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幽灵(46)(1 / 1)

见主子如此,朱勤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刚得到的消息告知:“少爷今日园子里来了不少道人,还有两个直接去了降梅轩,气的左梅笙正在大骂,少爷您现在去正好劝慰。”

司马宝岩听罢,一扫愁绪,“还有这等好事,正愁没有突破口呢,这就送上门了。我也不这么倒霉。”

匆匆洗漱后,司马宝岩赶到了降梅轩,还没进院子便听到了熟悉的尖叫,刺的他耳朵发麻——是左梅笙身边那个无礼成习惯的青芽。

“你这个埋汰的老道,几辈子没洗澡了吧,你离我们小姐远点,呀——”

尖叫声此起彼伏,司马宝岩硬着头皮走进去,只见一邋遢的道人正拿着酒葫芦,往屋里走,青芽正在捧脸尖叫,以声控制对方的进程。

了寻晃晃酒葫芦,“你瞧你那点胆子,我就是想要点酒,没酒怎么帮你家小姐驱邪?这么不懂事呢。”

他不惧青芽尖叫,“我自己去找!”

青芽想推打他,一碰到他的衣服立马缩回来了——太埋汰了,下不去手。

道人身边的小童趁青芽不留意,一下钻进屋里,“师父,我先去瞧瞧哈。”

青芽尖叫一声,“拦住他!”,一边说着一边赶忙进了屋。

最近原云柯身上的诅咒很不稳定,所以在阴天也会罩上黑布,屋内提早迎接了漆黑的夜晚。

小童摸索着进了屋里,按照了寻的吩咐,手里捏着一瓶早就兑好的驱邪神药,打算撒到这房子主人的床上,便可大功告成了。

是人是鬼,便都可现了原形了。

凭着多年的经验,小童找到了那张鬼气森森的拔步床,刚想撒上神药,突然后脖领一紧,整个人腾空了起来,“大鬼王饶命啊……都是外边的臭道士指示我进来的,我也不想啊……鬼大王饶命——”

耳边传来的是女子憋不住的笑意,“哪来的小毛孩儿,这么埋汰。”

青芽找了半天没找到,看到动静赶到卧室一看,撸起袖子接过小童,“好个小子,竟闯到我们小姐的卧房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童登时哭的好惨,鼻涕眼泪直流,口里大骂他的师父。

这是怎样的师徒关系哦。

“好了好了,叫那位道士进来吧。”迟疑了片刻,又道:“让他们洗个澡吧,这太套埋汰了,隔着窗户还这么味儿,掉茅坑了吗。”

“是,小姐,一定让他们洗澡!”青芽咬着牙说道。

小埋汰孩儿被拎出去后,院里传来的道士的抗议声,不过都淹没在了青芽的尖叫声了。

这时,司马宝岩进来了,他笑道:“原来你不是什么都不怕,而是怕脏啊。”

屋内的烛光不足以照亮屋子,原云柯看不到他的表情。

昨天的安神药是给他一个警告,他这个人很聪明,一定知道白家是故意给他下马威。可现在他却轻轻云淡地过来调笑,嗯,心理素质不错。

“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家世代行医,医者喜洁。”

她引了司马宝岩,去窗边坐了,“这么早,咱们不多睡会儿,听说你昨天喝了不少酒。”

还好意思说!

“我酒量好的很,这些不算什么。贺州这帮兄弟们还没忘了我,昨天喝的痛快。”司马宝岩听着被逼洗澡道士的叫嚷声,关切地说道:“他行吗,这可不是小事,不然让他们换个正常的。这么大的事可不能疏忽。”

“老太婆能安什么好心,还中邪,呵——随便她折腾,我这明明是病,她非说是中邪,说不通。”

昏暗中原云柯觉得一只手抓过来,她忍了忍没破口大骂,只听他柔着嗓子说道:“这回由我陪着你,不管怎样,这回我再不弃了你……”

“呵呵……”原云柯从嗓子挤出一声诡异的笑,抽回手,在裙子上擦了擦,“谁要信你,你半年前跟我发的誓我还没忘呢,这回让我怎么信你,你说说看。”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话是真的,谁信谁傻。

司马宝岩心里觉得有门,使了半天劲抓回她的手,“这回我若在弃你而去,让我……让我家族不得兴旺,我不得好死……”

没留神眼前放大了一张放大的脸,连对方脸上的粉刺都看的一清二楚,原云柯条件反射地抽过去……

“小姐,公子!”

