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兰洁一声惊呼钻到了皇后怀里。
两人俱是惊恐万分,梨花带雨的搂在一起。
她的那声惊呼让养心殿中不少人都更加的害怕,本来表面的平静就是装出来的,现在被这一声惊呼彻底击垮,当场便有几个嫔妃和公主哭了出来。
皋帝沉的口气,目光凌然地睃了皋兰洁一眼。他不喜欢听到这样哭声,也没办法。
这时蓉王一脚站了出来,他拔下养心殿侧墙上的一把长剑,举在手中,义愤填膺道:“恐惧才是失败的傀儡,我们不要害怕,就算敌人冲进来了,我们也不能输了志气!”
可这话说下去,根本没有回应。
命都要没了,还志气做什么。
皋帝闻言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蓉王,眼中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隐隐的欣慰。
太子一直都是文弱书生的形象。
政事的那股满腔热血,在这个节骨眼声根本不起作用,他也看了看蓉王,最终是撇开脸,旋过身去。
门外的杀伐越来越近,那一声声飞箭的声响似乎就发生在养心殿里面一般,还有刀枪声,连血肉凌迟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齐清儿脸上也没了镇定。
她不清楚这样的杀戮还要持续多久,似乎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这时,一只带火的利箭刺破了养心殿镂空雕花木门上的薄纱,飞进养心殿的大堂,钉在了柱子上面。
剪头上包了带着石蜡的抹布。
石蜡因高温熔化,沿着柱子往下滴落。
粘着火星。
养心殿中顿时惊呼不已,火苗蹿动,眼看就要将柱子点燃。
皋帝坐在龙案后闷不吭声,只两眼冒着火星的看着柱子,两颊两边能刮下一层冰来。
还是蓉王反应得及时,他不管不顾的冲到柱子边,脱下自己的外衣举在手中开始扑火。
火苗扑了好几下才被扑灭。
养心殿中的抽泣声再起,更加悲惨颤心。
伴着大门再次吱呀打开的声响,一个身形矫健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养心殿中。
严颂满身是血,臂膀上有明显被割伤的伤痕,血迹斑斑,满是腥气,随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外面似刀山火海般的气息,濒临死亡的气息。
他直接走到了养心殿中心,道:“御林军伤势惨重,怕是快撑不住了!”
皋帝大怒,吼道:“撑不住了也要撑!”
严颂无言,他点了点头,拖着已是血迹斑斑的长腿往外走。
蓉王大呼一声,道:“严大人,我于您一起!”
这话让皋帝落在蓉王身上的眼神更加不同。他没有拒绝,蓉王那里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反到是有些赞赏地看了看蓉王离开的背影。
而他身旁的太子,却是一副退缩之态。
这一切皇后都看在眼睛。
她泪眼模糊地看向太子,心中充满了绝望。
这一仗,输了,大家都输了。若是赢了,太子的地位必然不复从前了。
然眼下耳边充斥了血雨腥风让她没有办法逼着太子随蓉王一同出去,用身躯去抵抗无情的刀枪。
皇后最后摇了摇头,落下一颗巨大的泪,抱紧怀中的兰成公主。
齐清儿看着严颂离开。
他身上的伤让她无比的伤感。
如此好的一个男人,说得坏一点,毁在了她的手里。
……
宫墙外。
天色逐渐暗沉。
摇摇的天际一片血红。
如同这宫墙之内,火光一片。
祁王站在庞大的人马面前,神色如冬日的冰薄。
和他身后滚滚的,从地面腾起的热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一旁兵卒高举着一只手,飞奔在骏马之上,从宫门口出来,直到祁王跟前方收了奔跑的骏马。
他跃下马背,对祁王颚首肯定,又凑到祁王耳边小声道:“凌王派人从纯净公主府劫走了公主。”
祁王闻言,握在剑上的手发出咯咯的声响。
骨节露出压迫的白色。
他对着身后的人马扬了扬手。
顿时万马蹦腾,仰起大片大片的扬尘,直奔宫门。
……
此时的养心殿中众人垂泣。
带着火星的利箭一个接一个的飞进殿中,紧闭着朱门上的薄纱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
皋帝抿着发紫的嘴唇。
两只眼睛像是定住了。
他头一次彻彻底底地体会到生和死都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一代君王,如此危机时刻,皇权不过尔尔。
他是该后悔派走了所有的精兵良将,是该后悔对一统天下的野心太大非要拿下整个越国,还是该后悔生下并养育了凌王这个不孝子。
说实在的,他现在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
剧烈的震响传来,是养心殿外的朱门被击溃。
严颂和蓉王倒退着往养心殿中去,彼此二人均是血人一般。
此时的齐清儿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道,祁王,俊昇哥哥,这场戏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吗?难道你那里出现了什么变故?
随着严颂和蓉王的后退。
殿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生离死别近在眼前,恐惧得都忘了哭泣,纷纷往养心殿老案后面的空区退去。
紧接着便有几个敌方的兵卒撞进了殿中。
在严颂的麾下血洗光洁如镜的地砖,空气中的血腥气越发浓厚,像刺鼻的烈臭,弥漫着萎靡灵魂的气息。
然后便有接二连三的兵卒冲进来。
齐清儿扶起惠妃退到了一个二人合围的柱子后面。
外面的火光将殿内映得半红。
映得皋帝的脸没了任何表情。
刺杀声,鼓咛声,嘶吼声,兵器的碰撞声,大喊上箭拉弓射的声音,还有......凌王的咆哮声。
世界突然安静了。
像无声电影......
……
直到一个人站了进来,他毫无畏惧地挺直着腰板,脚下生风地踏进养心殿,似乎还带进了生命的光环。
他身后的杀戮逐渐停息。
夕阳彻底的沉了下去,吞噬人心的大火也在他身后戛然而止。
这一切太像无声电影。
连他开口的说的话都消散在了养心殿中。
有人激动得泪有满面,有人吃惊到忘了呼吸,有人不能置信地想要把眼睛睁大再睁大.......
所有人都在无声的挪动身躯。
齐清儿起身往殿门口看去,是他,是祁王,他总算是杀了进来,赶上了生命的末班车。
祁王迅速的环视了一下大殿,找到齐清儿之后,蜻蜓点水般的传递了个眼神,然后单膝跪在皋帝面前,“儿臣护驾来迟!”
这一瞬,皋帝不问祁王出现的缘由,不问他是如何征服了凌王的人马,不问他如何结束了这场硝烟,这一切都没有在他的脑海中经过。
他僵硬的起身,迟疑,迟疑,不敢相信,不能置信,半秒之后他几乎是扑到了祁王跟前,双手扶起祁王,颤抖的,激动的,欣慰的,他泪眼婆娑地看了他几秒,抖唇道:“俊昇,做得好,做得好……”然后将祁王带着血迹的手覆盖在手掌心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