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轻人手中扫把的掉落在地,6仁已经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弃其刀戟,更疏巾单衣,折节问学。八★一中?文●?网 ◆始诣精舍,诸生闻其前作贼,不肯与共止。福乃卑躬早起,常独扫除,动静先意,听习经业,义理精熟……小样,跟我这个开了挂的人斗?”
心里想是这么想,6仁却没有当面说破,而是在笑了笑之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到了年轻人的面前道:“如果你是徐庶徐元直,就请马上拆信而观;如果你不是徐元直,就请你帮我把这封书信交给他。本来受人之托就当终人之事,我应该亲手把这封信交给徐元直的,可是过两天我还得赶回襄阳城,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水镜先生这里来,那这件事就真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了。”
年轻人弯下腰拾起了扫把,同时又打晾了6仁好几眼,这才伸手过去把信接了过来……不得不说一句,6仁现在这副才刚刚二十出头一般的样貌,是很容易让人觉得信不过。但这年轻人接下来仅仅扫了一眼这种纸制信封上的署名之后,手就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复又用很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6仁,忽然咬了咬牙,撕开了信封口上的漆封,用颤抖着的手把里面的信给取了出来。
6兰并不知道6仁已经确定了这年轻人就是徐庶,见徐庶连话也不答一句就撕开了信封,俏眉一竖就想上前喝止,6仁却及时的拦住了6兰,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徐庶把信看完再说。
这封信其实并不长,但徐庶却读了很久,显然是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而从一开始的双手颤抖,也渐渐的变成了全身上下都在轻轻的颤抖。忽然之间,徐庶转了个身,向着许昌的方向就跪了下去,眼中亦已见泪。喉间更是有哽咽之声,哭喊道:“娘亲,孩儿不孝,不孝啊……”
一番痛哭流涕之后。★八?▲一中▼文网 ?徐庶终于止住了哭泣,同时也想起6仁和6兰都还在旁边,连忙从地上爬将起来,把鼻涕眼泪什么的好好的擦了擦,这才向6仁恭恭敬敬的施礼问道:““尚未请教兄台大名!”
6仁笑而回礼道:“在下6仁。表字义浩。”
徐庶立马就瞪圆了双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而疑问道:“兄、兄台便是6仆射?”
后面一句话徐庶没说出来,就是按徐庶听来的传闻,6仁今年应该有三十出头了,可是现在看过去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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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书院向东三里,乡间酒肆。
简单而实在的酒菜已经摆上了台席,6仁举起了竹杯闭目慢饮,6兰则乖巧的跪坐在了6仁的身边一声不吭。至于徐庶虽然坐在6仁的对面,却依旧在呆呆的望着手中的书信,眼中时不时的有泪珠滚落。直到泪珠滴落到了书信上蘸湿墨迹,徐庶才忙不迭的甩去信纸上的泪痕,小小心心的把书信折好再收入怀中。
除了这三位之外,还有一个人与徐庶年纪相妨的年青人陪坐在徐庶的侧席,却是徐庶的好友,与徐庶同为颍川人的石韬石广元,这位是6仁邀徐庶来酒肆小坐叙话时在路上碰见的,所以就一并请了来。
不过此刻的石韬与徐庶的不时垂泪不同,望向6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与怀疑之意,看样子好像是有点不太相信6仁。对此6仁也只是一笑了之而已。因为6仁知道自己作为一个陌生人却突然这样冒出来再递封家书给徐庶,在这种乱世之中如果不会惹人生出些疑心那恐怕才是件怪事。再比起6仁的淡定自如,小6兰对石韬那怀疑的目光却是怒目而视,几次三番的硬是把石韬给瞪得低下头去不敢与6兰的目光相交。八?一▼中?文?网 ?
就这样过去了许久。徐庶小心翼翼的将书信放入怀中收好,这才向6仁必恭必敬抱拳一礼道:“6仆射大恩,庶铭记与心矣……”
6仁刚要还礼,石韬却抢先一步了问:“6仆射请容在下无礼!适才见信,老夫人在信中具言如今正在许都抚幼义舍中照料孤幼子弟,落款时日是在去年十一月的隆冬之季。至今不过半年多些。而据在下所知,6仆射弃官离许至今已逾两载,且以曹公为人,6仆射若再返许都则必不能容君轻离,想来6仆射亦不会轻身犯险,那这信……6仆射却是从何得来?”
