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幽灵(42)(1 / 1)

路兴道:“早没有了,我每日循规蹈矩时间长了他们就懈怠了,这几天没人跟着我。”

“对了大哥,今天老太婆留你那许长时间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老东西现在到处拉拢人,就是想把白家的老人通通换成自己的心腹。赶走段嵘,拿下王掌柜,接着就是我了。”

曲大富独自引了一盅,“以往倒是我低看了她,这老女人的野心还真不小。”他取下腰间的一串钥匙晃了晃,“这是观天字号仓库的钥匙,如今是我的了。”

他毫不在意地将钥匙把桌上一扔,路兴给他满上酒,接口道:“可惜,这东西对于您来说是烂铁两片,白老太太打错了算盘。白云山庄自有我解决,园子里有奚姑娘,城里有你,够了。”

我只在意我们长生门的仇什么时候能报!”

“她白家欠了我们全门上下一百二十一条人命,不让他断子绝孙家破人亡,你我怎有脸去天上见他们!”

说罢他红着一双眼,喝下那盅辛辣的酒水。

蛰伏这么多年,不过是为了这一天。

酐畅淋漓地付此一行,不枉来此一遭。

路兴也红了眼睛,哽咽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我那婆娘死的不冤。长生神会庇佑她死后去往神仙国度,也算对得起她。”

两人碰了下酒盅,又饮了一杯酒。

“长安那边的司马家一直没有动静吗?”曲大富问道。

路兴道:“没有。说起这事奇怪的紧,这么大的事居然就这么过去了,实在匪夷所思。”

曲大富从嗓子眼挤出一声笑,“这有什么奇怪的,这般丢人的事弄的人尽皆知,那司马大学士还要不要脸了,辛盛还要不要命了。我约莫,辛盛和这司马家私下谈了什么条件,将这件事按了下去。反正你婆娘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怎么说都行。”

“原来如此,听大哥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路兴给他满上酒又道,“不然我们将这事散播出去,看他们自己内斗岂不快哉。”

“是个好点子,不过我们时间不多,就不要浪费在这点小事上了。”

“不浪费时间,小菜一碟。我们又不只有王老八一个,只是这事需要时间发酵,说不定能给白家致命一击。”

曲大富耸耸肩,“随你。”他拿了酒盅喝下,眼睛转了转,“说来也是奇怪,这司马学士的公子有病吗,非要和那个死丫头结亲。以司马家的门风,这种儿媳打死都不可能进门的,可居然到了定亲的地步,哈,你说奇怪不奇怪。”

“那个乡下丫头我见过,是长的挺好看,但她一开口能气得你少活十年。高傲刻薄无礼,以司马家的门楣能看得上她,我看司马家是疯了。怪不得司马宝岩的老娘气成那个德行,欲杀之后快,搁谁谁不想杀她,太恶心人了。”路兴道。

曲大富的手攥紧杯子,呵呵冷笑一声,“司马家怎么可能会疯,司马楠绝对不可能疯的。”

路兴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那是为何?难道这死丫头有司马家的把柄,不会啊,她父母穷的很……”

“谁知道呢。”曲大富晃了晃手中的酒盅。

入夜的降梅轩热闹了起来,丫鬟们已经习惯了主子的作息时间,这会子都精神的很。

而原云柯却安静地坐在院子里,一直在回味辛成渝走时的那句话——不是两个秘密,是三个。还有一个是司马家为何会同意你嫁给司马宝岩。

他还说他和司马宝岩有几面之缘,以他的了解,司马宝岩做事目标明确,不是个为情冲昏头脑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辛成渝的眼神还打量了她几眼,好像在说,你看你的姿色不足以迷倒司马宝岩,不至于……

这个男人比左梅笙会气人多了。

她不知道吗,她知道不能说,都快憋死了好嘛!

