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飞身而出,手中的长剑直抵地上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闷哼了一声,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
墨辞好生看了一眼苏郁郁,见她平安无事,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墨辞翻转手腕,抓起剑柄,猛地朝着面前蜂拥而至的杀手比划而去。
手腕的每一起落,都看起来轻盈优雅,却剑剑正中要害。
南宫寂珏回过神来,一把护住了身后的苏郁郁,快步退到了一旁的大树底下。冷眼看着场上的局势。
“你,你不去帮帮他?”苏郁郁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探出了半个脑袋。
“这点小事,想必墨先生很快就解决了。”南宫寂珏淡声道。
苏郁郁惊道:“小事?刚刚那些杀手可是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啊!你居然管这个叫小事!”
“王妃在樊水城驿站中跟人赌钱之时,不也说这是小事吗?”南宫寂珏浅勾唇角,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
“……”苏郁郁一瞬间竟是无言以对。
不过,既然墨辞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在城外十里坡得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陵江城中,他对虎子的怜悯与疼爱之意溢于言表。若是让他知道这乱葬岗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并非属于倭寇,而是鱼嘴村捕鱼的渔民,心中定然气愤万分。
此刻拿这些黑衣人出出气,倒也全是对了口了。
至于为什么鱼嘴村渔民的尸体会变成倭寇,出现在这里,苏郁郁也是想不明白。
她微微踮起脚尖,眯起眼眸,想好生观赏一下墨辞打架的优雅身姿。
可惜夜色沉沉,除了一一闪而过的冷光,看不到更多的细节。
最后一个杀手冲过来时,南宫寂珏冷声道:“留活口!”
墨辞刹那间收住力道,瞬间翻转长剑,用剑柄打晕了正面冲上来的杀手。
而后眼眸一沉,一掌击在了杀手的侧后脑。
一样丸状的东西,瞬间从杀手的嘴里吐了出来。落在地上,直接摔成了两瓣儿。
苏郁郁隐约闻到了野葛与乌头的气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将毒丸藏在牙间,随时准备赴死,可见虎狼卫训练有素,视死如归,很是可怕。
“接下来该怎么办?”墨辞凝眸看着面前晕死过去的杀手,稳稳地收了长剑。
“带回驿站。”南宫寂珏道。
墨辞与南宫寂珏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苏郁郁不自觉地睁大了圆圆的杏眸,来回看了面前男子一眼。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契了。
轻鸿载着南宫寂珏和苏郁郁返回驿站,墨辞则将晕死过去的黑衣杀手绑在了马背上,策马顺着轻鸿的的方向狂奔而去。
显然,对于户部刘大人和唐斐卿之间的那些苟且之事,已经不是南宫寂珏此次调查的重点了。
相较于此,虎狼卫身后的指使者,才是南宫寂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真相。
驿站内。
几人没有打扰任何人,而是趁着夜色,将黑衣杀手扔进了后院偏僻的柴房之中。
被五花大绑的黑衣杀手,身体还未全然贴服在地上,就被兜头泼上了一桶冷水。
很显然,南宫寂珏这是打算要审问他了。
黑衣杀手虽然倚靠在柴堆上,垂着头,不见任何动静,但滴着水的一缕发丝在暗夜里轻微抖动,说明他已经清醒了。
黑衣杀手到底是经过训练的,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三人,咬牙道:“杀了我!”
“到底是谁派你来暗杀本王的?”南宫寂珏声音淡然地问道。
分明是问讯的话语,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了。
黑衣杀手阴鸷而虚弱的眸光落在了南宫寂珏身上,肩头轻颤,嘴角却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墨辞抱着胳膊,转身走了出去,半倚靠在门外边。明明是留意风声,可神情却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苏郁郁看了墨辞一眼,然后暗戳戳了一下南宫寂珏的胳膊,又指了指面前的黑衣杀手,小声道:“他好像不愿意搭理你!”
夜风中,墨辞并未回头,却是勾了勾嘴角,唇边逸出一丝清浅的笑容。
“王妃以为该如何?”面对黑衣杀手嘲讽的神情,南宫寂珏似乎不以为意的浅笑问道。
苏郁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如你给他讲个故事吧!”
“王妃可有什么好素材?”南宫寂珏问道。
两人一问一答,自说自话,倒像是把面前将要审问的黑衣杀手给忽略。
正因为如此,黑衣杀手受到忽视的同时,却也屏气凝神,提高了几分警惕。
他似乎也想听上一听,面前这一男一女,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哪里还需要我提供素材,殿下在军中,法子用的还少吗?”苏郁郁挑了挑眉,一脸得意之色。
“哦!”
