我的口水味?”
菲阳惊地掀开被子一角,检查自己的身体。
“瞧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龌龊想法!”
伊恩鄙视地摇头凑近菲阳,一个响指弹在了小红脸的额头上:“早跟你说过我是个坦荡荡的君子,虚怀坦荡,还非常有恻隐之心。看你像只小鸭子一样,一个人蜷在地上实在可怜,就心软地把你抱上了床。谁知你像只小鸭子一样翘着嘴巴,差点把我当你妈。看!我这一胸的口水,你闻闻,现在还有你的味道。”
“呃——”菲阳羞恼地又准备钻回被子,被伊恩按住了。
他哈哈大笑道:“你害什么羞呀?是你的口水流了我一胸;刚才你看我,可比我看你的部分多多了!要吃亏,也是我吃亏,好吗!不过,你身材比我想象的可好多了,是个可造之材,哈哈——”
“你吃什么亏呀!”菲阳挣脱按住她的手臂,绝地还击道:“您的美名早已广为流传!谁不知道您见多识广、身经百战、勇于牺牲,为自由带领着一群热情、奔放的女孩,在伦敦桥举着奥运火炬,表演行为艺术的壮举呢?!”
“这个你都知道?”掀开那段黑历史,伊恩也不生气,他抬起了眉毛,笑嘻嘻地说:“还说不暗恋我!到处打听我的事!怎么吃醋呢?”
菲阳脸憋得通红,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用力推开他,骂道:“走开!自恋狂!城堡里谁没见过那段惊世骇俗的视频呢?那可比刚才惊艳多了!”
“哦!?”伊恩笑得更贱了,他扇动浴巾:“惊艳吗?要不要再看看——”
“啊!——”菲阳终于不堪忍受,抱着被子逃进了浴室。
在浴室清洗完毕后,她换了套睡衣,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向外看。门刚打开,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洗这么久?快,快出来——”
“你怎么还不走?!”菲阳索性推门冲了出来,怒目而视。
伊恩还赖在她床上,身上依然只有那条浴巾。
他撅着嘴,浓密睫毛下幽蓝的眼睛水汪汪的,如同迷途羔羊一般无辜:“我倒是想走啊,可没衣服我怎么走,你总不能让我穿那些又是口水又是鲱鱼味的臭衣服走吧?”
“你不是会瞬移吗?”
“你不会要我光着身子瞬移吧?太羞耻了!”
“你居然知道羞耻?!”
菲阳无可奈何,转身,拿了件外套准备去伊恩的房间替他拿衣服。
“等等。”伊恩叫道。
菲阳回头:“你又有什么事?!少爷?!”
“你有指甲剪吗?”伊恩对她撩起了光光的脚丫子。
菲阳白了他一眼,找出一把指甲剪递给床上的他。谁知,这位贱人竟伸长了毛腿,无耻地说:“你替我剪。”
菲阳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剪不剪?”伊恩逼问道。
“做梦!”菲阳将手中的外套用力摔向他,“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伊恩轻松躲过,他再次逼问道:“剪不剪?”。
菲阳撸起衣袖,伊恩迎战,他在她面前掀开了浴巾。
“啊——”菲阳转身就逃,被身后的贱人拦腰抱住,两条毛腿还盘在她腰间,她被夹坐在床上,身后体温清晰。
菲阳瞬间投降:“我剪!我剪!”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小乖乖嘛!”
大获全胜的伊恩大笑地倒在床头的靠枕上,两脚搭在菲阳的大腿上得意地晃悠,欣赏着他脚下的俘虏。
贱人!贱人!死贱人!
背过脸的菲阳,咬牙切齿,面对伊恩的淫威,她无可奈何。只得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气,用柔弱无骨的手轻轻地抓着伊恩的臭脚,小心翼翼地替这个大贱人剪脚趾甲
窗外大雪正浓,飘飘白雪如舞动的鹅毛妆点着窗口的世界,这天是欧洲的新年。
不像国内的新年,四处洋溢着鞭炮声、贺年的敲门声。已近响午,昨夜狂欢后的小年轻们正抱头大睡,整个克莱斯特堡都静悄悄的。
壁炉的火焰将温暖的光辉洒满整个房间,墙壁上那副老板娘免费赠送的银质面具,笑吟吟地翘着嘴角。火焰跳动,火苗的喳哒声和指甲剪的咔哒声遥相呼应,像夏夜里的蛙叫和母亲的蒲扇声共鸣。
两人都沉默了
“剪完了。”菲阳停下了手中的指甲剪。
“就剪完呢?”伊恩喃喃道。
他屈腿挪动屁股,靠近菲阳检查自己的脚趾甲。在他两腿间的菲阳一动都不敢动,伊恩没完没了地检查自己的脚趾甲。
房间安静地只剩火焰的喳哒声和两人的心跳。
菲阳悄悄回头,正遇上那对柔情似水的眼睛,彼此的鼻息有些急促,伊恩的嘴唇慢慢靠近。菲阳惊地转回了头,伊恩大笑了起来:“小鸭子,还不去替我拿衣服,肚子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