青芽的大嗓门吓得司马宝岩一缩,原云柯也打了个空,她赶紧收回手摸头,“冒冒失失的作甚,白家又死人了?”

“是白术要我来请朱少爷,有事相商。”

司马宝岩略一思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原云柯贤惠且不屑地说道:“快去吧,府里能办事的几个人,定时拉你做苦力的。”

司马宝岩嗔怪地瞧她一眼,“我去看看,你休要跟道长胡闹,若不中用换人便是,若是有什么变故记得让青芽来寻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好。”

难得见她乖巧应下,司马宝岩觉得那事应该很快就能办到了,走的时候还挂着掩饰不住得意的笑。

见人走了老远,青芽蹲在原云柯身边,“小姐,您是骗他的吧。”

虽然小姐跟她提前打好了招呼,可青芽最是知道她家小姐对司马宝岩的感情,心中还是很担忧。以前觉得小姐能嫁入司马家是件大喜事,但最近几个月她不这么觉得了。

她的小姐如此优秀,司马宝岩算个屁。

“都跟你说了,怎么不信我?”原云柯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吧,你小姐好的很,不会再让任何人欺骗了。”

她还要让欺骗左梅笙的人付出代价。

“小姐。”小茶走进来,“小姐,那道士师徒俩,已经洗完了,您什么时候见。”

“这种事让道长挑时辰才对吧,随他。”

小茶欠了欠身,“知道了,奴婢这就去问。”

一个时辰后,原云柯终于看到了了寻的真面目了。刮了胡子洗了澡换上了新道服的了寻道长,竟然看起来很是清隽俊逸,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不过他一开口恨不得连眉毛都跟着动一动,就跟‘仙风道骨’没什么关系了。

了寻不自在地摸了摸剃光的下巴,新衣服让他好不自在,换了几个姿势坐着都不舒服。他瞧着自己的徒弟只顾肯大苹果,鼻涕都顾不得擦,没出息的紧。

借着屋子里的烛火,了寻看不大清楚坐在对面几边的女孩儿面容,但不用看也知道是个美人。

只可惜美丽的只是个壳子,芯子不知道是哪方游魂。

“小美女,你把人都撤了吧,有些话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这轻浮的语气,让人觉的这道士好不正经,青芽硬挺挺地掐腰看着他,表示坚决不走。

原云柯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优秀少先队员,对道士这种生物不以为然。即使招到这个世界的毒打,思想上上她是不会很快转圜的。

“给个理由。”

了寻想摸摸莫须有的胡须故作深沉,结果只摸到了光洁的下巴,他尴尬地笑了笑:“三月十三,是你来的日子。”

原云柯心中巨震,不可思议地看着灯的道人,世界观再一次坍塌了。

三月十三,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除了她自己不会再有另外的人知晓。

难道是这个人对左梅笙下的诅咒?

原云柯心中的恐惧逐渐扩大,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耳边传来青芽的声音:“什么三月十三,我家小姐的生日是腊月二十,你这老道连这都能信口胡说,我们信你个鬼,赶紧走……”

“好了,青芽,你带着大家出去。”

“什么?”

青芽不放心地看了那不正经道士一眼,很想拒绝。

“青芽,我需要有人帮我守着门口,任何人不许打扰,只有你能做到。”

青芽挺了挺胸口,“嗯小姐,你放心,抱在我身上,保证一个蚊子都不放进来。”说罢招呼着屋里伺候的丫鬟,最后拎走贪吃的小童。

待人走后,原云柯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道长,人都走光了,门也有人把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说了吧。”

“是你不放心。”了寻伸了伸长腿,“小野鬼,哪里来的,要做什么?”