代淳桦那么精明,她如何敢实话实说,可不实话实说,如何说服代淳桦将秘密告知呢。

她的顾虑没人能明白。

今天月色正好,满月如玉盘一般,看着很想吃月饼。

就在原云柯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她的手发出一阵刺痛,虽不严重,但仍然让她坐立难安。

她抬手看了看手,果见一片浅淡红斑。

之前的猜测没错,她的症状是越来越明显了,隔世的诅咒突然厉害起来到底是为什么。

贺州城繁华的双贵大街人来人往热闹的紧,努力在宵禁之前享受着最后的繁华。

在人流中有个大热天身着黑斗篷的怪人混在其中,他手持黑色手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灰衣的半大孩子。

越繁华的地方包容性越高,路人看了几眼便不再留意。

太堇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城中行走,时不时地拿出罗盘,望着天上星宿,转变方向继续行走。

最后他停在了东城。

东城,贺州富贵云集之地,妖孽藏在这此。

那里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牵引着他往前走,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着。直到——

一大片乌云袭来,盖住了圆月和星宿。

杭一道:“巫师,今天晚上有雨,恐怕不行了。”

太堇摘下帽子,用那双没有感情的灰眸子看向天空,许久方道:“也罢,它跑不了,先找个离这里近的客栈休息,等。”

“是,巫师。方才那条双贵大街便有客栈,离这里不远。”

两人复又返回双贵大街,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一辆送菜的驴车突然停了下来,路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呐呐道:“这不可能吧……”

云层越聚越厚,一声闷雷,雨水倾斜而下,奋力洗涤着炎热的浊气。

雨下来了,原云柯终于得救了,身上再没有刺痛的感觉,身上的红斑如潮水般退却。

最近真的有些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智商是硬伤,原云柯想不到什么复杂的东西,等成功完成任务,一定要将数值加到智商上!

第二日的天气依然时不时下雨,原云柯很高兴,早上假惺惺去看看持胎逞凶的秦姨娘。

秦姨娘现在的做派很像一个突然乍富的小人反派,做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眼睁睁看着她一会儿腰疼要丫鬟捶,两会儿要喝补药,三会儿肚子不舒服要人请白大夫……

“姨娘你若是信得着我的话,便让我看看吧,白大夫过来得有一会儿呢。”

原云柯一副识时务的样子取悦了她,她刚想说什么,一边的天冬笑着打岔,“表小姐擅长的是毒经,什么时候对妇科感兴趣了?”

秦姨娘这才想起了这个祸头子不祥不说,擅长的是人人害怕的毒科,怎么能让她接近麟儿。

她尬笑着道:“多谢表小姐好意了,有白大夫在,你大可放心。”

“哎呀没事,姨娘你跟我客气啥哦,快让我看看嘛……”说着就要上手,给秦姨娘吓的直给女儿使眼色。

可白兰如却道:“我去看看白大夫来了没。”

秦姨娘气的翻白眼,正在拉扯的时候,白棋急急地赶来,道:“表小姐不擅妇科,还是我来吧。”

来的这么快,看来是代淳桦交代的。

这么看来,秦姨娘腹中的胎儿当真是有古怪了。

“小、小姐……”

只见青芽毫无规矩可言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小姐,那个被你甩的小白脸找上门来了!”

“竟胡说,我这么高风亮节,什么时候甩过人……”原云柯神色一顿,缓缓看向她,“你不是说司马宝岩吧。”

“就是那个没脸没皮的,他肯定是来找小姐你的麻烦的!”青芽愤愤。

白兰如道:“要找麻烦不必等到现在吧,应该是见咱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过来瞧瞧也是应该的。”

青芽摆摆手,陷在自己独特的逻辑里出不来,“你不知道,八层是那小子回京城一看,觉得再也找不到我们小姐一样的优秀人物,这才后悔退婚了。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见司马宝岩是来作妖的,小姐你要小心啊。”