“广元!”徐庶急忙想打断石韬的话,毕竟石韬这么个问法也未免太无礼了些。不过石韬却举手制住了徐庶再盯死了6仁,如此一来徐庶却也有些没办法。
石韬这样盯过来,那6兰可就不乐意了。用6仁的话说,6兰是不是真的喜欢6仁,这谁都说不清,但6兰对6仁的尊敬却绝对假不了。眼见着石韬这么无礼,6兰马上就直起些身躯冲着石韬娇喝道:“哎,你这人怎么……”
话到一半,6仁的手已经按在了6兰的樱唇上,再扭回头来向徐庶、石韬歉意的一笑:“抱歉,我家这个小丫头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徐庶也赶紧找台阶下:“哪里哪里,是庶失礼在先。”
6仁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失礼。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元直你当初为好友报仇杀人,后为躲避仇家寻仇而更名至此,遇事小心谨慎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徐庶不好意思的又拱了拱手,侧目望向了石韬,石韬则回以了一个严厉的眼神,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你徐庶一向都很聪明,唯独因为至孝的性情,一碰上母亲有点什么事就会方寸大乱,连最起码的警惕性都没了,还得害得他石韬来帮你做恶人。
6仁看在眼里,又笑了笑便向二人道:“广元如此仗义,实为益友。也罢,就让我说一说这信是如何而来的吧。”
一句话说出来,石韬马上就盯紧了6仁,就连徐庶也都拉长了耳朵。说实话,徐庶现在冷静了不少,那自然就会对这封信的来历上上心。
6仁给自己舀上了一杯酒,端起来之后缓缓的道:“可能二位应该知道,许都城中的义舍可以说是出自我手,而这抚幼义舍更可以说是我在许都城中的另一个家,与我的关系极为密切。我虽因曹操胸不能容之故而弃官离许,但我一直都放不下抚幼义舍中那些孩子……古语说‘同病相怜’,我6仁早先也是个浪迹四方的乞食之人,深知其中疾苦,所以不想让那些在战乱中失却双亲的孩子们也去吃那样的苦。”
6兰在旁边插上话道:“就是就是!当初的我、子良、子真都还是在街头以乞食为生的小孩子,如果不是大人和婉儿姐,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小兰……”
6仁带着几分愠意回望了6兰一眼,6兰只好住嘴,轻轻的哼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再作声。这时徐庶与石韬对望了一眼,一齐向6仁拱手礼道:“6仆射高义,在下敬服!”
6仁连忙摆手:“谈不上什么义不义的,我只是在凭我自己的良心做事而已。不扯远了,我还是接着说这信的来历吧。嗯……还是在官渡一役之前,我督管大司农府仓禀诸事,令弟徐康正是我的帐下仓吏,故而我与徐康就此结识,也因此知晓了有关元直你的一些事。
“后来到官渡一役,曹军势险,随时都会有败亡之危。我当时听说令堂膝下只有徐康在侧,徜若有个万一只怕就无人奉养,所以就差人将令堂请去了抚幼义舍,既可照料孤幼不致孤单,又可以做些轻活散活而自食其力。再者袁绍好名,如若真的许都城破,他也不会去动义舍而自损名望,故此令堂必能得周全……”
话说到这里,徐庶马上就离席向6仁大礼参拜:“6仆射对舍母如此费心照料,庶感激不尽!”
6仁赶紧扶起徐庶道:“不敢当不敢当!元直稍坐,且听我把话说完。”
各自就坐,6仁又接着刚才的话道:“后来我为曹操所迫,不得不弃官他往,但我心中还是挂念着抚幼义舍中的那些孩子。所幸我手下不乏精干之人,在我从吴郡迁居到荆州之前,我派出过心腹之人前往许都去打听义舍近况。他到许都后见到了令堂,而令堂听说我现在在周游各地,便写下了这封书信交付于我,具言若是我哪天机缘巧合间能与元直你遇上,就把这封书信交付给你。之后我在荆襄拜访各家名士,在水镜先生这里无意中听人提起过你的‘单福’之名,而且之前事迹亦相吻合,所以我便猜测着应该就是你,这次来也就带了这封书信来,希望能够碰上你,了却我的一桩心事。今幸而得成,我也可以无事一身轻了。”
徐庶再拜:“大恩不言谢!6仆射请再受庶一拜!”
6仁又扶起来:“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对了,听我手下人说,令堂半年前身体颇为康健,且得诸多孤幼孩童相伴,平日里却也其乐溶溶,再者令弟徐康为人勤勉,现为仓吏虽因无甚长才而高升无望,但凭其俸禄奉养令堂终老却足矣。所以我想元直你可以不用担心什么,安安心心的在水镜先生这里求学,学成之后博一方功名,然后再衣锦还乡、光耀乡里,如此当不负令堂之望。”
徐庶闻言黯然片刻之后才道:“庶碌碌庸才,又何敢厚望功名?”(未完待续。)