原云柯没想到这货居然这么大咧咧地说了出来,“邋遢道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谁野鬼呢,你有没有职业道德,你说话这么野你妈知道吗。”

了寻知道对方是骂人了,可惜他没有证据,因为听不懂。

“气急败坏不利于你身上的咒,道爷劝你要平心静气,如今这白府四处都摆了符阵,若是哪个阵法冲撞了你的咒,你当即毙命不是不可能。”

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到时候我可救不得你,你只能再去做无主游魂喽~”他遗憾地哎了一声,“这锦衣玉食,你是无缘了,不知道便宜了谁。”

“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原云柯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太玄幻的剧情她理解不来。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左梅笙的命格特别,比印枭官杀财才伤,润下格之命,命格水气一片,唯有以水为主导。如果所料不差,下咒之时须得将其埋在土中,上覆之火种,土逆反水势,火逼退水势,大克其身,神魂大受煎熬。如此恶咒,左梅笙焉有活着之理,而活着行动的必是鸠占鹊巢。”

昏暗中,原云柯能感受到道人凌厉如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反派一样。

“道长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今天是来收我的是不是?你研究我研究了许久吧,终于有机会了是不是?”

“那可不是,没人拿钱,我为何要多事,有那时间睡一觉岂不好。”了寻靠在小几上,晃晃臭脚丫,“而且你也没干啥恶事,反而救了白家的人。这样收了你,那我岂不是成了法海了,我可不想以后被人编成戏文,被后人疯狂辱骂。”

有理有据,可原云柯不太相信。

就算臭道士真的不想收她,也绝不是这个原因。那双市侩的眼睛,瞒不了人。

“道长是不是根本不会收啊。”

此言一出,了寻像个弹簧一样坐起来,“小姑娘……不一定是小姑娘的野鬼,请你慎言,我可是洳虚真人的坐下弟子,要我给你普及一个洳虚真人是何许人吗?”

“那倒是不必了。”

没等了寻得意,又听她说,“可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虎父还有犬子呢,您说是不是?”

‘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了寻跟前坐着,坐的姿势比他还不羁,她挑衅着说:“要不然您行行好,该收就收了,我一天天的忙活白家那些破事儿也挺累的,什么妖都没作,竟做好人好事了,完了还不落好。”

了寻看着痞痞的‘女孩儿’,眉毛像蚯蚓一样扭曲了几下——居然遇到了比他还不要脸的人了,师父在天有可以瞑目了,徒弟只是一般不要脸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别扯这些没用,我听成渝说了你的情况,基本判断下咒的人离你很近,所以你会难受。”

原云柯挑眉,揪着的心放下了,他是辛成渝的道长朋友,那他是没威胁了。只是辛成渝万一知道了她的诡异身份会怎么做?

算了,不管了,完成任务爱谁谁,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

“早说嘛,吓得我是……既然你是成渝的朋友,那就是我的兄弟了。”原云柯大咧咧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这麻烦事就交给你了。”

怎么就兄弟了?

了寻揪着她的一根手指挪开她的手,“你的事虽然凶险,但也不是不可行……”

原云柯如饿虎扑实一般猛地他的肩膀,眼神炯炯,眼睛迸出的精光都快可以斩妖除魔了。

“道长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诅咒吗!是不是?!”

“你不知道老子天天见不得阳光都快要贫血了,你说我又不是尼古拉伯爵,凭什么遭这种罪……”

“你不知道啊我见不到阳光我缺钙啊,骨头都软了……”

……

了寻算是知道了这只野鬼的郁闷心情,她絮絮叨叨地抱屈,没完没了。

好烦啊。

这只鬼怎么这么烦哟,这是把他当垃圾桶了吗,接下来是不是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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