众人被青芽不要脸的逻辑打败,纷纷不敢再接话。

原云柯站起身向秦姨娘告辞,与白兰如一道往东苑而去。

司马宝岩略显忐忑地坐在那里,手边的茶不知道为什么分外苦甜,喝一口怪味儿就顶到天灵盖,让他很想吐。

“司马公子是不是觉得有点难喝?”坐在一旁的白水苏笑的一脸和善,却给司马宝岩带来巨大的紧张感。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姑娘而已,居然让他莫名紧张起来。只是那张和顺却不是威严的美人脸,给他一种压迫感。

“我白家世代药商,喝茶一般喝调理的药茶。我看公子两眼刺红,鼻子尖都爆皮了,看来是赶路太急上火了,吃点苦苣大麦茶最是去火。”

那还得谢谢你呗,司马宝岩道:“二姑娘想的周到,多谢,听你这么说这茶喝着喝着便不觉得难喝了。”

“不客气,远来是客,白家自然会让你宾至如归。”白水苏笑眯眯地道了声‘请’。

无奈,司马宝岩只好咬着牙又喝了一口茶。

喝罢他看了一眼坐在正位上闭目养神的大老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这都什么人,白家还有没有正常人。

白子炎慢悠悠睁开眼睛,“不喜欢喝就别喝了,这茶一般人喝不了。”

呵呵,终于活了。

“白老爷说笑了,味道真的还可以,挺对晚辈的胃口。”

白子炎微微睁大眼睛,哑然道:“怪不得你与我家梅笙有段姻缘,你们还是挺……”

白水苏清咳一声,打断父亲的话,“小笙一会儿便来了,左右等她来了再说不迟。”

那他怎么敢,白子炎撇撇嘴想,他还想多活几年呢,谁要多事。

若不是司马宝岩提前做了功课,恐怕真的要被震惊而死。谁能想到,以前的蠢货,现在成了白家的大救星,地位都不一样了。

“宝岩贤侄,你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贺州城虽然比不得京城,却也别具风味儿。到时让我外甥来作陪,你应该认得他。”

“成渝兄我自然认得,有他做导自然使得。只是不知……”司马宝岩面露伤感,“只是不知道梅笙她如何了,我这心里担心的紧……”

“我这不是来了嘛,原来你这么想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炸的司马宝岩头顶发焦,定睛一看,只见一青衣女子走了进来,她摘下帷帽,露出那张俏丽的脸庞。

司马宝岩站起身,百感交集地道:“你……可还好么……”

原云柯一屁股坐下,点点头,“还好死——不了。”她摆摆手示意司马宝岩坐下。

司马宝岩心思浮动了起来,木木坐下。

“看你如此担忧,我还真是有些后悔退婚了呢。”原云柯忍不住打趣他。

白子炎扶额,他想走,他害怕。

司马宝岩尬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当初退婚之事确实有些冲动,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心里一直难受着。听闻你的病情便一直想来看看,可惜一直被祖父罚的禁足无法前来。后来听说你家中出了大事,这会儿说什么都要过来的。”

“好个情深义重的孩子啊……”白子炎感叹着。

原云柯心里骂了白子炎一声,这货是不是忘了他娘派人来杀她的事了?

看看这厮脸皮多厚,明明知道自己是揣着坏主意来的,还能这么情真意切;明明知道自己的亲娘做的好事,还能如此淡定地说一些屁话。

若是以前的恋爱脑左梅笙说不定真的会感动呢,口区。

“多谢你了,说实话我是有些感动的。我就知道我左梅笙从来不会看错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太清楚了,所以我没什么可怪你的。”她轻轻叹了一声,那声音似有无限悲绵之意

屁话谁不会说,比一比咯,看谁更狗。

略略略。

白子炎轻轻咳了一声,对女儿使了个眼色,“那个你们俩许久未见面了,好好聊一聊哈。”

白水苏不为所动,直到接到原云柯让她放心的眼神后才和父亲一起离去。

刚出门便看到白银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因为太过兴奋,绣鞋上全是泥点子,狼狈不堪。

“哪呢,哪呢,打起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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