南宫寂珏恍然道:“王妃提醒的是。本王记得前年率军与戎狄作战之时,我军抓住了对方的一名探子。那探子嘴硬,什么都不肯说。当时北地苦寒,飞沙走石,岩石裸露。
本王的属下将他栓在怪石嶙峋的悬崖之上,而后从山顶慢慢往上拉。他的皮肉一片一片被支棱的石头刮开、撕裂、磨烂。露出了里面筋腱和森然的骨头。悬崖百丈之深,却足足拽了他四个来回。
等他咽气时,身上的骨肉几乎完全分离。那面悬崖都被他的血肉染成了暗红色。本王记得当时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残阳落霞。”
南宫寂珏仔细描摹着细节,苏郁郁虽然知道这里面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现编台词的能力,跟她苏郁郁丝毫不差啊!
黑衣杀手听着这个血腥的场面,却是面色沉稳,嘴角上扬,似乎内心毫无波澜。
苏郁郁瞥了他一眼,皱眉低声问道:“咱们现在地处江南,到处都是土山,哪来的嶙峋断崖。这个是不是不太适用?”
“王妃说地有理。”南宫寂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苏郁郁杏眸转向柴房外面那片略微萧索的竹林,指尖缓缓摸摩挲着下巴。
道:“若是把外面那片竹林全都砍了去,再把竹桩削尖,倒也算得上是异曲同工。
当然,就算不用拖拽住他几个来回,把竹林全数削尖,再把一旁的柱子做成弹弓,将人绑上去,再弹回竹林里……”
后面的话,苏郁郁不用说,便已经能引起旁人的无限血腥的瞎想。
“王妃主意甚好。”南宫寂珏眯起眼眸,声音全然没了方才的随意,更多的也是一份淡漠与清冷。
如果黑衣杀手此刻抬头,会看到他眼底那抹毫不逊色于自己的阴狠。
苏郁郁原本以为两人一唱一和地对个台词,不过是替南宫寂珏吓唬吓唬那个黑衣杀手,好逼迫他说出幕后主使来罢了。
可南宫寂珏方才的声音和语气,却让她隐约有些不寒而栗。她知道,那个家伙,是来真的了。
早知道虎狼卫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吐露买家信息的。毕竟这才是他们这只雇佣队伍存在于大夏国境内最大的凭仗。
南宫寂珏冷声笑道:“不过这些法子,都抵不过刑部大牢地字科。要知道,汤阎王的名字可不是那么轻易来的。”
他这话像是在说与苏郁郁听,又像是在说与黑衣杀手听。
“汤阎王”的名号在大夏国是无人不知道、无人不晓。刑部十大酷刑,都是出自他的设计。
若说哪位犯人被送往刑部大牢地字科,被扒下一层皮来,那都算轻的。
“哼!”黑衣杀手嗤鼻冷哼,可是尾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干净利落。
这一切,都被苏郁郁看在眼里。
其实,只要黑衣杀手有了反应,那便说明他已经在脑海中思考方才南宫寂珏所说的话语了。
杀手干的毕竟都是刀剑舔血的买卖,他们能狠,便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为很辣的角色。
能够随身携带着毒丸,说明他们并不怕死,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会让人心声惧怕与恐慌。
“本王去瞧瞧外面竹林,或许用剑气削砍,速度还能快上一些。”
南宫寂珏幽幽的嗓音刚一落下,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郁郁自然也立马跟了过去。
柴房的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暗夜中仅有的亮光被突然隔绝开来,黑衣杀手的眼前顿时变作了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苏郁郁知道,在这样的黑暗幽闭的空间当中,黑衣杀手免不了会把方才南宫寂珏所说的场景,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进行想象。
想停止都无法停止。
此刻,屋外的任何响动,对于黑衣杀手敏感跳动的神经来说,都会是一次心理上的凌迟。
墨辞将方才屋内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温声一笑,道:“四殿下果然有法子。”
“你就不觉得他说的那些,有那么一丁点血腥?”苏郁郁挑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或许见过了,便不觉得。”墨辞一贯温柔的声音,俊美的姿容,却是让苏郁郁后脊梁微微一冷。
上次在樊水城驿站,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语。
墨辞孤洁的背后,到底藏着一抹怎样的过往……
苏郁郁突然觉得心头莫名有些发酸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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